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 同牀共眠
主臥裡所有的東西都搬到了二樓屋,當初建造小洋樓便計劃過,主臥和次臥以及客房的問題,小娘子有先見之明,準備齊全。
房屋裡的東西已經全部搬空,屋頂拆除,裡面的窗子和地基尚在。
瞧着住了許久的房子拆除,她其實蠻心疼。
“不捨得拆除?”顧南城站在她身邊,側身問她。
“有點,這還是新房子,要是拆了真是可惜。”
“有什麼可惜的,這個房子拆了重新建成倉庫,你之前不是說要辦一個小型作坊,準備炒做乾貨用。”
他倒是記得清楚,即使出去幾個月,依舊不改農民本分之心。
“嗯,也好。”不管怎麼做,總歸她沒什麼意見。
但想了下,突然意識到,家中已經沒錢了。姐姐之前給她的體己錢全部拿來買了糧草,好在平日裡開支並不大,倒是用不着錢,姐姐的兩個成衣鋪子賺的錢她拿來,在商城開了飯館,此時,手中真的沒有銀錢,小作坊可能要推遲一些時日。
拆房子的是瓜田工人,還沒到年關,大家都在瓜田煮着,有的人甚至決定不回家,倒也不着急這些事。
顧南城在院子裡站了一會兒,見家中確實沒什麼大事。
“你們在家裡,我去老宅那邊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吧,之前也是經常去。但她像是不認識我了……。”
總歸是大兒媳婦,她就跟着一起去,再說,在他面前,這個媳婦也能給些面子。
顧南城面上帶了笑,顯然很開心。
“走吧,一起。”
出門往前走,正巧遇到幾位官差從前面過來,正要往這邊走。小娘子眼神自然看了過去,而那幾位官差,見是顧家小娘子,顯得異常恭敬。
“顧家小娘子好啊,這是……。”
“我相公。”子墨輕聲笑着說出。
幾位官差齊齊點頭,卻過了顧南城的臉,落在小娘子身上,“您先忙,我這邊去查點事。”
“嗯,好,辛苦你們了。”
子墨心中暗自想着,她該如何對官差說,讓他們不要盤問懷義,這件事、得找個合適的機會說,纔不至於露出嫌疑。
和官差錯開走過,小娘子陷入沉思,顧南城瞧着不對勁,子墨什麼時候和官差關係這般好了。
“剛纔那些人你認識?”他伸手輕輕抓着她手,放在掌心,走的很自然。
“算是認識。”子墨擡眸看他,繼續說,“你走之後,出了些事,我寫信求助樑鈺,他過來的時候正巧把這件事給解決了,和官差也是託了樑鈺才認識的。”
小娘子話語說的很隱晦,這件事—指的就是殺人案之事,而之前出的事,是夏天被擄走,後來被找到的事情。
顧南城明白她說的這件事,卻不知道之前的事。
“你說,之前出了什麼事?可有傷到你們?”他神色緊張,總感覺不對,他前腳出去,後面就發生來這麼多的事情。
“倒也沒什麼事,是夏天被擄走,好在後來找到了。是韓放幫忙找到的。”她倒是一絲隱瞞全都說了出來。
“子墨,真抱歉,若是知道我的離開會生怎麼多事,我會退掉的。”
“你能推的開嗎?算了,都過去了,我們不說了。”子墨語氣輕快,像是不放在心上。
她心中明白的很。當初說,他是去漠西教授大家種田知識。後來,韓放過來讓她籌備糧草,那時,已經懷疑,顧南城去漠西和戰爭有關。
看來她猜的沒錯。
若是更深一些猜測的話,是否,在顧南城未歸家的那五年,他已經不是這般平凡的顧南城。
小娘子不願去想,因爲,她不敢想,若真是那樣,現在的這個顧南城還是她的嗎?
