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駿馳滿懷信心,期待着飛行大隊首戰告捷,爲他威鎮四海墊底堅實的基礎。
萬沒有想到,舒沫中途殺出,殺他一個落花流水。
這一役,死傷近二十萬,他被迫帶着二十幾萬人馬撤軍三十餘里。
更讓他始料不及的是——夏侯宇一戰成名。
由來歷不明的野種,一躍成爲了草原人民心目的大英雄,披上了天神之子的耀眼光環。
於是,他起兵造反最大的理由——夏侯宇的身世,成了一個笑話。
遙望甘德的萬家燈火,赫連駿馳面色陰沉。
從見到舒沫的第一眼起,便在他心底悄然滋生的疑慮,在這一刻終於得到印證。
舒沫,果然成爲了他登上權力頂峰的最大的絆腳石!
而這場曠古絕今的戰爭中,唱主角的,其實是兩個現代人。
如今大勢已去,人心思變,要想扭轉敗勢,必需另劈蹊徑。
赫連駿驍這邊,在成功逼退叛軍,取得了自兵變後最偉大的一次勝利後,並沒有掉以輕心。
他虛心聽取舒沫的建議,在甘德城中,近二十里半徑的範圍裡,廣埋地雷。
並且,在雷區中遍插寫滿挑釁和污辱性詞句的旗幟,引誘敵軍進入雷區。
出人意料的是,這一回赫連駿馳很有耐心,兵分兩路將甘德困在中間,圍而不攻。
十月十五日,前方探子來報,甘德南方約百里處發現一支不明來意的南陵國的軍隊。
赫連駿驍連派了三撥使者詢問,都有去無回。
據此判斷,這支兵馬,應該是赫連駿馳向南陵國借來的。
至於他許諾了對方什麼好處,則不得而知。
而從國都咯爾達傳來的消息,更是讓人憤怒不已。
赫連駿馳正在包括咯爾達,泰布拉,達布魯等主要城鎮動用武力強行徵兵。
叛軍過處,從十五到五十歲的男子無一倖免,通通被徵收入伍。
沒有男丁的家庭,必需繳納一定數量的銀兩或者用家中的牛羊,馬匹做抵。
一時間,西涼境內人人自危,百姓怨聲載道。
邊境上,出現了大量攜家帶口向外逃亡的人羣。
赫連駿馳手段強硬,不到半個月的時間,竟然又募集了二十萬人馬。
由於西涼以遊牧爲生,絕大多數人自小就在馬背上生活,大多彪悍善戰。
因此徵兵後,只稍事訓練,有些甚至根本來不及訓練,就被趕上了戰場,向甘德城外集結。
十一月初五,赫連駿馳命赫連駿銘爲先鋒,率十萬部衆開始發起第二次進攻。
走在最前的士兵看着雷區入口處高高飄揚的旗幟上寫着“前方雷區,禁入者死”四個大字,拔起旗杆,不料竟引發一聲巨響,炸得血肉模糊。
後面的士兵嚇得撲倒在地,久久未聞異動,這才慢慢起來,繼續行軍。
不料,接二連三觸發地雷,引得爆炸聲一片,這才知道中計,慌忙撤退。
赫連駿銘想盡了辦法也無法越雷池一步,只得停了前進,上報赫連駿馳。
赫連駿馳接到報告,帶着手下的高級將領匆匆趕到現場。
看到遍佈雷區迎風飄揚的旗幟,禁不住輕蔑地道:“舒沫,還以爲你有什麼高招,也不過是些老套路而已!”
“大王,”赫連駿銘一臉慚愧:“末將也曾試圖找出一條安全的通道。可惜敵人太狡猾,埋雷時全無規律可循。已死傷了近百人,還是一籌莫展。”
赫連駿馳哂然一笑:“虧你還是個將軍,這麼簡單的事,竟也處理不了?”
赫連駿銘閉着嘴,不敢吭聲,眼裡盡是不服。
“本王保證不死一人,破了她的地雷陣!”赫連駿馳說着,一拍雙掌:“來人,捉一千頭羊來!”
