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這酒樓中圍觀衆人都以爲這老叫花是那絕世高人丐幫幫主時,卻不料有人當場拆穿,江山豹更是怒聲再起,厲聲詢問,手中拳頭緊握,就要近身前來揪住那老叫花。
酒樓老闆更是心中無奈,這明明就是丐幫幫主,卻爲何有人說不是,聽到這不是的聲音,細想下來,越看這老叫花卻是越來越不像了,他嘴脣一咬,長嘆一聲,也不知是作何意?眼下更不知該如何收場。
“但你卻不能在此放肆!”那外圍之人說了千真萬確後,又說了這句頗具警告性的話語,顯然便是對江山豹所說。
“哼!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這賬我也是賒定了!”江山豹剛被這老叫花欺騙了一次,現在正是心火難消,也不管這說話之人是誰,厲聲嚷道,“誰敢管老子的閒事,儘管站出來!”
他這一問之下,圍觀衆人自是退避三舍,不敢多嘴言語,但那人羣后方卻又是傳來一聲:“我倒想管一管!”
“你!”江山豹語言一頓,繼而喝道,“你是何人?”
“我就是我!哈哈哈!”笑聲四溢,衆人肩頭微微受力,一人踏過人羣,微風拂面,近身前來,細看之下,卻是一個身穿灰白長衫的中年男子,三十歲年紀,揹負寶劍,劍眉入鬢,器宇軒昂。
“嘿嘿!終於站出來了!”老叫花微微一笑,低聲輕語。
衆人呼聲再起,不知這近身前來之人是真正的絕世高手,還是隻是和老叫花一樣只是一個冒牌貨。但看這人鼻若懸膽,雙目清秋如水,身手更是敏捷迅疾,語音一落,人便已到衆人眼前。
“你......”江山豹一時語言堵塞,隱隱之中只覺得這白衣長衫者略帶三分熟面,但一時卻又是說不上到底哪裡熟悉,故此轉口說道,“你也要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嗎?哼!”鼻息一重,怒上眉梢。
中年男子神色如常,眼角餘光一擡,自有一股威嚴在內,他緩緩答了一句:“第一我不是狗,第二你今天可要再次受辱了!”
“再次?”江山豹暗自尋思,這再次是做何解?他亂眉一挑,破口道,“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話語一出,拳頭掄來,手上拳風凌厲,勢如猛虎,江山豹竟是不宣而戰,在場之人失聲嚷道,這人粗魯如斯,毫不講江湖規矩,但也暗暗敬佩他出拳速度之快,真不知那男子該如何招架。
“呼呼——”拳風呼呼作響,江山豹出了三四拳,卻是沒有打中那身前男子,他心底驚詫,自己這套七傷拳難道是沒有練到家,居然不能傷他分毫,心裡想到如此,手中拳速更是加快。
只見那白衣男子,腳步輕挪,側身避開,表面看起來像是凌亂無章,實則高妙輕功已蘊含在內。看他右腳腳尖踮起,左腳斜搭右腳膝蓋之處,身體往左一傾,形如彎弓,左手撐着太陽穴處,將整個身體重心托起,眼睛似睜微睜,如睡佛一般,好一招“金雞睡佛”。
江山豹看打他不中,心中更是懊惱,開始使出連環腿法來,他手上功夫了得,腳下亦是不弱,雙腿如輪,連壞踢使將出來,登時便把這周身的桌椅踢得粉碎,圍觀之人避之不及,看他腳上腿法驚人,皆怕被他踢中,只怕這一腳之威非得把人的腦袋給踢得腦漿四溢,肝腸汩汩。
中年男子知他腿法源自於少林的鐵掃帚,剛猛無比,也不敢與他硬碰硬,連忙以右腳爲圓心,身體順勢畫圓。江山豹看踢他不中,急攻下盤,白衫男子早料到他會搶攻自己的下盤,右手疾出,兩指如鉤,似如鷹爪,一聲“着”字哼出,輕輕鬆鬆便將江山豹的右腳抓住,使他近身不得。
“好一個大力鷹爪功!”老叫花全神貫注看這二人打鬥,原本不以爲意,待看到這中年男子使出這大力鷹爪功時,不禁捋須稱讚,默默點頭道,“苦了這漢子了!”
他了字未出,便聽到碰的一聲,江山豹被中年男子的大力鷹爪功勾住右腿,身體重心一失,摔倒在地,將身旁的桌子壓垮在下。
“怎麼你這假幫主也懂功夫嗎?”身旁一年輕人譏諷問道,他只當這老叫花只不過是一個江湖騙子,哪裡看得懂這高手過招,所以對於老叫花的說法略感詫異。
老叫花聽他笑意中帶着嘲諷之意,雙眼微微眯縫,神色猥瑣道:“略懂,略懂。”
再看那激鬥場中,桌椅早已被打爛七八張,地上更是碟碗酒杯一地,酒樓老闆更是心痛,大聲呼道:“哎呀!這可怎生是好?”
