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漓在麗水橋下不緊不慢的滑動着,身姿優雅,天藍色的披風微微蕩起,陽光下,少年如玉般美好。
看到某隻過來,脣角的笑輕輕揚起,“皇上,寶寶!”
兩人走近,一模一樣的披風下,手還牽在一起。
即墨萌眉眼暗沉,翻動着他自己也理不清的思緒,只是開口喊了一聲,“漓。”
蘭漓點點頭,看向某隻,“寶寶覺得我滑的如何了?”
某隻笑顏如花,豎起大拇指,與即墨萌的表情簡直截然相反,“棒棒噠!”
“呵呵呵……”蘭漓就笑起來,笑聲中不摻雜一絲一毫的沉重與勉強。
某隻心底嘆息一聲,漓哥哥活的通透而灑脫,而小鮮肉相比較活的就沉重多了,這樣的兩人都讓人心疼啊。
她感慨了一下,沒忘記自己今日來的目的,看着遠處白茫茫一片,笑着道,“你們不覺得一年四季裡,唯有下雪天才是最純淨的麼?就像是一個童話世界。”
聞言,蘭漓笑着道,“寶寶所言極是,下雪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被覆蓋,好像整個世界都是白色,雖然不及其他季節的絢爛多彩,卻也是最乾淨純粹的色澤。”
“嗯嗯,就是這樣,尤其是小孩子啊,最喜歡下雪了,因爲下雪可以堆雪人,打雪仗,還可以滑冰,滑雪,最是熱鬧好玩了,我就最喜歡,盼了好多年纔等到這一天啊!”某隻誇張的對着遠處的雪茫茫一片伸開了雙臂,一個擁抱的姿態,心裡則在默唸,原諒她吧,其實她最喜歡的是春天,咳咳
蘭漓的眸子亮起來,“喔?原來寶寶最喜歡的是下雪?”
“是極,是極!”尼瑪的,就算以前不喜歡,從今以後,也會是她最喜歡的季節了。
“呵呵,那就好,我也很喜歡下雪了呢。”蘭漓順着她的視線,也看着遠處白茫茫的一片,那些耀眼的雪曾經是最刺眼的顏色,可是現在……與她一般笑得純淨而美好。
某隻見即墨萌一直沉默着,忍不住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喂,你喜歡不喜歡?”
即墨萌抿着脣還是不說話,某隻又要再說什麼,此刻,蘭漓忽然喊了一聲,“萌弟!”
聞言,即墨萌身子一震,眼神變幻了好幾種色彩,半響,才沙啞道,“漓,你……”
某隻也驚異,萌弟?以前兩人的稱呼?她心頭動容,卻沒有說話。
蘭漓輕輕的笑起來,眼神有些飄遠,“好久都不曾這樣喊過你了呢,以前你還是四皇子的時候,我們在上書房讀書,你和姑姑去家裡玩,我都是這樣喊的吧,那時候,我想讓你喊漓表哥,你卻總是不願,呵呵呵……你明明比我小几歲,卻非要裝的像個小大人,姑姑和父親可沒少拿這事來說道你。”
“漓,你可知我爲何不喊你表哥?”即墨萌終於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是聲音啞澀,似是很艱難。
蘭漓怔了一下,下意識的道,“不是你少年老成,身爲皇子,有這份沉穩也是對的……”
即墨萌搖頭,開口打斷,“不是,很多年前,覺能大師曾爲我卜卦,我便知以後要坐上那把椅子,所以很多性子便不得不收斂壓制,身邊的人也不敢再多接近,唯恐……可誰知還是沒有躲過,連累你受了無妄之災。”
“萌弟!”蘭漓走近,與他的雙眼對視,“既然覺能大師卜算出你將來會坐上皇位,那便定然也知道會有這一劫難,一切便都是天意,不可違背,你又何必這些年將這些痛苦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而且……你從來都沒有問過我的感受?”
