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之中經歷過無數危險,仍然活躍在神社和大陸會兩條戰線上的三浦,在逃生方面,無論是大腦思維,身體反應,路線角度都異於常人,在船隻跌落斷裂,大部分下屬都爭相向沙船傾覆側跳湖逃命時,三浦已經判斷處最佳的逃生路線,輕輕觸碰身邊百紀晴子的手臂,腦袋微微一擺,眼神碰撞之下,早已配合默契的晴子已經明白三浦的意思。在平日裡,晴子不介意跟在大家後面喊喊恢復滿蒙,征服大陸的口號,而且會對叛會者和擋路者冷酷無情打擊,而在這種生死攸關的場合,晴子眼裡只有這個老闆,愛人,哥哥纔是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她也深信,自己的情哥也是這樣的想法。從一個剛纔腦袋撞碎的下屬身上扯下一把VZ58突擊步槍,又將對方胸前的兩顆手雷拔掉保險,抓住對方的腰帶和肩膀狠狠狠砸向不遠處已經落撲到甲板上的翼獸身下,晴子扳住欄杆揉身而起,身子高高飛起,雙足在欄杆上用力一蹬,如同一條黑魚般躍入湖中。三浦不甘落後,同樣的向上翻身攀住欄杆,不過身子躍出欄杆一半又被扯了下來,倒在甲板上的四五郎還在死死的抱着自己的小腿。“八格”三浦怒喝一聲,立馬縮身將四五郎擋到自己身前,“轟轟”兩聲,不遠處那另人心悸的咯咯聲消失了,因爲甲板處於傾斜狀態,手雷爆破的碎片被傾斜的甲板擋向了另一個方向,身前的石四五郎居然毫髮無損,三浦狠狠踹了兩腳,被踹得滿臉是血的石四五郎卻仍像狗皮膏藥一樣死死抱住自己。“八格”眼看着晴子已經沒入湖中不見,三浦處於暴怒狀態,掃了兩眼沒有找到自己剛纔握在手中的刺刀,倒是看見又有兩頭翼獸落在船舷處,而另外一截船體已經完全沉入湖中,形成了巨大的漩渦,在漩渦中央,好像還有兩三個大陸會的下屬在掙扎嚎叫着,不能再耽誤了,一旦船體沉入水中,自己又被這個蠢豬抱着,落入漩渦肯定死路一條。三浦咬咬牙,鑽過欄杆,拖着身後那個肥胖的油瓶撲騰一下掉到水裡。
此時的于謙正在暗自慶幸,又有些懊惱。貝爾湖的湖底在自己竊聽那次已經摸索過一次,底部地形平坦,屬於泥沙淤積的類型,不少區域有成片的水草瘋長。于謙原本的目標就是找一堆水草,先讓幾人有藏身之處,靠着潛水器供氧,等大陸會和怪獸鬥出個結果來,如果大陸會勝了,自己再出面收割對方,如果怪獸方勝了,就只好拼個魚死網破了。卻沒想到運氣爆棚,竟然在水底發現一個貨櫃,大陸會帶來五艘船,運了六個貨櫃過來,在水底發現一個貨櫃很正常,就是有個貨櫃,鑽不進去也是白搭。運氣好的關鍵就是這個貨櫃還能鑽進去,與普通的海運集裝箱全封閉箱體,僅由尾端對開門不同,大陸會的運來的幾個貨櫃經過特別改裝,正面和側面均可打開,並且考慮到水壓的釋放,側面還開有一個小窗,現在於謙發現的這個貨櫃,正是側面的有個兩尺見方的小窗沒有關上。原來是5號船上運了兩個貨櫃,第二個下水較晚,在發現于謙等人出現後,現場指揮的青木後又分出一部分人去搜索追殺,旋即是怪獸來襲,三浦命令五艘沙石船聚攏到一起,大陸會人手撤出也比較匆忙,所以還未來得及關上這個小窗。這就給了于謙幾人藏身之所。湖水中濃濃的血腥味瀰漫開來,是人血,不能再猶豫了,于謙將身後的尚姬三人挨個塞進貨櫃,又靜靜的虛掩上小窗,幾人擠在封閉的貨櫃中,算是暫時安全了。
這個貨櫃並沒有完全裝滿,不過看着裡面層層堆疊在一起的黃白之物,于謙又變得奧惱起來。從與大陸會的戰鬥開始,湖面上乒乒乓乓打了一個多小時,相信兩國邊防均已發現異常。雖然蒙方水面實力較差,暫時沒有什麼動作,但是天一亮,對方肯定會來查看,屆時發現湖底的這些貨櫃,並且在對方控制的一側,這個寶藏歸屬官司打起來還很難預料結果。但是尚姬設計的絞盤和鋼纜均已被怪獸破壞,今天夜裡想要把這幾個貨櫃運走已變得不可能,眼看煮熟的鴨子就會飛走,把貓在貨櫃裡的于謙急得抓耳撓腮。
