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顧南城成了老頭子 [ 返回 ] 手機
洛塵被那小嬰兒尿了一身,劉花兒和小娘子竟然大聲笑了起來。zi幽閣
劉花兒是覺着真好笑,她家姑娘這是害羞被人瞧見了,小娘子則是覺着,洛塵這是活該,好好的爲啥去瞧人家小姑娘尿尿。
這孩子熊的很。
好在那孩子真的很小,即使被洛塵這般瞧了一眼,也沒什麼事。
小嬰兒可是記不得,子墨是這樣想的。
可那嬰兒不是普通的孩子,她心智成熟,被一個小毛孩這樣看了,面子裡子早就羞的不行。
想她二十幾歲大號女青年,竟然在這古代被小毛孩給瞧了隱私,這仇她是記下了。
小孩子眼神還帶着渾濁,瞧不太清眼前的人,剛尿了尿,又困了想睡覺。可見到旁邊笑的好開心的小娘子,她想讓她抱抱。
生養她的親孃很好,但是,現在她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比她親孃溫柔細膩的人,喜歡的很。
她覺着,眼前這個眉目如畫的小娘子纔是正兒八經的古代美人兒。
怪不得,親孃喊她東家夫人,這小娘子就該是個夫人啊,長的真像是從仕女圖裡走出來的美女。
有一種香是來自於靈魂裡,這小娘子便是如此。
子墨懷中趴了洛塵,那小嬰兒卻嚶嚶的朝向這邊。
劉花兒瞧着小嬰兒扒開尿布,摸了下,沒尿沒拉,這哼唧個什麼勁兒。
“再讓我抱抱,瞧着是喜歡小哥哥,對麼?”子墨看向那小嬰兒,輕笑問她。
小嬰兒伸手往前住,劉花兒納悶道,“這孩子今兒倒是不睡覺了,看她是很喜歡東家夫人呢。”
睡?還睡呢,天天睡都快成小豬仔了。
小嬰兒的心裡話,劉花兒和子墨都不知曉。
見小娘子想抱着孩子,劉花兒便送到子墨懷中,“妞妞可要老實些,不許亂動。”
“她哪裡聽得懂,孩子這般小,動一些纔好,長的快。”子墨輕聲說。
洛塵剛被尿到身上,早就脫了外面的衣衫,現在看到那小嬰兒到了小娘子懷中,立刻撤身出去,離得遠遠的。
“這個妞妞真難看,名字也不好聽。”這般嫌棄的語氣,倒是和剛纔不像了。
“剛纔還喜歡我們家妞妞,小少爺怎麼這會兒就嫌棄上了?”劉花兒倒不是生氣,面色笑着問洛塵。
“她剛纔尿我身上了,妞妞的名字不好聽,得改個好聽的。”這傻小子一本正經的說道,似乎,他也沒讀幾本書,纔剛學會寫了幾個大字而已。
“那小少爺說,妞妞叫什麼好聽?”劉花兒真的是在逗弄洛塵,想看他如何說。
洛塵看向遠處的葡萄,又瞧了那孩子瞪着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叫小葡萄好聽,就叫小葡萄吧,小葡萄還好吃,酸酸甜甜的。”
“洛塵,不許胡來,這妹妹是有自個名字。”小娘子輕斥,妞妞這名字,肯定是懷義和花兒給孩子取的,洛塵這傻小子亂取個什麼名字。
“娘,小葡萄好聽,妞妞不好聽。”洛塵固執。
被小娘子抱着的小嬰兒,撅嘴,這臭小子雖然取的名字也不如何,倒是能叫的出去,葡萄?還成。
妞妞這個名字真的太難聽了。
劉花兒瞧着小嬰兒,笑着問她,“妞妞,小少爺給你取名字叫小葡萄,你說好不好?以後可就叫葡萄了?”