“漓……”即墨萌的眸底有什麼在破碎,聲音都是顫的。
“我知道,你是不敢或是不忍對不對?自從那件事後,你便避開我,我不忍你難受,便也不再出門,你我之間就像是隔了什麼,唉,其實,不該這樣的,我從來都不曾怪過你,也不怨天尤命,甚至……我很高興,當初受傷的是我……”
“漓!”
“聽我說完,你對我來說,不止是未來的皇上,是君,還是我的兄弟,朋友,知己,能爲你這般做,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心甘情願且欣慰自豪呢?”蘭漓笑了笑,“不要說什麼你還覺得愧疚的話,我相信,若是讓你帶我受這份罪,你也是會願意對不對?若是你將來爲我付出了什麼,難道希望我也對你一直活在愧疚當中?你若一直愧疚自責,對我來說也是一種痛苦知道麼?”
這一番話,可謂是說的再直白不過,也是橫亙在兩人之間一直不敢觸碰的傷口不再遮掩的撕開,雖有些痛,卻是能夠面對了。
這樣最好,只有撕開面對了,才能徹底治癒。
即墨萌的身子都有些顫起來,他唯有用力的攥起手,才能剋制住那股來自骨血中翻滾起來的動容顫慄,見狀,某隻握住了他的手,身子貼的近了些,他似倏然驚醒,衝着她看過來,眼神複雜,有茫然,有無助,還有一絲脆弱。
她在心裡又嘆息一聲,握住他的手更加用力溫存,她又去抓蘭漓的手,蘭漓被她握住的那一剎僵了一下,只是很快便又放鬆下來,笑着由着她把它們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
兩雙手都是如玉般修長白皙,握在一起,畫面真是美好的讓人嫉妒。
兩人的身子俱是一顫,片刻,彼此都用了力,讓那溫暖一直滲透到心底去。
氣氛是感人的,遠處那幾人都感受到了。
秦榛悅笑着,對秦皓然道,“哥,我就說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和驚喜吧?”
秦浩然望着那一幕,聲音微啞,“嗯,你說沒錯,有她在,就會有驚喜。”
楚玉的眼眸有些酸脹,長嘆一聲,“什麼時候,我的身上也能發生這麼感人的驚喜呢?”
楚玄白他一眼,“你?想要驚喜還不容易,去找墨寶就有了。”
聞言,楚玉脖子一縮,“那是驚喜還是驚悚啊?”
“好啊,哥,你敢背後編排墨寶,就不怕她……”
楚玉去捂她的嘴,“小聲點,被她聽到了,你哥哥我又永無寧日了。”
“唔……”楚玄掙扎着,很想去告狀。
秦榛悅抿脣笑着,秦浩然搖搖頭,再美好的氣氛加上這兩兄妹,也會毀乾淨了。
這邊,感人的氣氛,也被某隻破壞了。
她看着兩人握着手,雙目對視的畫面,腦洞一開,忽然覺得很有愛,咳咳
於是,她脫口而出,“看你們對視的這麼深情,牽手的這般親密,姐忽然覺得難道你們纔是官配?”
兩人怔了一下後,飛快的鬆開了彼此的手。
“咳咳……”
“墨寶!”
蘭漓咳嗽着,如玉的臉都紅了,即墨萌羞惱的斥了她一生,美顏也是紅的。
見狀,某隻更覺得兩人像是被人戳破了心事,一時羞澀……咳咳,她在想什麼鬼?
不過,三人之間的氣氛卻是更加和諧了。
“呵呵……開玩笑的啦。”
“哼,這樣的玩笑也敢隨便開?”
“呵呵……寶寶,以後不能這麼調皮。”
“是,是,不過我覺得漓哥哥喊萌弟真的很有愛哎,以後也這樣喊好不好?”
即墨萌的臉上有些不自在,蘭漓笑着點頭,“好,不過皇上終究是皇上了,外人面前還是要尊稱的,私下嘛……”話語一頓,他看向即墨萌,“皇上覺得如何?”
即墨萌彆扭的道,“你喜歡便好。”
“嗯,那就喊萌弟了,你也可以喊我漓表哥。”
這次即墨萌卻不幹了,拒絕的乾脆,“不要!”