老宅之內,南鑫坐在宅院中,太陽曬的很舒服,他卻顯得煩躁。手中無事,閒了下來,卻越發的煩躁,倒不如真的有些事情來做。
二丫把老太太的衣物從屋內拿出來,晾曬在太陽底下。
南鑫擡頭看了下她,“我娘怎麼樣?那帶軲轆的車子怎麼不推她出來曬曬,今日太陽好,曬曬也極好。”
“曬啥啊,老太太怕太陽曬。再說了,那車子坐上去硬的很,咯得的人難受,老太太坐在上面也是不舒服。”
子墨和顧南城剛走們老宅外面,便聽到這樣的話。
她心中只覺着好笑,那帶軲轆的車是照着現代輪椅做的,到她口中卻成了、坐着不舒服、咯得慌,無用之車!
小娘子推門進去,瞧着二丫,“你說那車子坐着咯得的難受,你可墊個厚點的墊子。 老太他生病,在屋裡躺了許久,出來曬曬太陽,極其舒服。再說,推出來透透氣也是極好。”
“老太太說了,她不喜歡出來,她也不喜歡曬太陽。”
這二丫越發的張狂起來,口氣不小,什麼都是她說了算。
“老太太喜歡不喜歡,她不說,你怎麼知道?這些日子老太太何曾開口說過一句話,你卻說老太太說,你可是聽到了?”子墨語氣平緩,說話輕慢得體,聲音並不大。
二丫聽着心裡難受,這前院的怎麼總是一派說辭,嘴皮子厲害,不做實事。
“你說的這般好,怎麼不見你來照顧,你要是孝順的話,就不會只動動嘴皮子,你應該過來伺候老太太。”
“放肆,這話是你說的?記住你的身份,買來的丫頭,有你這麼和夫人說話的……。”
顧南城抓着子墨的手像是安慰。他本以爲,不過是子墨教導丫頭訓話,誰料,這下人竟然起了反抗心思。
“東家您說的是,之前聽那徐管事說,是您讓他買我來的,可現在我可不單單是個丫頭。讓南鑫說,他可是說要娶我的。”二丫語氣倒是緩和不少。
對顧南城她自覺的壓低了話語。
不管怎麼說,眼這個男人她的尊重,若是嫁給南鑫,他也得尊他一聲大伯哥不是。
顧南城眼神嚴肅的看向南鑫,“她說的什麼話?你娶她?”
“哥、這話咱娘之前說了一次,我、我也不知道。”南鑫心中猶豫,那句娶二丫的話,他不曾說過。
但現在,二丫在家中的情況,顯然和這個家的女主人相差無幾。
“這件婚事我不同意,你趁早了了這事。還有,既然二丫生了這樣的心思,我會找機會把她送走。”
簡直是胡鬧,暫且不說南鑫和二丫的關係,就是二丫這副德行,留在顧家也不行。
他絕對不會同意。
“東家,這話您說的可就不對了,我和南鑫是兩情相悅,而且老太太還是答應了的。”
二丫一聽着急了,怪她不該語氣太沖,在未和南鑫成婚之前,她應該裝個溫婉得體的樣子出來。
“我可沒有兩情相悅,我只是、難以拒絕。”
對,他就是難以拒絕,二丫伺候他娘服服帖帖,連平時那屎盆子、尿盆子都是她親自端、親自刷,從不嫌棄。
相處了,自然產生了一種愧疚感。
這點南鑫和南城是不同的,南鑫是天生勞碌命,並不知,買來的丫頭自然是幹活,不用心疼憐惜。你若生了憐惜之心,那人便以爲你對她有意思。
就像二丫,她便把顧南鑫對她的可憐、當成了關愛,認爲,兩人之間是兩情相悅。
南鑫不過是心疼這樣一個姑娘,年輕又很能幹,操持家務、伺候老人、種田下地,樣樣精通。他覺着,娶回來也是不錯。
但,他又各種糾結,找媳婦,找的是那種真心願意疼惜,不幹活也沒關係的,若是荷香願意嫁他,讓他做什麼都可以。
可惜的是,荷香根本不願理他。
小娘子站在一邊,瞧着這事,心中泛堵,“你們聊着,我進屋看看。”
“我和你一起,咱們來的目的便是看看娘,怎生在這邊耗上了。”他說着,面色恢復自然。