赫連駿銘這才恍然大悟,當場漲紅了臉,垂頭不語。
“身爲將領,肩負數萬人的生死,行事絕不可墨守成規,必需懂得隨機應變,方可應付瞬息萬變的戰爭。”赫連駿馳板着臉教訓。
不多時,果然有軍士趕了千頭綿羊過來,再燃起一掛鞭炮,羊羣受驚四散逃走,慌亂地闖入雷區。
隨着“轟”地一聲巨響,一股黑煙帶着冰凍的泥屑沖天而起。
羊羣越發害怕,四處亂躥,爆炸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也有聰明的試圖掉頭原路返回,這時就有人執鞭驅趕得它們漫山奔跑。
就這樣,赫連駿馳僅用一千頭羊,就成功闖出了夏侯熠精心佈下的雷區,揮軍逼近甘德,在城外十里處紮營。
“不能再這麼坐等叛軍合圍完畢,必需主動出擊!”夏侯宇再也沉不住氣,向國主進言。
“軍師以爲呢?”赫連駿驍未急着表態,卻把目光轉向了夏侯熠。
“少主說得對,”夏侯熠維持一慣的溫雅清淡:“關鍵是採用什麼方式出擊,才能即有效地打擊敵人,又合理地保存實力。”
“俊銘打仗很是勇猛,尤其是臂力驚人,是我西涼第一勇士,尋常人怕是難已匹敵。”說話的是西涼的北院大王,赫連騰。
“再勇猛,也只是血肉之軀。”夏侯宇初生牛犢不怕虎,眉一揚,主動請戰:“我雖不才,願領兵與他一戰。”
“少主勇氣可佳,”夏侯熠清清淡淡,水波不興:“不過,你年紀尚小,要上陣殺敵怕還要再等幾年。”
“咳~”赫連騰目光閃爍:“睿王神勇無敵,手下更是強將雲集,若能請到他出馬,贏面當大大增加。”
夏侯熠心道,這個老狐狸,算盤倒是打得精!
既知赫連駿銘神勇,又是憋了一口氣來找場子的,氣勢上就先佔了優勢。
他怕自己人吃虧,把我們大夏的兵馬先推出去當替死鬼!
得想個法子,婉然拒絕,又不傷彼此的和氣纔好。
赫連駿驍緩緩道:“睿王遠來是客,怎好要他做先鋒?若是我們盡力仍不敵叛軍,到時再請睿王相助也不遲。”
赫連騰可以耍小聰明,但他身爲一國之主,卻不能不要體面和風度。
赫連騰老臉一紅:“是老臣考慮不周~”
討論了二個時辰,沒有得出結果,只得宣佈散會,擇期再議。
夏侯宇鼓着頰,很不高興地進了舒沫的院子。
“喲,這是怎麼啦?”舒沫見了大樂,出語調侃:“誰吃了豹子膽,敢給天神之子氣受?”
“赫連駿銘在城下叫陣,他想要做先鋒,被我攔住了。”夏侯熠隨後而來,淡淡解釋。
“你還說?”夏侯宇氣得扭過頭,不想看他:“不幫我就算了,盡扯後腿!”
“三叔是在救你!”夏侯燁從屋裡出來,手中拿着一件狐裘,披在舒沫肩上,毫不客氣地道:“赫連駿銘之猛,連我都不敢直掠其鋒。你才幾斤幾兩,也敢妄想跟他鬥?我敢打賭,走不了三招,你就會被他挑於馬下!”
夏侯宇頗不服氣:“他不過是匹夫之勇罷了,何懼之有?”
“就算熠不攔,國主也絕不會讓你出戰~”邵惟明笑米米地蹲在牆上:“好容易才揀回一個兒子,哪可能這麼輕易就讓他送了性命?”
“哼!”夏侯宇氣得兩頰通紅,掉頭就走:“你們都看扁我!”
