“過來吧。”她是這般說的嗎?他急切地將目光投向了她,她已經轉過身了,看不清表情了。他近乎茫然地站了一會兒,纔回過神來,在她闔上門之前,匆忙跟了上去,不管有沒有聽錯,反正就當是聽對行事就對了。有美在懷,他何需躊躇?他一向行事果斷,這磨蹭的性子,還是在她身上養成的,在她身上,他有過太多舉棋不定的經驗跟慘痛教訓了,所以長而久之,就成了如今這樣。他經常露出傻乎乎的表情,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叢笑也從來沒有點破,因爲她覺得男人這樣不令人討厭,也挺可愛的。
只是,不知道祁墨這種表情有沒有對別的女人展露過?叢笑想到這,隱隱地內心開始有些不舒服起來了。這種滋味,似乎是嫉妒,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她宛若忘記了嫉妒是女性的本能。主要是祁墨對她近乎百依百順,讓她漸漸地失去了危機感。她有些不平衡起來了,不過當他巴巴地跟只可憐的小狼一樣進來時,她又很快釋懷了,有些神經質地笑了笑。肯定是自己最近的日子過得太安逸了,纔會胡思亂想這些無的放矢的事情,祁墨若是真有了其她的女人,不用他主動跟自己明說,自己也會毫不猶豫地離開。
對於愛情,她覺得忠貞兩個字極爲重要,既然選擇了,就不能反悔,一旦反悔,也就沒了後顧之憂。接下來的事情,水到渠成,祁墨心滿意足地將她給吃抹乾淨,這幾天沒有進行的任務,他都沒有錯過時機,彌補了回來。只是,兩個人擠在她的這一張單人牀上,祁墨的四肢有些伸展不開來,這牀,對他而言,還是太小了。不過,她很快就睡着了,他也不好提議回他自己的臥室。之前,他可是振振有詞找了一個極爲蹩腳的藉口,說自己的房間裡有蟑螂,現在若是真的提出回他臥室,不是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比起在前線那個簡陋的帳篷,這兒有牀,有她,已經很好了。
祁墨擁着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很快也睡着了。當他均勻的呼吸聲傳來的時候,叢笑忍不住睜開了眼,她其實並沒有安然入睡,只不過做了個樣子。不然的話,他可能還會起那高昂的興致,繼續纏着她沒完沒了。經過了多次的教訓,她也有了應對之策,便是裝出很累,然後裝睡,這一招,挺靈的。晚上,兩個人在那方面的動作都比較激烈,他身上,被她抓出了不少道淡淡的紅痕,他似乎一點也不疼,反倒是後來她自己有些過意不去了。她對他似乎再也板不起臉來了,心,每當面對他,越來越綿軟,連有些堅持的,都因爲他有所退讓,做出妥協。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輪廓,伸手,藕白的素指輕柔地描繪摩挲着他那張英挺的臉,劃過他那完美的五官。其實,他長得一直都不差,真的。是自己高攀他了。她還是弄不懂自己到底有什麼好的,能夠得到他如此的垂青?一個爲別的男人懷過孩子流過孩子的女人,一個高中畢業連大學都沒有繼續的女人,長得也不是美女,頂多算是五官清秀……這麼一結論,自己似乎真的是沒有什麼優點了。對了,他曾說過自己的性子倔強,倔強是優點嗎?叢笑嘴角微微往上揚起,那是一個淡然卻不乏甜蜜的微笑。
睡吧,她告訴自己,別多想了。之前,連她自己也不曾想過這輩子會跟這個男人捆縛在一起,今後還會過一輩子。最初,她對他真的是反感至極,他對自己,估計也沒有那麼多的好感。後來,一切出乎了兩個人的意料之外。估計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都各自想要利用對方做個跳板而已。等他醒了,不妨問問他,爲何他這般堅持選擇自己而不是別的女人,這世上,比自己優秀的女人多得真是不計其數。整個A市想要嫁給他的女人,也趨之若鶩。晚上,她真的是想太多了,多愁善感,一向不是她的秉性。