小嬰兒伸手胡亂招搖,似是同意了洛塵的話。
洛塵瞧見立刻大笑,“你看,她都同意了,她說,她喜歡叫葡萄。”
“你倒是挺會代替妹妹說話。”小娘子瞧着洛塵笑道。
“東家夫人,我覺着也好,叫小葡萄好的很,你瞧,瓜田這邊的幾十畝葡萄,我們家還種了十幾畝,都是葡萄,這丫頭叫葡萄挺好的。”
“你還真隨着洛塵胡來,這小葡萄的名字、還是想想吧!”這給孩子換名字也太不嚴謹了。
“不用,我瞧着好,小少爺也是厲害,張口便給我們家葡萄取了個好名字,葡萄真好聽啊!”
就這樣,那小嬰兒瞬間被人改了名字。
劉花兒抱着小葡萄離開後。
子墨瞧着乖巧的傻兒子,“怎麼想起給妹妹取那個名字了,爲何叫小葡萄?”聽着倒是可愛。
“葡萄好吃,甜甜的、酸酸的。”
這邊歸於安靜,劉花兒帶了睡着的小葡萄回去,安然和幾個小姐妹從菜地那邊過來。
安然和靈心擡着一個木盆,身後跟着幾個姑娘。
“娘,你看這是我們幾個剛摘的蔬菜,全是能吃的。”安然說着往這邊走。
靈心和身邊的其他姑娘,紛紛對小娘子問好。
“夫人安好。”
“別客氣,都是好姑娘,坐下一起吃,你們和安然是還朋友,便叫我一聲阿姨就好。”小娘子張口說了個現代化的稱呼。
“阿姨?是姨母的意思麼?”靈心瞧着小娘子問。
“不是,像是伯母這樣的稱呼,若是叫不喜歡,便叫我伯母好了。”只是伯母,聽着有些年歲大了。
安然在旁邊,拿起一塊切開的黃瓜,“你們想叫什麼都成,別客氣拘謹,我娘很好說話,好溫柔的。”
“瞧的出來,安然,你娘看着和我姐姐一樣年輕,我都不知道怎麼叫了,是叫伯母還是叫姐姐啊?”這嘴甜的姑娘是鎮上前街開點心的鋪子王師傅家的姑娘,王文秀,長的秀琴靈動,也是小家碧玉。
“文秀,你姐姐多大了啊?”靈心聽着詫異,她和她哥哥才差個七歲左右,這王文秀的姐姐都趕上安然的娘了。
“我姐姐是老大,已經出嫁好幾年了,我是家裡的最小,差了五六歲歲左右吧!”
“應該是對上了,這樣就和安然的娘一樣大了。”另外一個眉心帶痣的姑娘笑着說了句。
幾個姑娘就着小娘子的年齡說辭起來。
子墨靠着椅子,聽着這些小姑娘們說笑,這些姑娘大都是比安然大上一些,約莫十歲左右,靈心就比安然大,其他的姑娘比靈心還要大呢。
都是姐姐,瞧着卻沒安然沉穩。安然十分細心細緻,幫着大家準備好茶水,還帶了點心,廚房那邊又做了幾個當零嘴的小菜。
幾個小姑娘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午飯在瓜田這邊解決的。
小娘子囑咐好的,把養在食堂旁側的雞殺了幾隻,又宰了一隻兔子給大家燉了。
幾個姑娘吃了零嘴,接着又吃了豐盛的午飯,莫不敢在呆着了,幾個姑娘也會是懂事,對小娘子說了告別。
親自送了姑娘們上車,再次讓趙強一一送到家裡,也有家中侍從跟着的,順便接了回去,正好省了功夫。
安然和姑娘們出了瓜田柵欄門。
有些不捨!
“安然,下次我還要來你們家玩,你們家真的比我家大,還有好多化蝶,這裡還能看到麥田,我還親自摘了蔬菜吃。”靈心拉着安然的手,都不想走了。
“好啊,下次有時間我們再來瓜田這處玩耍。”安然笑着回答道。
“還有你們家的雞肉做的好吃,裡面的土豆也好吃,我吃着喜歡。”
安然點頭,笑道,“這個是我娘說的方法,叫大盤雞,吃着好吃吧,我和弟弟都喜歡吃。”
“大盤雞真的沒聽過,不過真是好吃的很,你們家的點心也好吃,和我們家賣的點心一樣好吃了。”王文秀笑着說,她家是做點心的,從小吃到大,能說好吃,自然是真的好吃。
“那是我們家廚房裡的嬤嬤做的,她做的飯也好吃。”
“好了,丫頭們,趕緊上車回去了。下次你們在想來,便和安然過來,我給你們做烤肉吃,好麼!”子墨在柵欄門口瞧着她們說話,誰也不願上車。
駕車要走的馬伕都要着急上了。
“伯母可是說好了,下次我們來,就吃烤肉。”靈心衝小娘子笑道,禮貌而文雅。
“嗯,好,趕緊上車回去,省的家裡人擔心。”
幾個姑娘陸續上車,坐在車上不忘伸手揮動,想着下次要來,還不知什麼時候能來呢!
