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回到出雲閣,吩咐把飯菜擺到房裡來吃。
綠柳一邊侍候,一邊還在忿忿不平地念叨:“秦姨娘百般陷害,小姐幹嘛還要管她?瞧吧,好心沒有好報,旁人不誇你宅心仁厚,只說你做賊心虛。要我說,就該一張草蓆卷着扔在亂葬崗裡,讓野狗拖了她去!”
舒沫不吭聲,由得她去念。
立夏瞪她一眼,道:“若真那樣,別人指定會說小姐心狠手辣,容不得人!”
“所以呀~”綠柳振振有詞:“反正是要被人說,不如圖個痛快!”
舒沫隨便扒了幾口飯,便吩咐撤下去。
立夏忙打了熱水來侍候她淨了手臉,服侍她歪在迎枕上小憩片刻。
綠柳見她尚了*,便挑了簾子出去,在外間坐着,拿了絲線打絡子。
沒過多久,銀簪飛快地從院外跑了進來,在綠柳耳邊小聲嘀咕幾句。
“哼!”綠柳冷笑一聲:“我就知道她準沒安好心!”
“你說誰呢?”銀杏好奇地問了一句。
“做你的事,少打聽~”綠柳噎了她一句,抓了一串銅錢賞給銀簪:“呶,拿去買果子吃。”
“謝謝綠柳姐姐~”銀簪拿着二百錢,一蹦一跳出去了。
綠柳絡子也不打了,氣呼呼地掀了簾子進門,嘴裡直道:“氣死我了!”
“噓~”立夏急忙扭過頭,豎起手指。
“好個下流沒臉的小chang婦……”綠柳漲紅了臉罵。
“你嚷啥,小姐剛睡下呢~”立夏躡手躡腳地過去,將她一個勁地往門外推:“有什麼事,等小姐醒了再說。”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現在哪還是睡安穩覺的時候!”綠柳尖聲道。
“說吧,出什麼事了。”舒沫並未睡得實,聽得兩人說話,睜開眼睛問。
“哎,我不管了!”立夏腰一擰,生氣了。
綠柳蹬蹬蹬幾步衝到*邊:“小姐,你知道祝姨娘在幹什麼嗎?”不等別人接話,自顧自地答道:“她想和世子妃聯手,把小姐往死裡整!”
“你怎麼知道?”立夏吃了一驚,也顧不得生氣,湊過來問。
“人人都說祝姨娘溫柔賢良,我卻根本不信~”綠柳一臉得意,噼哩啪啦地道:“你想啊,她若真是個溫柔心善的,早就該被秦姨娘吃得連骨頭都不剩,哪能在王府呼風喚雨,獨得王爺十年的專*?因此,我早就防着她呢!這不,上回妝鏡一事,充分曝露了她的本性……”
“得~”立夏翻個白眼,打斷她:“這些我們都知道,趕緊說正題吧。”
“她在連玥閣裡碰了釘子,被小姐夾槍帶棒地頂回去,哪裡會服氣?”綠柳聲音清脆,話說得又快又疾:“我看她負氣離去,就曉得她肯定不會死心,指定要鬧妖蛾子。後來又在花園裡遇到世子爺和邵公子,一瞧世子妃的臉,就知道不是個善茬……”
“這麼厲害,怎麼不去街邊擺攤算卦?”立夏小聲嘀咕。
綠柳臉一紅,不服氣地道:“上回小姐驚馬那件無頭公案,世子妃的嫌疑最大,這你總不能否認吧?”
“說重點吧~”舒沫終是沒能忍住,插了一句。
“是,”綠柳垂了手道:“我怕這兩人暗中搞事,就叫銀簪悄悄盯着祝姨娘。結果這黑心的婆娘一路墜着世子妃,瞅着她落了單走到了攬月軒附近,便找機會在靠上去套近乎。兩個人在雪地裡嘀嘀咕咕說了有半個小時,就商量着怎麼整治小姐呢~”
“她們的對話,銀簪都聽到了?”立夏表示懷疑。
攬月軒那個地方,除了有幾座假山勉強可以藏人,基本一攬無疑。
銀簪個子雖小,遠遠墜着看看她跟誰在一起或有可能,想要近距離偷聽,難度不是一般大。
“又何必要聽到?”綠柳露出“你傻呀”的表情:“這兩個本來就是是非人,身份上一個是康親王府的世子妃,一個是睿王府的姨娘,八竿子打不着,偏偏攪到一起,能有什麼好事?指定是在商量着怎麼在背後害小姐呢!”
“這倒也是~”立夏點頭認同:“不說一定是敵人,但至少不是朋友~”
“是吧?”得到認同,綠柳越發得意了:“不管有沒有,小心提防着點,總沒錯~”
“嗯~”舒沫應了聲,未置可否。
“別隻是嗯呀,”綠柳急了:“你得真打起精神來,好好謀劃如何反擊纔是!”
舒沫笑了:“那依你,要如何?不由分說,把祝姨娘抓起來,打一頓,逼她招出跟世子妃如何密謀害我的?再或者,索性先下手爲強,把她整死?”
綠柳滿面緋紅:“我,不是這個意思~”
“有些事,要放在心裡,不能全露在臉上。”舒沫微微一笑。
立夏眨巴着眼睛,笑:“小姐是不是又要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對,”舒沫笑道:“就是這個意思~”
“那,”綠柳越想越覺得喪氣:“咱們就只能被動挨打了?”
“就算要收拾她,也得有個理由吧?”舒沫意味深長地笑。
“可萬一,讓她一棍子打死了呢?”
“呵呵,”立夏驕傲地笑:“不會的,想算計小姐,她還得再掂掂自個的斤兩。”
秦姨娘設的這個局,多精妙呀!
換成她,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擱小姐手裡,還不是三下五除二,不到半天就弄得水落石出了?
“再說了,你不是提醒我了嗎?”舒沫笑了笑:“只要咱們幾個齊心,以後凡事多留個心眼,多想幾個爲什麼,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