她閉上了雙眼,收回了那隻好動的手,聆聽着他動聽的心跳聲,也跟着緩緩步入了夢鄉。醒來的時候,祁墨已經爲她做好了早餐,菜泡飯,味道清淡爽口。她很久沒有自己在早上做過早餐了,他工作崗位調動最後,也再沒有機會爲她準備早餐,每天早出晚歸,風雨無阻,她都是冰箱裡儲存幾袋子的土司,就着牛奶喝上一頓,方便又簡單。一碗菜泡飯吃完之後,整個胃也跟着暖了起來,吃熱的跟吃乾巴巴的東西比起來,就是不一樣。“很好吃。”知道他等着她的讚美,她向來吝嗇,不過今天心情還不錯,所以就勉強施予了,他果然很高興,立刻賣弄,“你喜歡,我明天繼續給你做。
”“中午想吃什麼?”少頃,他又急不可耐地問。“中午我在公司裡吃。”叢笑覺得匪夷所思,難道他忘了自己還是要上班的嗎?他是好,放了三天的假。“中午我給你送去,反正我有空。”他似乎已經打定了主意,還不忘嘗試努力說服她。他上回給小張在公司門口的打擊太大了,叢笑以爲小張會八卦地鬧得人盡皆知,沒想到小張倒是沉寂了。連平日裡迎面撞上,小張也不跟她打招呼了。叢笑倒是不會太過放在心上,對她而言,被小張騷擾這事是件極爲頭痛的事情,並不值得引以爲傲,既然她不主動來招惹自己了,叢笑是斷然不會主動貼上去找不自在的。
若是以叢笑以前的性子,肯定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不想張揚,不過擡頭瞧到祁墨那一臉的興致勃勃,又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打擊他的信心。於是,她點了點頭,“愛心便當。”給他也算出了個難題,沒有刻意規定吃什麼,具體的,讓他自己去糾結吧。叢笑佈置任務後,看了下時間,“不早了,我要上班去了。”“我送你。”“不用了,你在家準備愛心便當吧,我自己開車去就行了。”她最近開車是越來越上手了,倒不是有多喜歡開車,而是覺得他剛回來應該多休息下,養精蓄銳,也是爲了他着想。
自己不會開,他送自己,是理所當然,現在她會了,他來回跑有點麻煩,若是他一塊兒順路上班還好,刻意去,又要折回,純粹折騰。自己的一番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祁墨倒是並沒有生氣。她就是這樣的性子,不像其她女人,在一起了,就粘你黏得如膠似漆,她不會,還是喜歡保持各自的生活圈子,不用爲對方而做出改變。叢笑去上班後,房間裡空蕩蕩的,祁墨並不困,上了會網,想要尋找些特別的素材給叢笑做一頓愛心便當,但還是沒有頭緒。最後,他乾脆跑去超市尋找靈感了,面對着大堆的素材,他的腦子並沒有生鏽,眼前一亮,很快就有了好主意。
中午的下班時間到了,祁墨已經在叢笑公司的寫字樓下等待了,爲了這一頓愛心便當,他還刻意買了一個漂亮的公主盒將便當給裝起來,看上去更加養眼,簡直是煞費心機。“你中飯吃過了沒?”坐在祁墨車內的副駕駛座上,叢笑接過了那個漂亮的飯盒,順口問道。“沒有。”祁墨忘記了給自己準備了午餐,一直都在費腦思索如何給叢笑一個驚喜的愛心便當,太過投入太過渾然忘我了,以致於……“那不如一起吃吧?”叢笑本來打算回辦公室解決的,她也就隨口問問,沒想到祁墨還真沒吃。
看他略帶尷尬的表情,就知道他把自己的午餐給忘了個精光。她在他的期待下,小心翼翼地打開了那個外表精緻的飯盒。裡頭的午餐,真的是別具一格,色香味俱全,讓人看着就食指大動,垂涎欲滴。他真的在這頓愛心便當上下了苦功,幸好菜色豐盛,兩個人吃,也足夠了。他將米飯堆成了兩個愛心,邊緣用雞蛋勾芡了起來,看上去更顯眼,配上了兩塊愛心牛排,牛排烹飪得恰到好處,爽口滑嫩,綠色的小青菜點綴其中,還有些小東西,也很好吃。反正這頓愛心便當是意境優美,味道也是無可挑剔的。
若要叢笑給打分,她願意給個滿分都不爲過。叢笑吃得津津有味,飽了之後,還滿足地嘆了口氣,祁墨覺得自己之前在廚房忙碌的一切,不言而喻,都有了回報。“明天中午我再給你做。”祁墨又給自己主動下了任務。“不用了,你總共才三天的假期,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他回來沒幾天休息時間,應該抽空跟他的朋友見見,而不是圍着自己團團轉,這讓叢笑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了。“我有的是時間。”這男人,還不忘大言不慚地道。既然他這麼愛做,叢笑也懶得拒絕他的好意,公司食堂跟附近的飯菜,她其實也吃得都生厭了。