送她們離開,小娘子和安然、洛塵也回家了。
到家,時間也不早了,靈心剛下馬車,便被一少年截住。
“妹妹,如何?在顧家玩的怎樣?”
“哥哥,你倒是讓我休息一會兒。我告訴你啊,我們幾個和安然一起去了他們家的瓜田,真的好大啊,裡面有好多東西,數不過來,不過最多的是麥子。我們還吃好多好吃的,還有他們家做的飯菜也特別好吃……。”
靈心巴拉巴拉的說了好多。
少年皺眉,拉住她的胳膊,帶了期待,“那你見到夏天了麼?她在不在家中?”好些時間不曾見到她了。
“夏天姐姐啊,她去京城了啊,哥哥不知道麼?夏天姐姐早就去京城了。”
少年傻眼了,他竟然不知夏天去了京城,都走這般長的時間了。
兄妹兩人回到府邸,張氏瞧見他們,笑盈盈的問道,“靈心回來了,你哥哥怎麼也跟在身邊,不是去師傅那處讀書了麼?”
“娘,我哥哥是想夏天姐姐了,肯定是得。我剛從安然家回來,吃了好多東西,下次還說要過去呢。”靈心瞧見張氏,快速到她跟前,挽住她的胳膊。
“你這丫頭,飯菜都是別人家的好吃,咱們家做的不好啊,說是過去玩玩,怎麼還留在這裡吃飯了?”
“是安然家瓜田那邊的食堂所做,我們親自摘了蔬菜,很好吃的。安然的孃親也極好,採摘之後和我們說了好多話。今天真的好開心啊。”靈心說的迫不及待,恨不得把她所有的見聞全都說出來。
張氏自然聽得出來,拍拍靈心的胳膊,“瞧你哥哥那失落的樣子,下次你若再去,帶上你哥哥好了。”張氏本是一句打笑的話。
靈心卻糾結了起來,“娘,不行的,我們都是姑娘家,哥哥是男人,不可以跟着。”
“和你開玩笑就不知道啊,好了,先收收你的信。你姑姑來信問你的學業如何了?若是接你去京城可好?”
“去京城?好啊,我聽安然說,京城極好。上次姑姑生小弟弟我們都沒去,爹爹真是討厭,都不帶我們去。”
張雅生產,本是告訴了張棟他們一家,張棟帶了禮物過去,並未讓張氏和靈心前去。
張氏心中想着託了張雅的福,讓靈心去京城。最好能在京城找個好婆家,京城達官貴人,那不是隨處遍地可見。
之前還想,若是靈心不上進,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
這些可不用擔心了,上面有個姑姑是公主,自身又有技藝壓身,本身讀書識字都不是問題。
張氏十分滿意靈心,覺着她家姑娘進入京城做個當家主母,那時鐵定定的事。
如此的話,安排靈心進程的事也快要準備好了。
牀上男人微微睜開眼睛,手指顫動,身體鬆散,似是散了架一般,他這是在何處?竟然不知。
腦海中只記得一個模糊的身影,年輕的少女,溫溫柔柔的噙着笑意,淡淡雅雅的氣質,站在一大片的向日葵田中,笑望着他。
不、不是他。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他是誰?
很熟悉,卻瞧不見他得模樣,那個少女就那般歡喜的撲到那個年輕男子懷中,他的手臂很用力,緊緊的抱着那個姑娘。
他、像是一個幽魂,站在世界的邊角,看着他們相擁、親暱依偎。
心中似是難受的想發酵的未好的酒糟,找不到鬆懈口。
年老,身體衰退。他記得他是顧南城,剩下的事呢?