“爲何?”
某隻也問,“爲毛啊?”
即墨萌傲嬌的瞥開臉,“朕不習慣!”
蘭漓含笑不語,某隻用力抓他,“習慣就好了,不然,你以後與我一起喊漓哥哥?”
艾瑪,怎麼覺得兩人之間更肉麻有愛了呢?
她自己都受不住的打了個哆嗦。
蘭漓的表情又尷尬了,即墨萌似是也知道她腦子裡在想什麼邪惡的東西,一時,磨牙道,“墨寶,再敢胡言亂語,朕就收拾你。”
“咳咳,好,好,我盡力純潔一點行了吧?”
某隻很乖覺的老實了。
蘭漓見她這模樣,卻笑了起來,笑聲中有一絲惆悵的釋然。
只有皇上纔會有辦法制住她,或者說也她也只有在皇上面前才肯低下頭去服軟,他當初沒有邁開那一步,便是失去了最好的爭取機會,如今……便只能看着他們,然後微笑的祝福、默默的守護。
這樣也好!
接下來,某隻拉着他們又去玩起了堆雪人,男子一組,女子一組,某隻和楚玄、秦榛悅玩的不亦樂乎,忘卻了寒冷和京城裡那些所有的規矩,舒展的如春季展開的枝葉,不受任何的約束,也活出了真正的那個自我,似是回到了無憂無慮、不諳世事的小時候。
而男子組裡,除了楚玉和蘭漓在忙活着,即墨萌還有秦浩然一開始是不參與的,兩人似是不屑玩這種幼稚的遊戲,都揹負着雙手當大爺,玖嵐和墨水在邊上幫忙搬雪,很快,兩個大雪人就堆成了,一男一女,笑得都很是燦爛。
堆雪人,打雪仗,一個都不能少,只是打雪仗時,即墨萌和秦浩然還是裝老成穩重狀,於是,分組的時候,某隻眼眸一轉,不懷好意的道,“覺得自己老氣橫秋、不幼稚的一組,純真年少、青春風揚的一組。”
咳咳……這分組,針對性可真是強大。
某隻一宣告完,就舉起手來高呼,“青春風揚的站在這邊!”
楚玄第一個奔過去,秦榛悅也笑着走過去,蘭漓笑了笑,也不緊不慢的站到某隻的一邊,楚玉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妥協的加入了某隻的戰隊。
於是,最後,即墨萌和秦皓然兩個人一組,誰叫他們非要裝大人呢?
兩人的神情都還是那麼的高冷矜持,還有對他們這些幼稚的人的不屑,只是戰鬥打響後,他們就再也繃不住了。
“墨寶,你敢!”
“皇上,管管她!”
某隻第一個發起攻擊,拿起大雪球就毫不客氣的衝着兩人扔過去,兩人左躲右閃,還是難免被打中。
某隻笑得得意,“打雪仗不分尊卑和大小哈,只有輸贏,兄弟姐妹們,下手可千萬別客氣啊。”
楚玄和秦榛悅一開始還有些顧及,見她玩的恣意,也漸漸的放開了手腳,動作麻溜的仍起了雪球,楚玉和蘭漓也是,兩人有武功在身,扔起雪球來,命中率更高。
於是,漫天的雪球都對着即墨萌和秦皓然飛過去,砸的兩人像是要被雪淹沒了,身上,臉上都是碎開的雪花,好不狼狽。
終於,兩個人也激發出了血性,“皇上,咱們也還手吧。”
“嗯,剛剛誰扔的最狠,給朕狠狠的再收拾回來。”
於是,戰鬥更加激烈了,一時,打的不可開交,只見漫天的雪球飛舞,與之一起飄蕩好的還有暢快恣意的笑聲。
“啊啊……我錯了,不要再圍攻我了。”
“哼,現在知道後悔玩了。”
“楚玄,漓哥哥救我!”
“哎呀,墨寶,我來救你……唔,秦皓然,你打我幹什麼?榛悅姐姐,快來擋住你哥哥。”
“楚玄,我們一起好了。”
“還有我,讓小爺來對付他,哈哈哈……”
“楚玉,你給我閃開。”
“纔不要,哈哈哈,我們一起打你,感覺是不是很爽?”