這便是顧南城,該處理的事情絕不手軟,不想管的事情自然不理。
“哥、你聽過我說,我真的沒有兩情相悅,我、我是見荷香根本不願搭理我,有點崩潰。”南鑫尾隨在後,跟在顧南城身後,一直解釋。
“你也是夠笨的,荷香一直忙着家事,我近期一直在鎮上忙碌,她哪裡有時間和你談情聊天,你連這點都不願意等,我也不想讓荷香嫁你。”子墨回頭看着南鑫,語氣裡帶了輕微埋怨。
她也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能稍稍露出一些情緒。
“好嫂子,是我的錯,我錯了,我心思不定……。”
南鑫一聽,臉上立刻帶了笑,說着恭維的話站在子墨身邊,像個小廝一樣拱手作輯,說着道歉的話。
他那裡是真的道歉,不過是應了個意思,心中甚是喜悅輕快。如此說來,荷香倒不是不願理他,而是忙的厲害,纔沒時間顧的上。
大哥也回來了,嫂子閒了起來,荷香自然不會忙,他就有時間去找荷香說說話。
只是,這等待的時間太長,他、有點着急。畢竟他也算是大齡小夥。
顧李氏在牀上躺着,瞧着眼前之人不認識,但顧南城靠近走過去,她處於本能到的抓住他的手,張着嘴,像是在說話……。
南城聽不到,眼神疑惑的看向小娘子,“這是什麼意思?”
“你靠近一些聽聽,像是再說話。”
顧南城隨即靠近,貼着她的嘴邊,“娘,你說,我聽着呢……。”
牀褥之上的氣味是在難聞,他卻眉頭不皺,絲毫不嫌棄,兒不嫌母臭。
小娘子看着顧南城,心中暗想,大夫的事情,一定要儘快找。
可惜那醫術精湛的薛大夫,他去了何處?怎生找不到了人了?
聽了許久,未曾聽到顧李氏說了什麼。顧李氏低聲咕噥幾聲,張口哇哇的哭着,像個孩子般。
南鑫聽着又皺眉,“哭、整天就知道哭,我天天煩的很。”低聲埋怨,語氣不善。
見那顧李氏還在哭,南鑫語氣更兇了,“別哭了,你再哭我哥就不看了。”
顧李氏一聽,像是有直覺,能聽懂,張口哭的更大聲。
顧南城偏頭狠狠瞪了南鑫幾眼,轉臉,伸手擦拭掉顧李氏臉上的淚痕。
“娘,別哭了,我會找最好的大夫給你治病,我會常過來看你。”
心善嗎?小娘子看着顧南城,這個男人的柔情竟然給顧李氏?她像是看不懂似的。
看過顧李氏,他們夫妻走出老宅,顧南城伸手牽着子墨。
“剛纔娘哭了,我想起了小時候,那時候我爹還在,家裡窮,爹說讓我早早的去鎮上找個事做,學點手藝,我便去了。在鎮上呆了足足兩年,最終是學了算賬也學會了看書,自此,便想考取功名,不甘願一輩子平凡窮苦。
子墨不知,那時候家裡真窮,別說讀書,就是吃飯都成問題。”他看向小娘子,輕笑說着,笑容中帶着苦澀和嘲諷,可能再嘲笑他自己的自不量力。
“可是、娘說,行。只要我有能力考的上,就是賣掉田地也願意讓我進京趕考。你嫁進來那一年,正是我準備了七年之後,鼓足勇氣去京城試考的。你知道我爲何娶你嗎?”
子墨輕笑俏皮說,“因爲我長得好看……。”
“不是,因爲你說、我若娶你,你帶來的嫁妝任由所用。那時我想,我即使再不情願,爲了進京趕考也要娶你。你進門之後,嫁妝真的歸我,你說,你的便是我的。那時,我方知高攀了你。那時的你真冷淡,對什麼都漠不關心,偏偏,對於京城趕考之事十分上心。”
他說完停下,看着小娘子,伸手摸索她的臉頰,那時候他,竟然真的想和這面冷的女子相守一輩子。
子墨笑容柔和,看着顧南城,小手被他抓着,她倒是不老實的反手扣住他的手掌。
“我既然那麼有錢,爲何還要嫁給你個窮小子?”