“來人、”牀上的人低聲輕喊,聲音蒼老,像是年過古稀之年,毫無生氣和活力。
門外一直有人守着,沒聽到裡面傳來聲音,立刻推門進入,“東家,您現在如何了?”小廝瞧着躺在牀上的男人,剛問出話,驚訝中帶着恐慌。
“東家、您、您怎麼變了樣子……。”
像是突然間從中年到老年的轉變,他有些害怕,這東家莫不是成了妖怪。
小廝喊了一聲,立刻轉身跑了出去。
夏天一直在家裡照顧,聽到小廝的聲音立刻過去。
當她瞧見裡面的人也是嚇了一跳,“爹爹,你怎麼?頭髮全都白了。”
“你是?”牀上的男子,似是在回想。他腦海中並不記得有這樣一個人存在。
“我是夏天,爹爹不記得了?”夏天想哭,委屈無力,她如何想象得到,顧南城在受傷之後竟然不記得她了。
男人搖搖頭,“不知道你是誰。”他動了下身子,想下來。
“那爹爹你知道誰?你還記得娘嗎?你不會連她都不記得了吧。”夏天着急,帶着恐慌。
轉身擺手讓侍女過來,低聲倒道,“快去找大夫,找薛大夫,必須找來。”
“彆着急,你給我說說,現在多少年?上頭是誰?你娘、是誰?”貌似這個纔是關鍵,他只記得,他妻子出軌給他戴了綠帽子。
他剩下的那對兒女,都不是他的孩子。
這個叫夏天的姑娘,瞧不真切了。
夏天發現,她越是和他說話,他語氣越是有力氣,便坐在跟前,詳詳細細前前後後說了全部。
男人詫異,他剛纔毫無力氣,現在竟然生了幾分力氣,瞧着眼前的姑娘,有些熟悉,卻當真是記不起來了。
“你娘叫子墨,我記得、”男人低聲道了句。
夏天這才歡喜道,“好在你還記得,爹爹忘記我倒是沒關係,要是不記得娘了,她可是會生氣的,屆時肯定不讓你進家門了。”
“記得,她是個很年輕的小娘子。”他竟然成婚了,還有了自己的孩子,只是他太來了,娶那麼個年輕的姑娘當媳婦,有些可惜,配不上她。
顧南城沒想起,他在十幾年重生後改變的生活,還以爲是他在十幾年突然思想覺悟了,回到了老家,和老家的妻子生活在一起。
一時之間,這時的顧南城有兩種人生的記憶在腦裡來回流竄,真真假假,他混亂了,分不清楚。
記得上一世娶的女人,楚素娥,帶着怒不可遏的仇恨,也記得這一世娶的小嬌妻,林子墨,身懷愧疚,古稀之前的心裡年齡,抱那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他不敢,心中毫無自信。
他已經老了,她還很年輕,總覺在他在那小娘子面前,毫無驕傲可言,他啊,現在是一個身體棗糕的老頭子。
夏天瞧不出顧南城的心思,見他眉頭緊鎖,不知在想什麼。
他爹爹變得好生奇怪,臉上不滿褶皺,像是年邁的老人,目光也無之前的狠戾,是個老人,卻不想老人,好生奇怪的人,那頭烏黑的髮絲,突然之間變成了白色。像是一瞬間的事,頭髮的生命力沒了。
在夏天和顧南城兩人沉默的時候,門外進來一人。
夏天起身,“薛大夫,你快進來。”
“少東家,不是薛大夫,是外面之人送了一封信,給東家的。”
“誰送的信?”夏天問。
“是從戈壁灘來的,應該是夫人給東家報的平安信。”門外小廝留下一手,送信之人還在外面,以防東家問話。
“嗯,我知道了。”夏天擺手並未說見送信之人。
小廝明白,躬身出去。
本就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心情莫名的激盪,瞧着夏天,“剛纔那信,是她寫的?”
