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息怒~”靜萍急忙跪下來。
太妃怒不可抑,胸膛劇烈起伏:“好個賤婢!竟敢以狐媚之術,勾得睿王無心朝事,沉溺兒女私情!她,該死!”
睿王向來公私分明,在舒沫進府之前,從未因私廢公。這回,居然利用上摺子之便,給府中側妃夾帶私信,成何體統?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桔子嚇得伏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太妃展開信,越看越惱,用力擲在地上:“不成器的畜牲,豬油蒙了心!”
信紙飄飄揚揚,剛好落在靜萍的身前。
靜萍不敢去拾,低頭之間,眼角瞥到一行龍飛鳳舞的草書:乖乖回信,不許再敷衍我!
想象着夏侯燁低醇優雅的聲音在耳畔,低柔地誘哄。
她不禁一呆,紅暈飛上雙頰。
與此同時,一絲失落和酸澀,從心底涌出,瞬間溢滿胸腔。
他從來,不曾以這種語氣,跟她說過這麼私密的話……
“太妃,”小桔子鼓起勇氣,顫顫兢兢地問:“陳總管還等着慧妃的回信,奴才……”
“都是你們這幫奴才躥掇着,睿王才落得如今這樣!”太妃氣不打一處來,滿腔怒火盡數泄在小桔子頭上,隨手揀了榻上一枝美人棰,對着小桔子扔了過去。
小桔子不敢躲,美人棰正正砸在他的額角,立刻鮮血直流。
太妃瞧了,越發氣怒:“狗奴才,愣着做什麼,還不快滾?”
小桔子如蒙大赦,連滾帶爬了出了房門。
“滾!”一聲厲叱,將靜萍遠逸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擡頭,見小桔子出去了,不禁一驚,脫口喚道:“回來~”
太妃詫異地看向她。
“王爺,”靜萍滿面緋紅,輕輕地道:“還在等着慧妃的回信……”
如果不回信,他必定會起疑心。到時,慧妃的死訊就瞞不住了。
“差點忘了這個碴,還是你心細。”太妃聞音知雅,讚許地點頭:“本宮記得你書法頗佳,又極擅模仿他人筆跡。回信,由你代寫最爲合適不過。”
靜萍面上火一般燒了起來:“奴婢不敢~”
既是以慧妃的名義,少不得要寫些私密*之語……
一想到此,她一顆心禁不住怦怦狂跳着,亂得沒了章法。
太妃蹙了眉道:“你只管寫,睿王若怪罪下來,自有本宮一力承擔~對了,慧妃的字你應該見過吧?”
“倒是見過一二次~”靜萍咬着脣,輕聲道。
“那就成了~”太妃道:“寫吧,寫完讓小桔子帶回去,交陳安送走。”
“是~”靜萍起身,走到桌邊研了墨,鋪好紙,恭敬地問:“太妃,要寫些什麼?”
“就說本宮對兩人私傳信件極爲不滿,她深思過後深以爲然,勸睿王勿必以國事爲要。直到睿王回京之前,不得再私下書信往來。”
靜萍略略沉吟片刻,按太妃的意思,擬了封書信,寫好了封上口,交給小桔子。
“記住了,”太妃冷眼盯着他:“誰要是敢在睿王的信中加了哪怕慧妃的慧字,本宮立時要他人頭落地!”
“奴才不敢~”小桔子嚇得冷汗直流。
“滾~”
太妃做主,慧妃和夏侯宇的棺木也送到碧雲庵,停靈七日後,與福妃比鄰而葬。
不到半年,睿王府先後死了兩位側妃,一位公子,外加一個姨娘,一時間京城裡謠言滿天飛,各種各樣的猜測和傳聞,喧囂塵上。
七月二十八,夏侯燁終於圓滿結束了荊州恤災之行,風塵僕僕趕回京中。
他沒有通知地方官員,仍然只帶着巴圖等幾名近衛,星夜兼程,悄然奔赴帝都。
經過五天五晚的飛馳,當帝都巍峨壯麗的都城終於出現在視線之中,夏侯燁不禁放緩了馬蹄,銳利的目光不着痕跡地迅速掃了周邊一遍。
卻,沒見記憶中那抹俏生生的身影。
怪了,他昨晚明明用飛鴿給舒沫傳了一封信,告知了抵京的時間。
以舒沫的脾氣,沒道理不出城來接他呀?
他微微蹙了眉頭,按捺住疑惑,輕夾馬腹,“駕”一聲清叱,馬兒如離弦之箭,撒開四蹄飛奔起來。
剛穿過城門,一輛熟悉的雙轅馬車自街角徐徐駛來,夏侯燁不禁翹起嘴角,笑了。
就說呢,以她的脾氣,能忍得住才奇怪!
“給慧妃請安~”巴圖幾人相視而笑,從馬上飛身而下,單膝跪在車前。
夏侯燁輕咳一聲,板起了臉,訓道:“又不是不識路,何必特地出來接……”
車簾一掀,靜萍從裡面走了出來。
夏侯燁一愣,聲音嘎然而止,不死心地往車廂裡瞄了一眼,見裡面空空如也,不禁蹙起了好看的眉峰:“怎麼是你,慧妃呢?”
“太妃,命奴婢來接王爺……”靜萍神色侷促,不安地捏着衣角。
“舒沫怎麼不來?”夏侯燁顧不得一分鐘前還在裝腔做勢,無禮地打斷她。
不對勁,這不是舒沫的風格,更不是太妃的作風。
爲把他培養成一個優秀的統帥,太妃對他極爲嚴苛,從不縱容嬌*。
他經歷大小戰役無數,不論輸贏,太妃從來不曾派人出城迎過他。
一切,都透着詭異。
“王爺回了府,自然就明白了~”靜萍一陣心虛膽怯,不敢看他的眼睛。
夏侯燁的聲音瞬間嚴厲起來:“舒沫出什麼事了?是被太妃禁足,還是病了?”
除了這兩個原因,他想不出舒沫不出現在這裡,卻讓靜萍替代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