被大陸會監聽的危險已經解除,柳蓓進入貨櫃後迅速打開耳麥,準備和岸上的老道聯繫,水中雖然無法通話,不過敲擊摩爾斯碼卻不受影響。剛剛開機,柳蓓手指還未接觸到話筒,突然怔了一下,緊接着凝神傾聽,並掏出一把剛纔搶來的軍刺,在貨櫃內壁上比畫着:怪獸襲岸,撤退中。
怎麼?怪獸又衝上北岸啦?于謙不由得開始擔心起老道來,這裡離最近的軍事機場,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朱日和有近700公里,不考慮制訂計劃和準備工作,單是直升機飛過來就需要近三個小時。換上戰鬥機,即便不考慮國際影響,單是後勤準備加油,換裝對地攻擊彈藥再飛過來,也和直升機差不多。從發現怪獸到現在只有一個多小時,軍事上層層請示,估計現在還沒有出發,暫時不能指望了。
相比林峰和柳蓓都是職業軍人,受過相對全面的訓練,而老道只是和自己在外闖蕩多年的普通青年,再早之前連真槍都沒有碰過,所以這次潛湖行動自己將他留在了岸上,兄弟倆一起長大,一起闖蕩社會,老道自然知道于謙的用意,也生怕自己上去幫不上忙,反而會拖累了老大,很平和的接受了留在岸上的安排,如果這時怪獸衝到岸上,不知道赤手空拳的老道能不能逃得掉。
就在於謙躲在貨櫃裡有喜有憂時,剛剛爬回遊船的三浦仍處於暴怒狀態,不是爲了怪獸傷了自己幾乎全部下屬,也不是因爲這次玉計劃已經失敗,單純就是爲了這個到現在還死死抱着自己左腿的石四五郎這個蠢豬,現在的石四五郎確實像一頭豬了,三浦在水中潛游時不停用腳蹬他的臉,希望將其擺脫,自己能夠快點逃命,卻沒想到這個平時斯斯文文的總會計師,生死攸關的時刻竟然爆發出頑強的求生慾望,寧肯被踹得爹媽認不出來,也要死死抱着,這也是他能夠想到的唯一脫險的辦法。
遊艇採用密封隔艙的設計,在危機關頭給三浦和晴子提供了庇護場所,雖然已被怪獸啃噬了一少半,剩餘部分因爲鋼化玻璃密封隔艙的存在,仍然能歪歪扭扭的漂浮在湖面上。三浦冷冷望着死豬一般趴在遊艇甲板上,正在倒水的石四五郎,心中升騰起陣陣殺意,而在其身旁的晴子則擦拭着一把匕首,也是面色不善,石四五郎嗆出幾口水後,也不願多解釋什麼,反正至少到現在還是活着,比剛纔船上大陸會那些槍手們已經多喘了幾口氣了,知道現在自己一張口,可能死得更快,索性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趴在那裡討債一般抱着三浦。雖然一言不發,心裡卻在快速盤算着,自己還有什麼價值可以換他們救自己,或者他們再逃時,怎麼繼續跟着。
三浦用眼神制止了晴子要將石四五郎放血的請示,冷靜下來後三浦又不想殺掉這個累贅了,一方面是擔心放血會引來怪獸,屆時連累自己就不妙了,另一方面如果情況緊急,還可以利用這個累贅,吸引怪獸的注意力,爲自己逃跑爭取些時間。可憐的石四五郎沒有想到的交換價值,三浦已經替他想到了。
其實更讓三浦放棄殺掉四五郎的理由,是他剛纔逃跑時的困惑,因爲接連爆炸,湖水動盪的原因,原本緊靠着沙石船的遊艇被湖水盪開了十四五米遠,在自己拖着四五郎游過來的這段距離,至少有五六頭怪獸自水中衝向那半截正在沉沒的沙石船,看也沒看自己一眼,本來以爲必死無疑的三浦就這樣安然無恙的逃到遊艇上。難道這些怪獸並不嗜殺?不喜歡人肉?還是有天照大神顯靈?身爲白峰神宮祠掌的三浦並不願意在天照大神身上浪費時間,直接否決了這一點,卻不由得心思又活泛起來,如果這些怪獸愛好和平,或者不喜歡吃自己的肉,那活下去的可能不就更大一些嗎?