“是我娘寫的,說是給你,那你先看,看過之後給我。”夏天把信送了出去。
顧南城接住,激動到手顫,不知裡面寫了什麼內容,迫不及待的拆開。
夏天站在一邊並未出聲打擾,甚是安靜。
他正開始仔細去看,這時門外的薛頌推門進來,瞧見夏天直接問,“出什麼事了,這麼慌張的找我過來。”
“是我爹爹,薛大夫進來瞧瞧就知曉了,甚是奇怪,就是剛纔的事,我爹就成了這個樣子,腦子記不得我了,剛纔問了很多東西,像是都記不住了。”
夏天對薛頌說的。
裡面的顧南城聽到,接聲道,“我記得子墨。”
“他記得你娘,這就夠了。我進去看看。”薛頌面上一愣,對夏天說。
裡面臥室和外面客廳隔着一個圓形三角屏風,薛頌在外,夏天在屏風前面,顧南城在裡側。
他是見不到薛頌,卻聽得到他得聲音。
薛頌進來,對顧南城察了一遍。
“並未發現什麼生病,只是身體有些弱,蒼老了許多,這種病況不曾見過。”學識淵博的薛頌也不曾見過這種病,真是奇怪。
目前能查的出來就是顧南城身體漸漸衰老,明明正值壯年的男子,爲何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頭髮花白,看着像是古稀之年的男子。這個現象有些奇怪根本不知道如何解決,薛頌也不知道如何幫他抓藥。
夏天和薛頌站在一起,側目看了下顧南城才低聲問,“我爹爹的病如何?能治麼?薛大夫的你說,我爹爹還能回到之前的樣子麼?”她最擔心的當然是這個,她需要的是個爹爹,可眼前這個、當她爺爺走足夠老了。
“沒有解決的方法,也許能一夜就回去了,興許永遠都回不到之前。針對變老,醫術上是沒有辦法可言。但是他的身體,調理的藥材我可以多拿一些,先好好調理。”
夏天點頭,調理的話,那肯定是要回家才能得到好的照顧,要不要送他回戈壁灘去?
差人送薛頌離開,順便跟着回去提食補藥材回來。
夏天起身回去,剛到顧南城這處,瞧他臉色難看,帶了一層冰霜,不知在氣什麼。
“爹爹,我想讓你回去調理身體,你看如何?”
身體糟糕成這樣,在京城怕是幫不上忙,也休息不好身體,不如就回到戈壁灘,若有娘在身邊照顧,肯定能好的很快。
“不回去,還有事情沒解決。”
夏天奇怪,“剛纔爹爹還說什麼都沒想起,現在是想起什麼事了麼?”突然說事情還沒解決,讓夏天不得不懷疑。
“你先看看這封信。”眼前這自稱是他女兒的人,瞧的出來,是個厲害的。
處置楚素娥的事,還只能和她商量,他這站都站不穩的身子,根本沒有執行能力。
夏天不明所以,看了信上的內容,眼眸帶了笑意,“肯定是我娘做的,我就知道,她聰明的很。”
“倒是厲害的。”
說誰的?夏天是聽不明白。
顧南城誇讚的也是小娘子,腦海裡涌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應該是她,他不確定。
夏天瞧着她爹嘴角勾起的笑,還是和之前一樣。
“爹爹,你打算如何做?這個可是正兒八經的證據,加上上一封信,肯定能絆倒羅修?”夏天道。
“羅修,對啊,爹爹難道忘記羅修和楚素娥是一家的?楚素娥是羅修的二夫人,楚素娥在外面亂來,這個證據拿出去給他,不氣死羅修纔怪。”
“那你去做?能完成嗎?”顧南城眼睛微眯下垂,瞧着夏天帶着打量,或許是試探。
“自然可以,只是不知道爹爹想如何對付羅修?”夏天反聲問他。
“按照你的意思,如何做都可以。”
“那好,我去安排。不過,爹爹你身體不好,我想還是先回老家修養比較好,在京城危險,我又顧不上你。”
夏天這番說辭,讓顧南城面落黑線,這丫頭似是瞧不起他。
罷了,等懲治了楚素娥,他就立刻回去好,再說,現在想起身也沒那麼力氣。
“你先去做,我要看到楚素娥身敗名裂,成爲京城笑柄。那時,我再離開。”
顧南城想要的如此簡單,夏天自然做得到。
這封信,不是小娘子代寫,也不是找人記錄下來的,而是楚連親自一筆一字的寫出來的,真實性自然最高,直接把版本給羅修一份,看他如何懲治楚素娥。
夏天壞心思上頭,立刻出門去找林殊。
三日時間,發生的事太多。
楚素娥和楚姓男子的私密之事已經在京城傳開,鬧的沸沸揚揚,誰知那人會是出現什麼後果。
夏天坐在木椅之上,瞧着林殊,“你且說說,可知楚素娥的下場如何?”
