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完安茜,樑孤簡滿懷歉意、禮貌地朝着叢笑道,“嫂子,真是不好意思,下回我不會讓你再看到這個女人。”
雖然當初不贊成祁墨跟叢笑結婚,但是如今木已成舟,他只能順從這局勢。樑孤簡不是無知的男人,他已經意識到了叢笑對祁墨而言,並不是隨便玩玩的,祁墨離開前的警告,又隱隱浮現了出來,這安茜,真的是來拖人後腿的。
祁墨平時帶來的女伴,安茜倒是畢恭畢敬的,這一回,居然給起人臉色看,這一回女伴的身份還是正室,一點察言觀色的本事都沒有,無關緊要的人巴結,關鍵人物她卻冷嘲熱諷,真不知道她腦子長哪裡去了。
叢笑漫不經心地道,“那再好不過了。”
她也不想再見到這個處處給自己下絆子的安茜,安茜明顯是不屈服,她的歉意,對自己而言,道不道歉,已經無所謂,樑孤簡既然這麼說了,那自己也就給他一個面子,他不是一個不分輕重的人。
可憐的是這個安茜,她楚楚可憐,沒有博得在場任何一個男人的同情跟憐憫。
安茜還是沒有道歉,哭着跑了出去,樑孤簡沒有追上去,只淺淺抿出了一個嗤笑,“晦氣。”
然後他坐了下來,替代上了安茜,大夥又跟之前一樣搓了起來,男人經歷了這一變數,沒有回去談天說地,而是各自站到了自己女伴的身後,指點起江山來。
叢笑總覺得樑孤簡是故意的,總打給她想要的牌,贏得她都快不好意思了,身前的籌碼越堆越高,周嶸那豔羨的表情,讓叢笑忍不住也放了她幾張牌。
顧芊芊一貫保持鎮定,她身後的男伴只看不點評,不過看向顧芊芊時,那男人平淡無波的眸中興起的濃濃寵溺跟柔情,掩飾不住。
這裡頭,顧芊芊,應該是最幸福的人兒。
程炯跟周嶸到底還沒有走到最後,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還不知道能否得到程炯家人的贊同?
祁墨回來的時候,看到叢笑面前堆積起來小山似的籌碼,略微吃驚,還不忘取笑道,“你不是不會打嗎?”
叢笑無語,選擇沉默,她今天的手氣不錯,加上樑孤簡故意放牌,她是不想贏也難。
祁墨回來,叢笑於是站起身來,把位置讓給他,她可不想樑孤簡再討好自己了,他先前的歉意,自己已經接受了。
剛纔發生的,她也不會跟祁墨說,樑孤簡過慮了。
祁墨倒是沒有推遲,坐下來之後,叢笑說出去透透氣,很快就回來,一個人走了出去。
隔壁的包廂裡,飛龍集團的CEO正舉着高腳杯,站起身來,向坐在對面單人沙發上的人敬酒。
“紀總,合作愉快。”飛龍集團的高管們也一一站起身來,態度恭敬。
單人沙發上的人西裝外套已經脫去,搭放在沙發的邊上,上身着淺藍色的襯衣,領口微微敞開,慵懶愜意地斜靠着椅背,雙腿舒展開來,只是隨意地坐着,卻有一副渾然天成的氣勢。
燈光下,他俊美的臉龐像是完美的雕塑,引人注目,那狂傲的氣勢宛若雄獅一般,充滿了侵略性,卻又令人不由自主地着迷。
幸好這一羣高管都是男人,沒有被他給迷得分不清東西南北。
對於來人的敬酒,他優美而性感的薄脣輕輕一勾,隨意散漫地拿起身前黑色鋥亮茶几上的水晶高腳酒杯,輕輕地與飛龍集團的CEO杯身相碰,很輕地擦過一般,沒有發出聲響,不留痕跡。
細細酌了一口杯中琥珀色的液體,他便疏離地放了下來。
手機適時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是閔倩打來的,閔倩被他派出去出差視察C市的分公司去了。
一般而言,她不會在這個時候打攪自己,應該是那邊出了什麼狀況,他蹙了蹙眉,禮貌地站了起來。
他不動聲色地道,“失陪一下。”
出來得太過匆忙,叢笑忘記了帶手機出來,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沿着二樓包廂的走廊一路逛過去,剛纔來的時候,並沒有刻意去欣賞這內部的裝潢,發現大堂的裝潢跟包廂內的富麗堂皇又別具一格,另有一番宜人的味道。
叢笑猛然一怔,那個安茜,居然還沒有走,在一樓大堂的沙發上抹着眼淚,極盡委屈,身邊多出了一個人,影影綽綽,那個人的五官逆着光,她看得不是很分明,應該是個女人。
能夠一眼認出安茜,還是根據安茜今日的髮型和衣着,還有模糊的五官辨明的。
叢笑還是有略微的近視度數,雖然不深,但若是離得遠了,她還是看得會有些吃力。
安茜在,叢笑所以不打算下樓去,免得又起糾紛,她苦笑,她也沒有得罪這個安茜,不知道她爲何會對自己深有敵意。
自己是祁墨的女伴,又不是樑孤簡的,難不成安茜暗戀祁墨所以刻意爲難自己?
