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單處一室,當然,那個已經被打昏的傢伙可以忽略不計,兩個人的心中都很有些古怪。方蓉娘是擔心這個無賴居心叵測,而燕青則是暗自砸舌那春藥的分量。漸漸地,兩人的喘息聲漸漸急促了起來,尤其是方蓉娘,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她就覺得渾身燥熱難當,周身彷彿有一股熱火在熊熊燃燒,頭腦更是漸漸陷入了迷糊。
“出……出去!”
燕青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心中頭一次後悔自己沒有暗中阻止羅昌的圖謀。畢竟,這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少女,今天這樣的遭遇雖然讓她認清了明尊教的真面目,但是,所支付的代價也太大了←的武藝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偏偏醫術卻上不得檯面,這倉促之間,找誰來解這春藥?當然,放任一夜也無傷大體,可是,這種虎狼之藥若是不得宣泄,對身體的損害極大,無論男女都是如此。
他突然將一顆藥丸迅疾無倫地塞在了方蓉娘口中,又託了一下她的下巴:“吃了這個清心丸,至少能緩一緩!”
方蓉娘猝不及防下竟吞下了那藥丸,頓時大急:“我……我不要你管,你出去!”
“我若是出去你怎麼辦?”他轉頭直視着少女的眸子,一字一句地道,“橫豎你就是我的人了,委屈一下有什麼打緊?”
“你……混蛋!”方蓉娘一直鬱結在心中的委屈終於爆發了出來,“都如…都是他們要謀奪你家的家產,所以才逼我嫁給你!否則,誰要嫁給你這種輕薄浪子!”
“我是輕薄浪子?”燕青指着自己的鼻子,頗爲好笑地說,“我是浪子,你還能囫圇到現在?你可得看清楚,你這個師傅纔是真正想要佔你的身子,我不過佔了你一些口舌便宜。碰過你半個指頭沒有?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他一邊說一邊皺着眉頭想辦法,卻沒注意到吞下藥之後,方蓉孃的臉愈發紅了。
“口舌便宜也是便宜!”方蓉娘勉強反駁了一句,這才發覺對方確實沒有對自己有什麼太過出格的舉動。此時,她感到腦際突然清醒了一些,頓時醒悟到是剛剛那顆藥丸發揮的作用,心中的戒備頓時減少了一些。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和這個無賴地過往種種。
頭一次見到他時,他就肆無忌憚地問自己的姓名,還說要娶她;然後,便是他在馮府門前受了家法,然後聖母當衆定了婚事:再接着,他到這裡來探望自己,又對兩個使女說了些羞死人的話,可是,他確實沒有……想着想着,她偷眼瞟了燕青一眼。見對方的下巴和脖頸之間有一條肉眼難以分辨的痕跡。不由一愣。
“嗯?”燕青突然感到一隻手在自己的下巴上摩挲,連忙轉過了頭,見是少女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繼而心中大凜←戴的是一種巧匠精心製作的面具,只要臉型契合,旁人看不出半點端倪,再加上他根本不會讓有疑心地人近身,因此不虞被人認出。難道,方蓉娘已經覺察到了不對勁?
“你……你究竟是誰?”方蓉孃的手已經摸到了那兩層皮膚之間的區別,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你……你把他怎麼樣了?”
見她關心的竟然是這個,燕青的心中卻彷彿鬆了一口氣←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突然很有興致地把兩人初會的情景唱做俱佳地學了一遍,末了才擠擠眼睛道:“怎麼,方姑娘就那麼關心那個調戲你的輕薄浪子麼?”
方蓉娘怔怔地望着眼前的男子,心中突然覺得空落落的↓自幼跟着羅昌走在四方,對於江湖上詭詐的勾當也頗有熟悉,此時此刻已經感到那坐在牀邊地青年並非尋常輕薄浪子。那些令自己厭惡不已地舉動,大約是因爲自己所不明白的目的,可是,她應該感覺到輕鬆纔對。爲何心中卻有一種隱隱地刺痛?
別看燕青還未成年便在外廝混,可是對男女情事卻處於一種極度偏頗的狀態。一直以來,他接觸到的女子大多是放浪形骸之輩,而他自己也很少招惹那些良家女子,自然無從領會方蓉孃的情緒。此時見對方神情怔忡,他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屋內的氣氛頓時沉悶了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感到手心傳來了一股炙熱,再轉頭看時,卻發覺方蓉娘已經臉色通紅,只是死死咬住嘴脣不肯發出一點聲音。見此情景,他頓時心道不妙,果然,對方脈搏上傳來的氣息極其紊亂,似乎清心丸不但沒有平息那慾火,反而使其更加氾濫。
“要不我去請個大夫?”他猶猶豫豫地吐出一句話,正想站起身時,被人抓着的右手卻仍未鬆開。此時,他也醒悟到這種事不能隨意傳揚出去,只得又坐了下來。然而,眼看着對方的臉色越來越紅,體溫越來越高,饒是他平素機智百出決斷敏捷,此時也頗有一種無從着力的感覺。
“早知如此,當初就應該和師傅好好學那針炎術的!”