“沒找到她在什麼地方,倒是聽坊間人說是被羅修關起來了,那孩子像是被送走了,不知送到何處去了。少東家,我還聽到一個消息,像是,侯爺和羅修在朝堂爭執,羅修被聖上批了一頓,這事倒是蹊蹺了。”林殊包打聽,關於夏天想知道的事情全都打聽好了。
“嗯,這個不用管,若是侯爺管束羅修更好,更是給我們打壓羅修的好機會。”
“少東家說的,剩下的事我繼續打聽,一旦有什麼事情立刻告訴少東家。”
“好。林殊,我問你,你送我娘回去,路上可有發生什麼事?我娘在家裡如何?”
“回去的路上一切都好,夫人在家裡如何我就不知道了。”林殊說的實話,他在戈壁灘沒呆多長時間,並不能肯定的說夫人在家中的情況。
“成,那你下去吧,注意好羅修那邊的情況。對了,那幾個鏢師再幫我找來。”
“少東家是要作何?”
“護送我爹爹回去,京城不安寧。”夏天起身,說了這麼一嘴。
林殊跟在夏天身後,“少東家,這次就讓鏢師護送東家回去,我留在你身邊。清哥現在不能保護你,你身邊怎麼都得跟個會功夫的人。”
天氣正好,顧南城在院子緩緩走動,吃了不少補品,腿上也來了力氣,頭髮是灰白蒼老,臉色卻好了很多。
夏天在遠處瞧着,看他像個孩子再一步步走路,心疼。之前還埋怨是爹爹兇了她娘,現在又是心疼這個像孩子一樣男人。
“爹,我找好了人,這今日安排好了就送你回去。”夏天輕聲說着,往前走了兩步,扶着他做到椅子上。
“你瞧我臉色如何?上面的皺紋可還在?”顧南城瞧着夏天問。
夏天點頭,“還有,不過少了很多,我相信過段時間肯定就好了。”
他身上的變化太奇怪了,看到的人根本無法解釋,好在找來的大夫是之前舊識,薛頌,若是一般人的話,肯定會被人大驚小怪說他是妖魔鬼怪。
“等我臉上的皺紋下去再回去。”他還沒想到如何和那小娘子面對面。
這些時日,腦子裡總是出現一些雜亂的片段,想不清楚卻忘不掉,他想,應該就是他的生活片段所至。
他是老年化,變得有些癡呆,卻不是傻,腦子還是很靈活的,一些事情也在慢慢的恢復。
“你都快好了,還不回去,這都三個多月了,你若不回去,再回去的話我娘肯定就該生你氣了。”夏天替顧南城分析其中的利弊。
“她真的會不理我?”
“當然會,我想回去的時候就是因爲你兇她,她便帶着弟弟、妹妹回去了。”
“還有兩個孩子?”
夏天心中苦笑,他爹不僅把她忘記了,連帶那兩個小的也自動忽略,果真是,親爹,一忘便是忘記全部。
“妹妹是安然,今年到夏天就八歲。弟弟是洛塵,今年才三歲左右,爹爹還是記住吧,若是回去說忘記了,怕他們會傷心。”
“好,我記住了,你去安排,我得快些回去看看。”原來小娘子走,是他趕走的,他記得不之前做了什麼事了。
顧南城心中想着,他現在這般年紀,接近遲暮,那小娘子到底是多大?是記憶中那個年輕的姑娘般,還是三十多歲的發福婦人?他有些期待想見到。
……
鏢師前面護車,夏天在後面,瞧着馬車走遠。
清哥站在夏天身邊,伸手扯了下她的衣服,“夏天,你下次送走的人會不會是我?”