這個荒謬的念頭一閃而逝,讓叢笑自己都覺得忍俊不禁,自己的聯想能力,還真豐富。
她打算繞着走廊走上一圈就回去,沒想到樓梯口,看到了一個站着拿手機正在講電話的男人。
走廊天花板上的零星璀璨燈光投射到他的身上,落下淺淺的光輝,他是背對着自己的,頎長挺拔的身影是那般的熟悉。
哪怕是在夢中,她也不會錯認。
紀無憂,沒想到在這裡,她還會陰差陽錯遇上他,這上天,還真會捉弄人,似乎就是不放過她。
他站得蠻近,而給她的感覺卻十分遙遠。
她應該立刻離開這危險的地方的,但是卻來不及了。
他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他,敏銳地轉身,他狹長的鳳眸深邃冷凝,犀利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紀無憂下意識地抿緊了薄脣,他沒料到會在這兒碰上她。
這樣的燈光下,那個人,似乎寧靜得過於淡然,她臉上的震驚,還沒有悉數散去,她應該沒有設防在這樣的氛圍下碰上自己。
也是,他也沒有預料到。
這傢俱樂部是會員制的,她應該不是單身一個人前來的,她周遭也沒看到熟悉的身影,應該是她單獨一個人走出來的。
她的眼睛特別亮,她靜靜地站着,連邁開一步都困難,而他正朝着她一步步走了過來,手機被他給放入了褲兜。
她用了足足十幾秒才反應過來,而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站到了她的面前,他強烈而濃郁的男性氣息,無孔不入地鑽進她的鼻腔,讓她想要忽略也難,他的存在感是這般的強烈。
腦子裡像是有一臺攪拌機,將她所有的思緒絞成一團,怎樣也梳理不起那團凌亂來。
“你跟祁墨一塊兒來的?”
他的聲音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卻一針見血地道出了事實,這就是紀無憂的本性,他總是能夠恰到好處地拿捏住她人的軟肋。
叢笑輕輕嗯了一聲,她不想說謊。
她總覺得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樣,但哪裡不一樣,卻又說不上來。
這個男人,她想在內心深處留一塊地方鎖起來,永遠不重見天日,可是爲何卻那麼難。
每回見到他,她的內心總是會起波瀾,無法徹底冷靜下來。
他冷不防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頷,離得近了,她身上若有似無的沐浴露香味,十分的清雅怡人,很獨特的味道,不像別的女人,身上不是香水味便是脂粉味。
她下頷的皮膚細嫩光潔,又透出微微的熱度,在他感受着她肌膚的熟悉感時,叢笑也聞到了從他身上傳來的酒味,淡淡的,不濃郁,他應該並沒有喝很多。
這個會員制的俱樂部,進來的非富即貴,她並不想在這裡跟他有過多的接觸,引起旁人的注意,祁墨——她的新婚丈夫還在包廂內,極有可能會出來尋她。
而眼前的這個男人,她曾經一心一意戀着的男人,跟自己,已經是時過境遷了,她沒必要還對他留有餘情,不該貪戀屬於他的一切,因爲他的所有的一切,都跟自己毫不相干。
“放開我。”
她冷冷地道,板起臉來,剛纔那些細微的情緒,都收斂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