接下來的幾天,家裡的廚房,成了祁墨的專用地盤了。祁墨三天的假期很快就過去了,期間他宅在家居多,中間出去看了一次爺爺,還有跟樑孤簡聚會了一次。祁墨臨走的那一天,叢笑本想跟他說,“你不用每天來回奔波了,要不在那找個地方住下,一星期回來個兩三次就行了。”可是,這話到了嘴邊,她又說不出口了。她其實內心,還是希望他能夠天天回來的,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他一晚上不在,她也有些覺得不適應,可能這是人的習性。以前,她還巴不得這成了自己的地盤,巴不得他天天不回來。
真的是風水輪流轉了,如今,連簡單的一句話,她都開不了口。祁墨又開始了忙碌的來回奔波,有時候回來早有時候回來遲,不過在祁墨的好說歹說下,叢笑搬進了他的那間主臥室,過起了正常的夫妻生活。這樣的日子,過了好幾個月。周嶸過來有一回瞧到,便忍不住打趣她。周嶸是知道她跟祁墨先前是分房而睡的,若不是真正接納了祁墨,叢笑肯定不會退讓搬入祁墨的房間的。周嶸如今跟程炯依舊不被程家的人接受,程母還是抗拒周嶸,程母自己最近也生了病,有些嚴重,程炯都沒有回去看望下他,這讓她愈發地嫉恨起周嶸來了。
程母一門心思認定了這個女人搶了她的寶貝兒子,離間了他們的母子情。這都過了這麼久了,程母還是放不下,或許到死,她都不會原諒周嶸。幸好,這一回程炯還是始終堅持,沒有退讓半步。周嶸說起這,還是忍不住苦笑,她其實內心還是隱隱有些擔心吧。那個女人,畢竟是程炯的親生母親。周嶸私下也見過了她不少次,每次那女人都是求自己放過她的兒子,好像周嶸做了無惡不赦的事情,帶壞了她的兒子似的,這讓周嶸真是有苦難言。她其實也很痛苦,雖然跟程炯在一起她無疑是個幸福的女人,但是程母對她的幸福而言,便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都有驚爆的危險。
這些苦楚,她偶爾向叢笑傾訴,但更多的還是寧可自己獨自品嚐,這畢竟是自己的事情,哪怕說給叢笑聽,一時自己的心情得到了寧靜,但時候還是會起伏。叢笑也是無能爲力,比起自己來,叢笑還是較爲幸福的,中間沒有夾雜婆媳恩怨。婆媳關係難處,古今往來,皆有。祁墨的親生母親早已沒了,他對他的繼母關係冷淡,自然不會在意她跟叢笑之間的相處了。一旦叢笑受了委屈,祁墨肯定會拿他的繼母左右開弓的,他對他的繼母向來沒有什麼好感,自然而然,叢笑占主導地位。
當週嶸告訴叢笑她懷孕後,叢笑也不由渾身一顫,她跟祁墨發生關係以來,兩個人從來沒有做過任何的安全措施,但是每個月,她的大姨媽還是準時來報到,沒有一次例外。她不由再次想起了上一次孩子沒了後醫生的那番話,說她懷孕的機率很小,經過上一次,極有可能這輩子再也懷不上了。祁墨雖然從來沒說,但是叢笑還是瞧得出來他還是比較喜歡孩子的。有一次兩個人去看電影,一個小男孩迷路了找不到媽媽,還是祁墨主動幫人家找到的。如果,他們有個孩子,不知道會像誰?叢笑之前覺得有沒孩子,一切是天註定,可是祁老爺子也喜歡孩子,祁墨亦然,雖然祁墨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提過。
在祁家這樣的家庭裡立足,叢笑覺得單單憑祁墨的寵愛,還是不夠的,她也覺得沒有一個孩子的家庭是不完整的。可是想要孩子,不是她一廂情願想要,那便能要得了的。周嶸很幸福,自從她懷了身孕後,十指不沾洋蔥水的程炯也爲她學起了廚藝,並將家裡一切的家務活給全包了。周嶸感慨頗深,“連程家那個老巫婆聽說我懷孕了,對我的臉色也有所緩和了,早知道這個孩子這麼有用,我早應該懷個了。”“不過,我也知道程老巫婆是無奈之舉,現在兒子回不到她身邊了,她是實在不得已。