“你……”
“漓,你不許幫她。”
“不要,我們是一組的,自然是並肩戰鬥了。”
“哈哈哈,對噠,小鮮肉,你乖乖投降吧!”
“哼,做夢!”
幾人追逐着,打鬧着,麗水河上的冰似乎都要被幾人的熱情融化了。
離開時,幾個人都成了雪人。
帶來的下人們幫着整理好後,才各自上了馬車,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是意猶未盡的笑意。
一對人馬浩浩蕩蕩的踏上回京的路。
今日的這一切,周圍都是清場了的,帶來的人又都是親信,所以無人知道,一場卜算其實是一次痛快的玩樂。
馬車裡,某隻有些筋疲力竭的躺在軟枕上,手被雪刺激的還有些發紅,被他揣在懷裡暖着。
“墨寶,今天……謝謝你。”半響,即墨萌彆扭的道。
某隻白他一眼,“謝什麼啊,我也享受到了啊,嘿嘿,玩的還真是痛快。”
聞言,即墨萌眉眼閃了一下,聲音微暗,“墨寶,你很喜歡這樣自由自在的玩?”
某隻下意識的接口,“對啊,誰會不喜歡……”
即墨萌揣着她的手就緊了緊,“若是將來,你進了宮再不能這樣恣意的玩你會如何?”
“矮油,你緊張什麼啦,其實,咳咳,天天這樣玩也會沒意思的,偶爾玩一回就行。”
“那若是以後都要循規蹈矩,困在那個宮裡一次也不能玩了呢?”他的聲音緊繃,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某隻瞪他一眼,忽然又邪惡的一笑,“那就玩你好了。”
“墨寶,你……”即墨萌羞惱的將她帶進自己的懷裡,“朕說正經的。”
“咳咳,我也很正經啊。”
“你再胡言亂語,朕就對你不客氣了。”話落,他作勢就要垂下頭。
某隻忙投降,“好啦,我不亂說了,其實呢,什麼事情都會有奇蹟,人呢也是會改變噠,也許姐以後進了宮,發現那裡的好不覺得是牢籠呢對不對?安啦,姐是個隨遇而安的人,不管在什麼地方的,都會讓自己過得快活的,最主要的是……身邊的人是誰。”
是自己喜歡的,再艱險不喜的環境也可以充滿愛,同樣,若是身邊相陪的人不是自己鐘意的,那麼即使到了仙境,也會如在地獄般折磨孤寂。
“墨寶……”即墨萌忍不住有些動容。
某隻擺擺手,“不要太感動啦,說不定以後我進了宮,弄得你那裡雞飛狗跳的,你巴不得攆我走呢?”
“嗯,這個倒是有可能。”
“納尼?你敢再說一遍?”某隻表情猙獰了,作勢想要掐他的脖子。
“咳咳,朕……哪裡捨得。”
“哼,這還差不多,就算是以後咱們倆打架了,也是你離家出走知道麼?”某隻趁機教育他。
“爲什麼是朕?”
“你是男人啊,難不成讓自己的女人大半夜的跑出去?”
“那朕去哪裡?”
“你?你可以找你的好基友啊!”
“好基友?”
“嘿嘿,就是楚玉啊,秦皓然啊,還有你的漓哥哥……”
“墨寶,你又找收拾是不是?”
“嘿嘿,其實,我真心覺得這樣基情滿滿很有愛啦,唔……禽獸!”
剩下的話終於說不出來了,車裡只斷斷續續的飄出幾許破碎的呻吟和喘息,一直延續了一路,春情也燃燒了一路。
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麼?
趕車的花若風兄弟齊齊嘆息,一點都不遠了,近在咫尺啊。
進了城門,快要各自分開時,即墨萌戀戀不捨的道,“墨寶,等着朕,儘快,朕會安排你進宮。”
某隻被親吻的還有些手腳發軟,“其實也不着急的……”
“朕心急如焚,今年,朕想要與你一起在皇宮裡過年守歲!”