“別呀~”邵惟明飄然掠到他身前:“他們都看扁你,明叔看你可是圓得很哪~”
“滾!”夏侯宇越發難堪,奮力掙扎:“小爺不稀罕!”
舒沫拉緊了大氅的綢帶,慢吞吞地道:“你若真想跟赫連駿銘對決,也不是沒有法子。”
“你有辦法?”夏侯宇一臉驚喜。
另外幾人,也饒有興趣地望着她,期待着她再次別出心裁。
“沫沫,別亂出主意。”夏侯燁看她一眼,淡聲警告。
舒沫嘿嘿一笑:“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只要你能挫了他的銳氣,想要勝他並不難。”
“這個誰不知道?”夏侯宇很是失望。
“其實,”舒沫歪着頭,眼中有狡黠的笑意一閃而過:“我覺得並不一定要面對面,槍對槍地廝殺,纔算真正的做戰。”
一架飛機或許不能對叛軍造成影響,但佔領了制空權,在心理層面上絕對是個極大的威脅。
他在空中俯瞰,能更全面地掌握戰場的局勢,若能利用空中打擊的優勢,靈活而主動地參加戰鬥,則抑制叛軍的氣勢絕對不成問題。
“我明白了!”夏侯宇略一思索,驀地眼睛一亮,轉身飛快地跑了出去:“我這就去見父皇,向他請戰!”
“沫沫!”夏侯燁生氣地崩起臉:“你又教壞他!”
“哪有?”舒沫無辜地眨着眼睛:“我明明只是談論自己的觀點,別的什麼也沒說~”
“上次因爲突出奇兵,又是晚上才佔了大便宜,叛軍吃了大虧,不可能不防。”夏侯燁嘆道。
“不怕,”邵惟明幫腔:“滑翔機的飛行高度,足夠保證安全。”
“你別總是無條件地跟她站一邊!”夏侯燁冷冷一個眼風掃過去:“弓箭射程不夠,火箭炮總是夠得着的!滑翔機的目標那麼大,你怕宇兒死得不夠快?”
“哇!”舒沫拍手:“竟然知道利用火器反擊,有進步~”
夏侯燁沒好氣地敲了她一記:“你是一定要跟我擡扛呢?”
“誰跟你擡扛?”舒沫斂了笑,掰起手指細數:“我認真算過了,一枚手雷重一斤半。保守點,小宇一次只帶一百枚上機,扔完立刻返航,裝上彈藥後再進行第二次的空投。一個來回算它一個小時,一天最少也能炸上四個回合。若是……”
“若是什麼?”夏侯燁面沉似水,眸光冰冷地盯着她。
“若是他勤快點,再多飛兩趟,或者每趟再多帶一點,則叛軍的軍心動搖得更快。”舒沫不急不緩地道。
“你~”他又氣又恨。
“我什麼?”舒沫輕吐舌尖,俏皮地向他扮了個鬼臉:“你該不會以爲,這一次我還想親自上陣吧?”
夏侯燁緩了臉色,眸中仍然滿是戒備。
“呀!”舒沫忽地驚叫一聲:“動了!”
“怎麼啦?”他立刻如臨大敵,煞白着臉衝過去。
“誰動了?”邵惟明則是一臉莫名。
舒沫雙手捧着肚子,一臉驚喜地仰頭看他:“動了,他剛纔踢我了誒~”
“真的?”這一下,夏侯燁再難保持冷靜。
“你摸~”舒沫微笑着,拉過他的手輕輕置於小腹上。
夏侯燁半蹲在她身前,凝神摒氣,用心感受。
“衣服那麼厚,摸得到才……”邵惟明這時才鬧明白原因,翻個白眼,大呼吃不消。
“噓~”舒沫豎起手指,夏侯燁則拋以一記殺人的眼光。
“怕了你們,我閃還不成?”邵惟明誇張地怪叫一聲翻牆而出,眼中一絲落寞一閃而逝。
院子裡,那對夫妻旁若無人的依偎在一起,喁喁低語,不時發出歡快而幸福的笑聲:“耶,他踢我了呢。力氣這麼大,一定是個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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