“送你走作何,不會的,清哥又多想了。”
“沒多想,你先送走了娘和妹妹、弟弟,又送走你爹,你下一個肯定會送我走,對麼?”清哥最害怕的便是被夏天送走,不能在他身邊。
“不會的。回家吧!”
希望不會送他走,清哥在心中祈求。
京城小宅院,人來人走,空了好些房子出來。
夏天轉身進入宅院,聽到裡面有人言語。
“來了又走,這房子又空了出來,偌大的宅院,只住了少東家,着實顯得可憐。”其中綠衣婢女收拾房間時候說到。
“可不是,夫人回了鄉下,東家又成了這般模樣,所有的事都靠少東家一人撐着。少東家雖是男子做派,可是正兒八經的女兒身。”
“可不是啊,還有清哥少年在身邊,清哥少年那智商……。”小丫頭只顧着用雞毛撣子掃灰塵,並未注意門口站着的夏天和清哥。
“做事別亂嚼舌根,若是再有下次就直接發賣了出去。”夏天厲聲在其身後說道。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不該在背後議論少東家。”剛纔那綠衣小婢,立刻跪在地上磕頭認錯。
和她一同的女婢也跪在地上,“婢女下次不敢了,求少東家不要賣掉我們。”
女婢在一次次的轉賣中,價格越來越低,再說,賣到下一個主子家不知是怎樣的,不定沒有現在這家好,她們可不希望自己被賣個不停。
被夏天陰狠震懾,兩個女婢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不僅是我,連清哥都不許說半分,今後他便是這家裡的主子,我看誰還敢說一句半分,若是被我發現,立刻發賣,絕不姑息。”
北國的風光和沙漠的風光還不相同,一晃多日之後,顧南城再次回到這個生養他的地方,總覺着陌生,那股子熟悉像是在夢境中,不現實了。
“現在到了何處?”顧南城在馬車之內,聽着外面熱鬧的聲響問。
“到了戈壁灘,現在正在鎮上,按照少東家給的路線,我們還要往前走,才能到顧家那處。”
“停車,我下來走走。”
到了故鄉家門口,他想看看這幾十年不曾回來的地方。
顧南城鬧不清楚,他以爲自己不曾回來過,其實,他一直生活在這裡,只是腦海中沒有了那份記憶,腦子老年癡傻,忘的一乾二淨。
下了馬車,他站在街口,手中按着一根柺杖,讓他支撐走道。
剛下馬車,腿腳一軟,差點就摔倒,只等站穩之後,開始往前走了兩步,纔來了一些力氣。
瞧着手中的柺杖,像是提醒他的無能,“把這東西丟到馬車上去,我不用。”
像個固執的老頭子。
沿着街口走動,身體動作遲緩,頭髮花白,但臉確實正常的年輕臉,之前臉上的皺紋,已經消失,只是舟車勞頓有些滄桑,其他還好,恢復到之前年輕時候顧南城的那張臉,只是身體機能有些遲緩,慢吞吞的像個老者。
周圍的人起初並未仔細看他,後來注意到他的與衆不同,有些指指點點的人投來異樣的光芒。
顧南城有些怕這樣的光芒,彷彿他就是個怪物。
若是認真來說,他就是怪物,明明老死的人還能重獲過來,豈不是怪物。
顧南城眼神閃爍不定,抓不到任何一個能定住的目標,眼前所有的東西都是混亂晃動,天旋地轉般。
只有前面那個輕紗纖細的身影,他抓的緊緊,絲毫不敢鬆懈。
“子墨、子墨……。”
過來鋪子查看的小娘子,更從商鋪出來,瞧見鋪子前面有一堆人再圍着什麼,眼神往這邊瞧了下,完全是出於本能。
沒想到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張張合合的嘴,似是喊着她的名字。
那人和蒼老,頭髮灰白,雖是梳起,依舊顯得蒼老,身形似是站不穩,瞧着有些可憐,嘴角發白,面色滄桑。
但那張臉是他十分熟悉的。
顧南城!
她剝開人羣漸漸走近。
到了那人面前,眼神含着笑意,帶着神情,“你回來了,怎麼頭髮都白了,瞧你這臉色似是滄桑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