“好。”
算算時候,賢王府也該差不多有動作了,年前,這一切該都會結束了。
某隻回花樓前,將那封書信交給了即墨萌,剩下的事情,就由他們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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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送上 冤案平反,京外送行
他們的動作很快,快的讓京城的人都措手不及,便覺得已經是天翻地覆!
太突然,以至於,聽到那一個個的消息時,覺得恍惚如在夢中。
即墨萌回宮後,便召集大臣去了御書房,嚴肅鄭重的把覺能大師卜卦的結果宣告了一遍。
覺能大師說,京城忽然下了這麼大一場雪,是因爲有冤情,處治不公,於是老天爺下了警示,若是不是順天而爲,恐會遭受天譴!
這話一出,衆大臣都是驚駭,他們不由的就想起了即墨這幾十年下大雪的場景,無一例外都是有重大的事情發生,當初攝政王出生那一日,還有先皇駕崩,皇上登基之日,還有幾年前,皇上遇險、蘭世子眼睛失明那一日……
次次都是大雪覆蓋,似乎那白茫茫的雪能夠遮掩了一起的污垢和黑暗,換天地一片安靜純白。
可是,遮掩終究是遮掩,真相藏了多少年,現在這是要翻出來麼?
參與的還有似懂非懂的,都無一不是心驚膽戰,過往的那些暫且按下,只是眼前所說的冤情又是指的什麼呢?
即墨萌把所有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才又道出覺能大師的另一半話,冤情在北。
說道這份上,衆人也就明白了,北方,那就是沙城啊,而將軍府也在京城的北街上還有風月街的花樓,幾處地方都處在北邊,這巧合……也是天意吧?
看來將軍府的案子是要徹底翻過來了!
當然也有人提出質疑,比如如驚弓之鳥的上官駒,只是即墨萌的一句話便讓他無灰頭土臉的泄了氣,“上官愛卿是不相信覺能大師嗎?”
這麼一頂帽子壓下來,誰能受得了?
覺能大師那是衆所周知的得道高僧,在百姓眼裡,接近於神仙的存在,誰敢質疑?
上官駒面色蒼白,跪下連連請罪,其他人都緘默不語,靜觀其變。
支持即墨萌的大臣此刻自然是站出來慷慨陳詞,要求嚴查當年墨將軍一案,還天下朗朗乾坤。
刑部尚書惶恐不安,卻再也辯駁不出什麼來。
很快,即墨萌就下了聖旨,責令刑部速速審案,給百姓一個交代,給墨家一個公道。
刑部尚書領命而去,這一次再不敢敷衍了事,有覺能大師的卜算,誰敢再唬弄?
那豈不是要遭受天譴?
這一切的變故,不在某些人的掌控之中,不過賢王府聽到消息時,也只是不以爲然的哼了一聲,“就算回來又如何?如今的京城豈還會是三年前的樣子?”
“父王,據說,這三年,沙城有很多人進城,人口翻了數倍不止。”
“哼,他當初將計就計打的什麼主意爲父豈會不知?”
“那父王可是也派了人過去?”
“沙城可不是好進的,可是西北大營……”
“父王英明!”
“禁衛軍那裡,你也出一把力,莫要讓其他人捷足先登。”
“可是父王,姚家的姑娘……”
“哼,難道你以後就只依障姚家不成?”
“是,兒臣明白了。”
第二日,刑部就傳出消息,說是審理將軍府一案有了突破性進展,有人受不住心理上的罪惡感,所以來投案自首,此人便是當初模仿墨將軍筆跡僞造了那封信、導致冤案的罪魁禍首,而在朝堂上,刑部尚書追問是受何人指使時,他供出了上官駒的名字。
上官駒當然不會承認,大呼冤枉,其實本來也不是他主謀,他不過就是跑個腿而已,把那封信趁着去將軍府的時候,偷偷塞進了書房裡,怎麼就成了背後主使人了?
