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混吃等死’是一種挺不着調的事兒,可如果從辯證法的角度來看,其中似乎也有着忍辱負重,厚積薄發的另一層深意。
譬如說眼前這胖子吧,他老子多少也應該算是個英雄了,可偏偏兒子卻稱不上什麼好漢,最多也就是個吃漢,吃貨……
胖子的老爹雖然也算是個上位者,可畢竟歲月不饒人啊,他老爹最多也就能護得自家兒子三五年的周全了。
三五年的時間,對一個涉世不深的年輕人來說,若想在中高層混出一片天來,只怕殊爲不易呀……
可若是在基層奮鬥三五年,即便未能給自己打下一片天來,至少還混了個根基與人脈不是?
給鴨子一個合適的舞臺,雖然活不出個天鵝的樣兒來,可最少還能混得個頂呱呱嘛……
“……”
醉後方知情深意重,愛過方知膝蓋兒發痛。
高家莊現任村長跟新任書記,兄弟兩個拼掉了三瓶古釀,一瓶紅酒,外加啤酒若干。
高歌突然很爲高家莊的明天擔憂,更爲國家幹部的隊伍質量擔憂,而最令人擔憂的是,這一對兄弟酒後所表現出的,情深意重……
胖子兄弟一直傻呵呵地笑着,宛如開心彌勒。
德尚兄弟則小鳥依人一般,偎依在胖子那寬厚的胸膛上,或呢喃低語,或慷慨激昂,如泣如訴着,一訴衷腸……
其情其景委實太過感人,太過辣眼,甚至太過……慘烈,慘烈到令人不忍目睹……
“……”
扔下兩個蜜月期的小夥伴兒,高歌將剩下的中華名煙劃拉劃拉,開車走人。
與其羨慕人家手拉手,還不如自己回家遛遛狗。
至少狗狗的世界很單純。
或許在你的世界裡,有它不多,沒它也不少,可在狗狗的世界裡,唯有你這一道風景的存在。
開心的時候,你可以抱它吻它,鬧心的時候,你也可以打它罵它。
只可惜,狗狗雖然有着一副可以咬斷骨頭的利齒,卻不會傷你一絲一毫。
因爲汪星人很理智,你是它的唯一,更是它的主宰,它若敢咬你,就要冒着生命的危險……
“……”
“啪啪!”自家小院兒裡,高歌揪着妖孽二狗的頸皮,邊抽邊訓話,“隨地大小便既不道德,更污染環境,你的媽媽沒告訴過你嘛?”
“啪啪!”見着屋檐下的盆栽花草一片狼藉,高歌繼續邊抽邊訓話,“小小年紀不學好,拈花惹草是你這年齡該做的事情嘛?”
見着二狗只乖乖聆聽訓教,絕無半句爭辯,且一臉的悔過之意,高歌便暫時饒它一條狗命。
汪星人就這點兒可愛之處,捱了打罵之後人家也不跟你計較,依舊親熱又親暱地圍着你的腿腳轉悠……
“以後再敢隨地大小便,你就給我把便便當做狗糧吃下去!”
“以後再敢扒拉花盆裡的花花草草,我就把你種到花盆裡去!”
“你知道自己的便便有多臭嘛?”
“你知道鏟屎官有多辛苦嘛?”
“……”
鏟屎運動結束後,高歌決定帶着這小崽子,上街遛遛彎兒,上山遛遛腿兒去。
像它這年紀,總悶在家裡會憋壞了的,宅男可不是什麼好鳥兒……
通往水庫的山路不是很平整,至少李醫生的帕薩特是開不過去的,如果強行開車過去的話,估計李醫生會把高歌揍得連二狗都認不出他來……
其實高歌對這片水庫還是蠻有感情的,畢竟是自己的游泳技術啓蒙之所在,小時候先是在這水庫裡苦練游泳技術,稍大了之後纔有膽量跟本事,跑去那大海里,與浪花賽跑,與浪濤嬉戲……
如今的水庫,也像極了一位年邁的母親。
水位低得厲害,泄洪閘早已成爲擺設,長期枯水的那部分庫底河牀,乾裂得嚇人,最早期的枯水位置,已然變作一片黃土灘,上面稀稀疏疏地長着些荒草……
“……”
高歌眉頭緊鎖,順着淺水灘,慢步向前溜達着。
如今水庫裡的這點兒水,實在可憐得很,想要重新開發出來,只怕首先就得解決蓄水量的問題啊……
二狗那小崽子則緊緊隨在他身後腳下,只是出於年幼貪玩兒,時而會好奇地探了只小爪子,小心翼翼地試探一下水的深淺冷暖,然後再伸出小舌頭來,隨意捲上兩口水,大概是嘗試一下水的鹹淡或有毒與否,覺着安全無虞後,便會放開膽子在淺水區撲騰兩下子……
高歌漫無目的地走着,直到走近一處乾涸在即的小水窪。
幾條瀕死的魚兒,正在垂死掙扎。
吐泡泡本是魚兒的本能,更是瀕死前求生的自然之舉,似乎跟‘相濡以沫’扯不到一塊兒……
相濡以沫應該跟貧賤夫妻百事哀,有着共鳴之處,有着一種同樣的悽婉哀傷之感……
上天雖有好生之德,卻又以萬物爲芻狗。
可見上天雖有憐憫之心,卻不會憐憫到每一個人。
既如此,你若不堅強,懦弱給誰看?