腦海中轉過這樣一個念頭之後,他地眼睛突然對上了那雙眸子。那雙剛剛還流露出種種複雜難言情緒的眼睛,如今卻只充斥着熊熊的慾火,看不到一絲清明。
瞥了一眼地上人事不知的羅昌,再看看完全被藥力支配的少女,他終於深深嘆了一口氣。就算佔了人家便宜好了,橫豎遲早也是要假戲真做的,便提早兩天洞房吧!帶着這種古怪的情緒,他突然提腳在底下的羅昌背上重重踢了兩下,然後伸手卸了他的下巴,確保其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之後,方纔反手拉上了簾帳。坐懷不亂地那是柳下惠,他燕小七可沒有那種定力。當然,幸好他在外面佈下了警衛,也沒有安排人在銅管旁竊聽,否則,這一出便成活春宮了!
昏暗的燈光下,兩個人體死死糾纏在一起,時不時激盪得那簾帳四處亂飄,而地上的另一個人則一動不動。一切的一切,組成了一幅詭異的圖畫。
女人有狂野的,有溫柔的,有妖媚的,有端莊的,可是,燕青不得不承認,方蓉娘真的具有一種深深的迷人氣質,至少,對於他來說那是一種全新的體驗。狂風驟雨之後,他疲憊地半坐起來,饒有興致地打量着昏昏睡去的玉人。
嗯,大哥大嫂和姐姐不是一直都想讓他早些成親麼,眼下有了現成的,他們應該不會再囉嗦了!大家閨秀多嬌氣,小家碧玉太畏縮,風塵女子又多媚俗,像這樣的也不錯。正胡思亂想着,他突然聽到外面有些動靜,幾乎來不及穿衣服便旋風似的掀開簾帳,正好看到跌跌撞撞爬起來的羅昌。
見其瞪着一雙驚懼的眼睛看着自己,燕青不以爲意地微微一笑,隨手把披散的亂髮用布帶紮了起來,彷彿面前的人就是空氣一樣。等到他隨手抓起一件衣服披好之後,方纔好整以暇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你大約很好奇,我一個出了名的紈絝子弟,爲什麼能夠算計你?”他翹起二郎腿,漫不經心地掃了羅昌一眼,這才輕笑一聲道,“沒錯,你們在算計我,我當然可以算計你們。只是,我沒想到你這個名義上的父親居然真的會染指自己的女兒,這色膽果然是不小!有你這樣的不肖弟子,明尊教不成邪教也沒法子!”
“嗬……嗬!”
見對方使盡渾身解數想要說話,發出的卻只是幾個模糊不清的音,燕青的笑容頓時更加燦爛了。”怎麼,想辯解,還是想求饒?像你這樣豬狗不如的東西,說出來的話有幾成可信?好嘛,爲了謀奪我們馮家的家產,爲了給明尊教找一個結交上層的機會,不惜犧牲蓉娘,然後還指望着我們父子早死,你們倒是打的如意算盤!無所謂了,罪證確鑿,謎我便把你們全部送往官府,大刑之下,想必你什麼都會招了!”
果然,他如願以償地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驚恐交加的神色,心中不由冷笑連連。這年頭,越是沒飯吃的底層民衆,越是能夠不顧一切,畢竟,活路都沒有了,提腦袋造反也就沒什麼大不了的。而越是過慣了安逸日子的人,則越是不能冒險,尤其以生死相逼時,這種人便會完完全全地變成軟骨頭。一個能夠爲了色心而對徒弟伸手的傢伙,還會有幾成的勇氣面對官府酷刑?
羅昌聞言頓時手足冰涼,就連牀上傳來的動靜都沒有察覺到。若對方只是忌恨他染指方蓉娘,他還能設法遮掩過去,可是,對方竟然知道他們的目的是謀奪馮家家產,是爲了打入江南上層人物的圈子中,他就深深恐懼了。顯而易見,自己這些人的一應行徑都落入了人家的監視之中,更可能的是一切都是圈套。要是不能把自己撇清出來,等待他的很可能不止一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