然而,在刑部的大堂上,他喊冤沒有多久,大刑還沒有伺候便忽然暴斃身亡,死的很是蹊蹺,刑部尚書卻不追究了,對外宣稱是他自治罪孽深重、所以畏罪自殺。
審理此案時,秦皓然全程在一邊冷然看着,看着這自演自導的一齣戲,包括最後上官駒還來不及關押便死在大堂上,都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丟車保帥,最是正常不過了,爲了不牽扯出更多的人,這一顆棋子只能放棄。
他寫了案子的詳細審理經過,報了上去,即墨萌看了之後,當朝宣告,當年的案子是一個冤案,如今終於沉冤得雪,將軍府無罪。
秦丞相和敬平候都紛紛進言,即使如此,那墨將軍便該恢復原職,即刻召回墨將軍父子,至於去了花樓的墨寶也該恢復起名譽,重回將軍府做回千金小姐,甚至還要給予一定的補償,以體現皇恩浩蕩。
支持即墨萌的大臣也都請求,而其他人看着事實擺在眼前,已經是覆水難收,也只好賣個人情,跟着人云亦云。
於是,最後,即墨萌下了聖旨,即日起,昭告天下,將軍府無罪,且對朝廷衷心耿耿,念現在天寒地凍,待到明年開春便回京城,到時再予以封賞,而墨家小姐,雖流落花樓,卻心志清高,不染塵埃,特予以加封郡主的封號,三日後進宮,沐浴皇恩,等到父親兄長回京,再搬回將軍府。
這一份聖旨,很快便張貼到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不出半天,已經是人盡皆知。
這審案……也堪稱神速,一天的時間,一切就都塵埃落定,古往今來,算是開了先例。
百姓們唏噓的同時,也都暗暗揣度,京城看來是要變天了。
而這一切,某隻暫時還不知道,她一大清早就又出了京城,等在送君亭裡。
只是這一次,和昨日等待的感覺大不相同。
昨日,是在京城的南郊,而此刻,是在京城的北門,顯得更加荒涼。
早上,氣溫很冷,好在今日的風不大,陽光也好,某隻穿着鴨絨做的披風坐在亭子裡,並不覺得冷。
四周,墨水讓人臨時掛了幾道簾子,又遮擋了一下,只留下衝着道路的那一面。
道路上還結着厚厚的雪,幾乎看不出路來,卻又清晰的延伸出去很遠,讓人忍不住猜想遠處是什麼。
“小姐,您在看什麼?”玖嵐見她一直盯着北邊,忍不住問,等人的話不是該望着出城門的方向嗎?
“看北方啊,小玖,你說當初父親和哥哥離開也是走的這一條路吧?”沙城便是在北邊,即墨最荒涼的地方。
聞言,玖嵐有些傷感,“是的,小姐,當初將軍和少爺不忍看你傷心難過,所以走的時候並未告訴您。”
某隻聽了有些汗顏,當初她剛穿越過來,滿滿的都是對未來的期待和新鮮感,還真是沒有什麼傷心可言,不過現在……
這幾年,書信往來,親情也早已是建立起來了,每逢一個月左右,父親和哥哥就會寄回書信給她,字裡行間都是毫不掩飾的關切和思念,她的心就算是石頭做的,都捂熱了。
作爲感恩回報,她也把前世知道的那些什麼三十六計,什麼兵法之類的東西寫了一份,讓人寄了過去,當然不會說是自己琢磨出來的,而是找了和合適的藉口,只說因緣巧合得了一本古書,所以謄抄了一份,希望對他們在沙城練兵有些幫助之類的,回信時,父親和哥哥都大加讚譽,激動不已,直說那兵法和計謀妙不可言,然後詢問她能否再看看古書上還有什麼奇妙記載沒有……
咳咳,她腦子裡就記得這麼多,她前世又不是學軍事的,哪裡還能再說出其他的來?
於是,只能委婉的告知,那古書殘缺不全,而且她看完後不想被有心人奪了去所以銷燬了。
兩人得知後,很是遺憾感慨了一番,不過卻是回信讚賞她做的對,懷璧有罪的道理他們還是懂得,毀了最乾淨。
見她久久不語,玖嵐小心翼翼的問,“小姐,您可是又想念將軍和少爺了?”