“……”
出於對弱者的憐憫,高歌隨手將那幾條瀕死的魚兒丟進了深水,然後蹲下灬身來,把手洗淨。
只是在洗手的片刻之間,高歌駭然見着又是一片詭異的水霧,以自己洗手的位置爲初始點,瞬間瀰漫在那水面之上,並迅速往四下蔓延開來!
高歌心下大驚,急彈身而起,撤身退後!
神馬情況這是?!
搞什麼鬼?
還真得就跟女人的大姨媽一般,連個招呼都沒有,說來就來啊?
高歌正在鬱悶又納悶的時候,腳下忽然傳來一陣‘嗷嗚哇啦’的怪叫聲。
趕緊低頭一瞧,只見那妖孽二狗因爲貪玩兒,一頭栽進了深水裡去,這會兒正一邊手刨腳蹬,一邊怪叫呼救呢……
好吧,二狗其實沒有手,而且人家的泳姿很標準,就是狗刨……
“……”
一把將那意外落水的小崽子揪了出來,丟在乾淨地兒上,晾曬,風乾。
方纔的那片詭異水霧已然消散不見,高歌心裡很是沮喪。
雖說那位貧嘴的貧道再三叮囑,這東西不可輕易使用,萬一使用殆盡後,其後果不堪想象,可這鬼東西根本就是來無影去無蹤,絲毫不受自己主觀意願的控制呀……
凹凸曼發射個動感光波,只需擺個Pose就行,可自己這裡別說是擺Pose了,哪怕是擺‘泡屎’,它也未必肯現身呀……
“……”
高歌還在糾結不已的時候,旁邊早已抖淨了水,曬乾了毛的二狗,估計是有感於救命之恩,這會兒正繞着高歌的腿腳轉圈圈兒呢……
高歌輕輕將它踢開,那小崽子卻是不止不休地又撲了過來,而且瞪着一雙無辜的小眼睛,一臉可憐兮兮地望向自己的主霪……
什麼意思你?
見那小崽子一直哼哼唧唧,高歌突然感到了外語的重要性,若能精通禽獸之語,那就更好了……
一人一狗相看兩茫然好一會兒之後,高歌這才醒悟——
這小崽子估計是被屎尿給憋着了!
趕緊將它帶去一塊兒大石頭旁邊,妖孽二狗甚是歡喜地四下抽了抽鼻子,大概是感覺無異味無異常之後,便擡起一條後腿來,在那大石塊上留下一篇‘到此一遊’的標記……
接着又走開兩步遠,繞去了大石塊的另一面,或許是出於羞澀心,恰好躲開了高歌的目光,又留下一堆粑粑……
“……”
高歌大爲驚奇。
這二狗究竟是什麼品種呀……
如此的聰慧通人性,絕非普通鄉村土狗啊……
觀其形,看其貌,再打量一下那小崽子的毛色,高歌很是懷疑,這小東西跟德嘉女士的那隻邊牧,是否有着血緣關係……
看看時間也不早了,是到了開車接老婆下班的時間了。
帶着二狗回到家,有了方纔那一幕的經驗,高歌便特意給二狗準備了一堆沙土,然後鄭重告誡它。
“你,便便,這裡!隨地的,不行!”
“……”
驅車一路趕去市裡,高歌心裡想着,是不是應該爲晚上的夫妻娛樂節目,準備點兒什麼呀?
繞過監控主路口,車子駛進一條小商業街。
街邊一家規模不大的花店,引起了高歌的注意。
小店規模不大,可店家展示出的那副攬客門聯,卻是極爲撓心又撩人……
單身老闆娘,誰人點梅妝。
高歌心中一樂……
我來點呀!
助人爲樂本就是快樂之本嘛……
如此快樂的事情,怎能讓與他人呢?
而且人家老闆娘又是單身,無依無靠的,爲佳人畫眉點梅妝,這事兒絕對是純爺們兒該做的呀……
“……”
聽說這世上有一羣最不道德的人渣,名爲‘標題黨’。
等到高歌進入花店的時候,見到求人點梅妝的那位老闆娘的剎那,高歌狠想要一把掐死外邊那副門聯的著作者!
店裡熱情打招呼的這位老闆娘,如果高歌目測偏差不是很大的話,絕對已經年過半百……
風華早已不再不說,風韻也所剩無幾……
這哪兒是什麼老闆娘啊,老闆娘的娘還差不多!
不過人家鄭重自我介紹過了,自己就是老闆娘,你愛信不信。
高歌可以相信這位年近半百的大嬸兒就是老闆娘,卻不敢相信自己還有着爲人家點梅妝的勇氣與魄力……
“大嬸兒……大姐,我買花。”高歌老臉鐵青又黢黑道。
“見着外邊的門聯才進來的吧?”老闆娘大概是見着了高歌滿臉的沮喪,懊惱,悔恨……之意,不由爽朗大笑道,“哈哈哈!多擔待,多擔待啊!都是我家閨女出的餿主意,說是隻有出其不意,才能出奇制勝!哈哈哈,您需要什麼花束捧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