”不管周嶸怎麼說,叢笑還是從她的言語中感受到了極致的歡愉。最能安她的心,便是程炯目前呵護備至的表現了,簡直是將她捧在手裡怕碎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叢笑從來沒想過自己爲此會去看醫生,想要從醫生口中得知一些能夠讓自己懷上的方法,醫生說不要給自己壓力,這種事情,強迫不來,要順其自然的。叢笑覺得有些可笑,不過回過頭來想,覺得醫生的話,也有她的道理,確實是強求不來。自己之前的那個孩子,是強求來的,但是卻沒有好結果。漸漸地,這件困擾她的事情,她又放開了。
不過,當樑孤簡弄大了祁穎的肚子,兩個人要步入婚姻的殿堂這個消息傳來,叢笑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沒想到連祁穎都有了,樑孤簡的速度還真是迅速。不過,自己跟祁墨做那種事情,也很久了,但是一直沒有懷上,她又忍不防重新糾結了起來,這種情緒還真是反覆無常,連她本人都覺得自己快要在這方面得抑鬱症了。祁穎懷孕三個月肚子還不明顯的時候,舉行了一個盛大的婚禮,樑孤簡跟祁穎都笑得很幸福。當晚,祁墨酣暢淋漓地掠奪完她的身體後,若有所思地詢問起她的意見,“笑笑,不如我們也舉行婚禮吧,你都推了我很久了,現在連祁穎跟樑孤簡都讓我眼饞,你就別抗拒了,行不?他這哪是徵求,根本就是央求。
叢笑想到祁穎懷孕,自己的肚皮始終不爭氣,覺得這事還是要緩一緩,最近因爲孩子的事情,真的是讓她有些頭疼。每當兩個人一起去看爺爺的時候,她都忍不住一陣心虛,尤其是如今祁穎都有了,她愈發懷疑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生孩子了。剛跟祁墨在一起的時候,不覺得這是件大事,現在兩個人的感情逐步加深之後,她開始惴惴不安起來了,畢竟不能生孩子的那個人是自己而不是祁墨。祁墨對自己又是好得無可挑剔,這讓她愈發有了愧疚感,覺得是自己耽誤了他。
他要是說出來還好,他從來沒跟自己提過孩子方面的事情,在周嶸跟祁穎相繼有了之後,他似乎一點也不着急,也不知道他的內心,是否跟他表現出來一致。”現在還早。“叢笑覺得還不是時候,如果她現在也跟祁穎一樣懷了身孕,自然是樂見其成,舉行婚禮,她也不會有半分排斥,這個男人本來就是她一生選擇的依靠,停泊的港灣。”早什麼啊,連樑孤簡的婚禮都辦得這般轟動,要是我祁墨的,肯定是更加轟動,你肯定是最美麗的新娘。“他還不忘吹捧她。叢笑莞爾一笑,被他的話給逗樂了,不過她還是堅持原先的初衷,”我覺得還是早了點,樑孤簡跟祁穎那是奉子成婚,所以不得已,若是祁穎沒懷孕,肯定還是要拖的。
“她是旁觀者,還是知道這其中的條條框框的,樑孤簡這手段肯定是他自個兒想出來的。幾次跟祁穎接觸以來,她還是比較喜歡她目前的生活,嘴巴上還一直抱怨,”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只要談戀愛,樑孤簡肯定還是一如既往討好自己。“祁穎喜歡這樣女王般的生活,肯定不會輕易將自己給套牢的,是樑孤簡自己等不下去了,乾脆主動出擊。祁穎對上樑孤簡這樣花花腸子的男人,硬碰硬,自然是敵不過他的陰招了。”那你要是不懷孕,難道我這輩子的婚禮遙遙無期了嗎?“他其實說這話的口吻是揶揄的,不過在叢笑聽來,卻是極爲刺耳,可能最近她在這方面的神經繃得太緊了,對懷孕兩個字極爲敏感。
孩子,戳到她的痛處了。她頓時沉下臉來,沉默了下來。她這個模樣,讓祁墨開始反思起自己先前的話語來了。似乎真的有些過分了,他其實不是故意的。”笑笑,孩子若是真沒有,那是我的命,沒什麼好強求的,你要是那麼喜歡孩子,不如我們領養一個來就可以了。“祁墨不喜歡看到叢笑這樣鬱鬱寡歡的模樣,他認真地注視着她,回想起最近她似乎是有點反常,不過自己沒有太過上心。自從祁穎懷了孩子之後,她就開始悶悶不樂起來了,肯定不是嫉妒祁穎,她是羨慕祁穎懷了孩子吧。
他沒想到的是孩子居然會給她帶來無窮無盡的壓力,她本不是這樣的人,她是個隨性淡定的人。是因爲自己的緣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