某隻點頭,“嗯”了一聲,望着遠處的視線沒有收回來。
墨水這時候出口勸道,“小姐,不必憂急,昨日您既然把那封信給了皇上,想來今日就會有結果了,不日將軍和少爺就能回京,你們就可以一家團聚了。”
玖嵐也附和,“墨水說的是,小姐,您再耐心等些時日便好。”
某隻舒出一口氣,“嗯,當初父親和哥哥走時,我沒有送,這一次他們回來,我一定要來迎接。”
“嗯,將軍和少爺看到您一定會很欣慰激動的。”
“嗯……”某隻忽然轉了頭問道,“對了,小玖,你說這三年,姐變化大不大?父親和哥哥可會認不出來?”
玖嵐一怔,仔細想了想道,“小姐,屬下一直跟在您身邊,日日相對看着,倒是不覺得什麼,不過仔細一想三年前屬下初見您的樣子……”
“如何?”某隻急切的問。
“應該還是變化很大吧,身子至少長高了好幾公分,還有眉眼也張開了些,嗯,性子也歡脫些……”
某隻斜眼睨她,“性子歡脫了麼?姐怎麼覺得這三年下來,姐變得更加溫婉安靜、知書達理、深明大義了呢?”
“咳咳,屬下眼拙,小姐贖罪!”
“哼!誇獎人一點都不夠給力,墨水,你來說說,這三年,姐可有什麼不同?”
“這個嘛……”墨水似是爲難。
某隻的表情變得危險了,“怎麼?讓你們誇讚一下姐就那麼難?姐就沒什麼變化和成長?”
聞言,墨水只好硬着頭皮道,“怎麼會,咳咳,小姐這三年的成長還是非常可喜可賀的。”
“比如……”
“比如……變得更加溫婉安靜,咳咳,還有落落大方,嗯,還有更加聰慧……”
“還有最重要的一條,你沒說。”
“什麼?”墨水覺得自己已經昧着良心說了不少了,還有漏下的,咳咳
“還有姐變得更加美貌無雙啊。”
“……”這個就那麼重要麼?
某隻又自言自語了一聲,“也不知道父親和哥哥有沒有變得更美呢?”她可是一直記得剛穿越來時,被人家一老一少給驚豔到的場景。
玖嵐和墨水面面相覷,都打了一個顫,將軍和少爺變得更美?
某隻又坐了一會兒,便有些沉不住氣了,“那妖孽怎麼還沒有來?不會臨時後悔又不走了吧?”
“應該不會吧,佘崢王府昨日便開始準備了。”
“那會不會不從這一條路走了?”
“那也不會,去北方的官道就只有這一條。”
“這也不會,那也不會,那爲毛還不來?”
“咳咳,小姐,大約是您來的太早了。”
“你的意思是……姐我不夠矜持?”
“咳咳,屬下不敢、”
“哼,姐之所以來的早,是因爲要體現我的真誠好不?”不知爲何,她總覺得,這妖孽忽然在這個時候去北方和自己有關。
兩人聞言都不語了,因爲他們也有這種令人不安的預感,不然實在是說不過去,按說快過年了,這一來一去,等從北方回來,可就是春上了。
若非是重要的事情,誰願意冒着風寒,錯過年節,跑到苦寒之地去受罪?
三人正沉吟着,遠遠的過來了一輛馬車,卻不是攝政王府的標誌。
墨水定睛看了看,說道,“小姐,好像是天水閣的馬車。”
“天水閣?那個碧羅姑娘?”某隻也看過去,馬車很精緻,圍着厚重的簾子,除了趕車的車伕外,周圍並沒有跟着其他人,冰天雪地裡,顯得很是渺小而淒涼。
“應該是,碧羅姑娘愛慕攝政王也不是什麼秘密,這時候來送行在情理之中。”
聞言,某隻就嘆息一聲,“那隻妖孽有這樣癡情的紅顏知己也是福氣,怎麼就不知道珍惜呢?”