“四五郎,你很機靈,請放心,我會讓你安然無恙的回到家鄉的,現在能否鬆開我的腿,我需要觀察一下外面的情況”三浦換上一副和善的面孔,語氣也儘可能溫和地詢問。而在他旁邊,晴子卻拿着匕首,在四五郎手腕幾公分處比劃着。
“嗨,多謝執行長救命之恩,四五郎剛纔心急,還請閣下原涼四五郎的魯莽”趴在甲板上的四五郎很快判斷出局勢,也不再裝死豬,很乾脆站起向三浦鞠躬致謝
“呦西,很好”三浦不再說什麼,側伏着身子慢慢靠向玻璃窗,想借着微弱的星光觀察外面的情況,心中還有一點點想法,這藥怎麼還沒有發作?突然身邊人影一閃,一把匕首嗖的一下插進下午時他與晴子歡好的控制檯上。
“什麼人,出來”晴子將手中的步槍對準控制檯下面的一個空間,不知道發現了什麼?
“青木?你怎麼會在這裡”三浦稍愣一下,連忙上前將被晴子用槍頂着腦袋的黑影扶起,四五郎看到還有人在場,心中隨時會被滅口的壓力頓減,連滾帶爬的跑過去,小心翼翼的將青木扶到沙發上。
“執行長,我們遭了尚家的暗算,咳咳”青木一句話說急了,咳了幾聲胸口的沉悶才減輕,又接着說道“他們派人潛到我們船上,那枚激怒那個大傢伙的***就是尚家人放的,我正要抓住他,卻不小心被對方踢進湖裡,這人動作很快,在湖裡和我交手的也是他,咳咳”,原來於謙發射完***之後在搶幾個潛水員時,被人抱住腿,就隨意一個回踢將其踹進湖裡,此人正是在湖裡已經被自己踢斷腿骨的青木。青木落水後,因爲沙石船卸掉貨櫃後,高出水面五六米,自己又傷着一條腿,已經爬不上去,而且不遠處就是潛伏的怪獸,也不敢大聲呼救,再說現場一片混亂也根本不會有人來救。剛剛抓住一條錨鏈爬到一半,一聲巨嘯如颶風般襲來,將自己再次衝進水中,錨鏈也撐斷了,就在青木茫然不知所措時,幾枚導彈在黑暗的湖面上爆炸,緊接着怪獸從水下向沙石船進攻,青木在求生慾望支配下,只好死馬當成活馬醫,硬着頭皮頂着怪獸羣遊向不遠處的遊船,沒想到那些怪獸對自己理也不理,居然活着遊了過來。剛剛藏到控制檯下面,沙石船沉沒引起漩渦讓遊艇劇烈震盪,已經十分虛弱的青木腦袋撞向控制檯,一口氣沒上來,竟然昏了過去。
青木胸部被踢傷又嗆了水,咳起來沒完沒了,嘴巴里的水一下子噴到三浦下巴上。三浦有些噁心的向後退了一步,眼神複雜的望着青木,而四五郎則在看清這個青木身體還不如自己時,那種欣喜感和親熱頓時消失,佯裝着咒罵尚家,卻不經意的向後挪了挪屁股,生怕三浦下手除掉這個累贅時,將自己也捎帶上。
船艙裡氣氛變得微妙起來,老於世故的青木如何感受不出來,等肺部壓力稍稍減輕一些,連忙拋出一句話:“我有一個發現,也許我們能夠活着回去,還能帶回寶藏”說完偷偷瞄了一圈,眼看着三浦又將注意力轉到自己身上,也不敢再賣關子,接着說道:“這些怪獸喜食鐵物”
“嗯?”三浦聞言又走近青木,臉幾乎貼在青木的臉上,眼神中除一貫自帶的大陸會執行長的威嚴和氣度之外,又透露出對青木的鼓勵和賞識,而剛剛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瀨川(百川晴子)也轉過身來,青木看到自己又成功吸引了幾人的注意力,心中有些得意,不過當對視上執行長在熟悉的威嚴中又帶着對自己關心呵護的眼神,得意和戒備心理頓時消失無蹤,只剩下士爲知己者死的感動和對大陸會綱領的虔誠。
“我在遊船上看得清楚,這些怪獸並不刻意吃人,尤其是那些個體型較大的,對我們根本不顧一屑,不過它們一直在吞食船體,大片大片的撕下來吞掉。而這條遊艇,因爲是鋁合金和鋼化玻璃做的,被他們撕掉幾塊後就放棄了。我在游過來時,周圍全是怪獸,但並沒有主動攻擊我的,所以我考慮,只要我們躲在這裡,等它們退了,咱們就可以獲救了,到時請使館方面出面打撈上屬於我們的貨櫃,只要做好保密工作,不讓蒙古人發現裡面是什麼,我們依然可以拿回這批寶藏。”
“呦西,青木君,你這個發現非常重要,此次玉計劃如能成功,你和四五郎並列首功,帝國需要你們這些年輕人能夠繼承大陸政策,我深信你和四五郎有能力承擔起更大的責任。”
“嗨,多謝執行長提攜”青木和四五郎一齊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