白衫男子聽到酒樓老闆痛聲疾呼,心想得趕快將這江山豹制住才行,誰料他新招未出,江山豹竟是死不服輸,雖然他知道這白衫男子功夫遠勝於他,但自己又豈肯輕易認輸,所以雙拳砸地,一招鯉魚翻身,又是從地上蹦了起來,手腳並用,直奔男子而來。
中年男子即可雙腳立地,馬步紮起,雙掌向前,急雲內力於雙掌之間,猛然一推,竟是將江山豹擊出三米之外。
“哎喲!哎喲!”一人失聲大叫,痛呼不止,原是中年男子一掌便將江山豹打飛出去,他這九尺身長如泰山壓頂般正好壓在了一個人身上,那人怪叫不絕,露出個蓬頭垛面來,直嚷道,“痛死老叫花咧,痛死老叫花咧!”
周圍之人看他醜態百出,不禁啞然失笑,雖然有幾人還是覺得他甚是可憐,但又忌憚江山豹也都沒有敢向前來扶的,江山豹原本被這中年男子強勢一掌擊中,心想自己命將休矣,即使不死,也得摔個斷骨傷筋的,但豈料隨着身體後飛,忽然後背中樞卻有一股阻力襲來,難道還有人在身後偷襲,江山豹心如死灰,這一掌已經可以要了自己的小命,現在還有人背後一擊,哪還有命,所以眼睛一閉,只待自己一命嗚呼。
但那後掌之力卻是與身前所中的掌力截然不同,胸前所中之掌剛猛凌厲,而這後背的掌力卻是柔綿雄厚,如載舟之水,將他健碩的身體穩穩接住,而且還有餘力與自己身前的掌力隱隱相抗,直至抵消。
江山豹只認爲自己定當摔得個肋骨斷裂,誰想身後軟綿綿的,身體雖然落地,但是卻是安然無恙,他正在心底思忖這背後到底是何人暗助,卻只聽得一蒼老之音咿呀叫疼,連忙起身卻回頭,卻發現身後是剛纔那個自稱丐幫幫主的老叫花,他原想大聲呵斥這老頭怪叫什麼,但想到若沒有這老叫花將自己身體擋住,只怕自己命已休矣,於是一改常態,雙拳抱起道:“老叫花,我欠你一條命!”
老叫花聽他這麼一說,反倒是撒潑起來,白眉銀鬚顫抖道:“你這莽漢撞死老叫花了,你非得請我吃酒方可!”
“我......我......”江山豹又羞又愧,他不好發作,畢竟這老叫花救了自己一命是事實,但苦於囊中羞澀,自己哪有錢請他吃酒,結結巴巴呆立在地。
“哈哈哈!”衆人一時鬨笑滿堂,誰都想不到這老頭死裡逃生卻是冒出這無頭無腦的話來,大都只是以爲他行事瘋瘋癲癲,也沒有過多在意。
反是白衫男子他剛纔自然反應使出了少林的金剛般若掌,這掌法雖然不是什麼上乘武學,但是這一掌之威卻足以讓人致命,他雖然不想一掌斃了江山豹,但由於剛纔形勢情急,自己也使出了八成功力,心中也暗自懊悔,怪自己出手過重,只怕江山豹得養傷數月了,但這眼前江山豹居然安然無恙,即使身後有人擋住了他,但至少也會負傷在身,更令人詫異的是這身後的老叫花也似乎沒有受到傷害。他一念及此,眼角餘光又不禁往這老人身上多瞥了一眼,心中若有所思,全然不顧大敵當前。
“我敗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白衣男子回過神來,發現原來這江山豹受了自己一掌後,知道他絕非自己對手,即使再練上十年功夫也未可知,所以索性再不反抗,對着中年男子沮喪道,“任憑閣下處置!”
白衣男子本就敬這江山豹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也並無殺他之心,當下伸手扶他起來說道:“你得向這酒樓老闆一干衆人道歉,將這酒菜付了,我方可饒你!”
江山豹不想他竟會說出如此話語來,一時神情窘迫道:“你既不殺我,道歉何難?”說完對着在場衆人彎腰作揖,又連對着酒樓老闆躬身以禮,忙賠不是,之後又道,“只是我眼下真的是身無分文,全然只有拿命抵了!”他說完揚起手掌就往自己天靈蓋擊去,毫無半點遲疑。
白衫男子連忙出手攔截道:“哎!不必如此,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一邊勸解一邊從懷裡摸出一錠金子往那酒樓老闆擲去問道,“老闆夠了嗎?”
“夠了!夠了!”那酒樓老闆全然想不到居然會有人給自己酒菜錢,現在這一錠金子足矣賠償他今日所受的所有損失,一時言語激動,感激涕零不止。
白衫男子回過頭來又撫慰了江山豹幾句,也多是囑咐他往後不可持強凌弱之類的話語,江山豹連連點頭稱是,繼而又問道這白衣男子師承何方,姓甚名誰?白衣男子只是敷衍作答,只說來日方長,若日後有緣,自當坦誠相告,江山豹受了此人恩惠饒恕,也不敢多問,眼下見自己將這酒樓搞得雞犬不寧,在呆下去覺得臉上甚是無光,於是又對酒樓老闆行了一禮,最後對白衣男子抱拳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江山豹還有要事在身,在此別過,望來日再報此恩!”
白衣男子欠身回禮,目送江山豹奪門遠去,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