玖嵐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小姐,真的這般想?”
某隻瞪了她一眼,“不然呢?難不成姐還要拈酸吃醋不成,除了小鮮肉,別的男人就是左擁右抱姐都不管。”話落,對着墨水又道,“墨水,你也可以的哈。”
墨水面色一黑,忙拱手,“屬下不敢。”
誰不知道小姐最討厭男人三妻四妾,他們還能有什麼不切實際的想法麼?
某隻哼了一聲,不再言語了。
而遠處那輛馬車也停了下來,車上的人卻是沒有下車,就那般靜靜的等着。
不多時,終於,從遠處傳來馬蹄的聲響,整齊劃一,訓練有素,很快,一對騎兵就奔了過來,大約有四十五個,前後簇擁着一輛奢華的馬車,馬車是硃紅色的,有種很低調的喜慶。
一對人行到送君廳處,便停了下來,青風望着某隻的方向,眉頭皺了皺,他自然也看到了道路旁邊的那一輛熟悉的馬車,權衡片刻,對着硃紅色馬車裡的即墨殤低語了一聲,“殿下,碧羅姑娘在旁邊的車上等您。”
車廂裡,傳出漫不經心的一聲,“嗯,還有呢?”
青風抿了一下脣,才似是不情願的道,“還有墨小姐在上面的送君亭子裡,不知道在做什麼。”
車裡的人似是默了一下,纔開口道,“青風,你管的多了。”
聞言,青風面色一白,忙請罪,“殿下,屬下知罪。”
他不就是……
“下不爲例!”
“多謝殿下!”
“你對碧羅說,本王知道她的心意了,天氣寒冷,讓她回去吧。”
“殿下……”青風有些不忍,還想要說什麼。
“嗯?本王的決定你也要質疑了?”
“屬下不敢!”
“那還不快去?”
“是,屬下遵命!”
然後,青風從馬上下來,走到碧羅的馬車前,對着裡面的人說了兩句,於是,那輛馬車調轉了方向,又回了京城,自始至終,馬車上的人沒有下來,簾子也不曾掀開。
某隻見狀,就嘆息道,“還真是無情呢!”
玖嵐和墨水無語。
某隻又道,“你們說,那妖孽會不會連姐的面也不見就瀟灑的走掉?”
兩人還是無語,他們不知道怎麼接口。
“尼瑪的額,他要是不來,姐花了好幾百兩銀子買的酒都浪費了……”話還沒說完,那輛硃紅色的馬車門打開了,即墨殤款款的走下來。
還是一身紅衣妖嬈,華麗風騷的讓人很想在那長長的下襬上踩上幾腳,不管多冷的天,他都是輕裝上陣,身上連件披風都沒有,就那麼笑着走過來,踩在雪地上,沒有半分的痕跡。
可那張美絕人寰、勾魂攝魄的臉卻像是要刻進人的腦子裡去,再也剔除不掉。
某隻暗暗又罵了一聲“妖孽”這才笑着站起來,衝着他招手,“殿下,好巧啊!”
聞言,墨水和玖嵐就低頭裝死了,等了人家半天了好不?
即墨殤卻是笑得更加天妒人怨,腳下的步子都快了,眨眼便進了亭子,“是巧呢還是小丫頭特意等在這裡爲本王送行?”
某隻嘻嘻一笑,“矮油,奴家掩飾的這麼深沉都被殿下看出來了麼?”
“呵呵呵……那是因爲本王懂你!”
話題一下子又要曖昧,某隻忙做了個請的姿勢,“殿下,請。”
“好!”即墨殤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撩起衣袍就坐了下去。
亭子裡,事先某隻早已讓人在凳子上放了厚軟的墊子,石桌上擺着一個酒壺和兩隻杯子,玉白色的瓷發着清幽的光芒,腳下還有一個大大的火盆,裡面的炭火燒的正旺。
此時,連風都是靜謐的。
即墨殤忽然擺擺手,青風面色一變,“殿下……”
“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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