“因爲你說,嫁給我,便是讓我考取功名,你想去京城生活,不願一輩子窩在這破落的戈壁灘。”
應該是那時,他想對她好的心,冷淡下來。每次他和媳婦親熱一番,她總是推拒,讓他好好讀書,溫習功課。
年輕力盛又初嘗情事,他怎麼忍的了,每次強上總換來她的指責。
後來、後來他便去了京城,一走便是永不歸,嚐到了權力的滋味,身邊又有了嬌妻,不自覺的就忘記了那個叫戈壁灘的地方,那個還有人等着他的故鄉。
後來呢?他也記不清了,像是上一輩子錯過的太多了。這輩子,他想對身邊之人再無愧疚。
子墨瞧着他,繼續問他,“後來呢?後來你去了京城,便不想要我了是嗎?”
“不是,我這不回來了嗎?官場如戰場,站不穩便能沒命。意外的是,我的娘子,讓我驚喜你這樣的改變。娘說,你是生了夏天,脾性便好的,我很慶幸,我回來了……。”
同樣的,他很遺憾,上一世的冷漠讓他整整錯失了小娘子。但,若是上輩子沒有錯過,這輩子還能重生嗎?應該不能了!
被他抓的太緊,小娘子手掌吃痛,“你不覺着抓的緊了嗎?我手疼的厲害。”
“抱歉,換你抓着我。”他眉開眼笑,甚是滿足。
他很滿意這樣的一生,有嬌美妻子,聽話女兒;錢財不是萬貫,但生活無虞。
在老宅浪費了太多時間,他們到家時,夏天已經回來。只說鎮上商鋪並無其他事情,一切都很順利,宅院的學堂也在籌建。
“學堂?”顧南城看向夏天問她。
“對啊,我和娘一起想的,開辦一個女子學堂,這樣將來妹妹就可以讀書了。還能讓、以後的弟弟妹妹讀書。”她說着看向子墨,她也想再要個小弟弟、妹妹呢。
子墨輕笑,“夏天,你又調皮了。”
“我纔沒有,爹爹早就想讓娘再生一個小弟弟了,我知道的。”她仰頭,鬼馬精靈的說道。
雖然她不知道如何才能生下小弟弟,但是,再來一個也沒關係,若是像安然一樣聽話,肯定也不錯的。
顧南城並不反對,對於籌建女子學院。
這想法倒是不錯,老師的話,他也能牽針引線推薦幾個過去,只說,那女子學院不管他事便好。
晚飯如常,小村莊也格外靜謐安好。
上了二樓,子墨在窗子前站了許久,她靠在窗子,前瞧着下面的昏黃不定的人家,時而有燈光亮起,時而有吵鬧聲響起,構成了這個看似完美,實則很普通平凡的小村莊。
“娘子看什麼呢,外面一片漆黑。”他走上前,環手抱住她,讓她後背貼在胸腔。
“看外面漆黑的夜色,也是極美。”
“的確很美,但不如娘子的一半。夏天也說了願意,我們便給夏天和安然生個弟弟或妹妹……。”他語氣纏綿,帶着可以低沉誘人的嗓音。
“若真是個妹妹、你可還要?”她笑着打趣問他。
“要,自然要,我的孩子爲何不要,別說再生一個妹妹、再來兩個我也要。但,娘子,咱先生一個兒子吧,你想,等夏天成婚出嫁,得有個孃家人撐腰。”
“也好,那便再生一個?”她轉頭,語氣巧妙,帶了幾分曖昧調笑。
還等什麼,顧南城抱起嬌妻,伸手扯掉窗簾遮擋外面暗色黑夜,立刻奔向大牀。
許久不曾做這事,他尤爲迫切着急,而小娘子異常配合,順從他給與最好的配合。最後關鍵之刻,他用力抱緊小娘子,匍匐在她身上,低聲喘息。
“子墨、子墨,我永不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