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免費的晚餐

此刻,蕭玉就在不遠處,一臉冰冷的盯着她。

她只覺頭皮一陣發麻,心中暗道不妙。正想着如何脫身,蕭玉已經走到她跟前。

不管了,只要她死不承認,蕭玉還能怎麼樣。

定了定心神,她假裝不認識蕭玉,故意罵罵咧咧道:“他孃的,好好的誰在這放了一塊石頭,害小爺我屁股都摔疼了。”

一面說,她一面一瘸一拐的從蕭玉面前走過。

就在她以爲蕭玉沒認出她時,耳邊卻忽然傳來他清冷的嗓音,“站住。” Www◆ ttκǎ n◆ ¢O

她暗暗翻了個白眼,半晌纔不情不願的轉過身去,疑惑的問:“兄臺有何事?”

蕭玉卻並未說話,只是用一雙眸子靜靜的盯住她,等到她被看的心裡發毛時,他這才冷聲問:“你打扮成這副模樣,要去哪裡?”

柳月芽自認她化成這副樣子,就是她親媽也不見得能認出她來。她僥倖的認爲蕭玉肯定是在詐她,便露出一副更加疑惑的神情,“兄臺你是否認錯人了,小弟我可從未見過你。”

“不必再裝,柳月芽!”蕭玉的語氣裡帶了一絲慍怒。

見自己完全被識破,柳月芽迅速的□□一張臉,不甘心的問:“你怎麼認出我來的,我哪裡露餡了?”

怎麼認出來的呢?

蕭玉盯着面前的這張臉,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化的很完美,若是換成別人,肯定認不出來。可是他,在看到那個背影時,就將她認了出來。要說她哪裡露了餡,他還真說不出來。

見他一直不說話,柳月芽心中又是一陣發麻,只好衝他討好的笑道:“蕭探花,我還有事,就不耽誤你回家了。”

話落,她便想趁機溜走。

蕭玉卻再次攔住她的去路,又問:“你要出去,堂堂正正從大門出去便可,爲何要打扮成如此……不倫不類的模樣。”語帶幾分嫌棄。

原本以爲此人是個冷漠話少的,沒想到他骨子裡竟這麼八卦。

柳月芽忍不住又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思索片刻,方纔神秘兮兮的道:“這件事情,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請問。”蕭玉答應的十分痛快。

柳月芽又四處張望一遍,見無人,這纔將身體往他那邊傾斜過去,在他耳邊小聲問:“我方纔跟你說的我假懷孕的事情,你沒跟旁人說吧。”

似是受到巨大的侮辱,蕭玉冷下臉道:“蕭某並非長舌之人。”

很好,他既然沒說,柳月芽一時也不着急賣東西了。

見他在夕陽的映照下,如謫仙一般的容貌,她心中的小九九又活躍起來。便道:“你方纔問我的事,一時半刻也說不完。要不你現在請我去暢香樓吃頓飯,咱們在雅間裡邊吃邊談。”

依照他往日的性子,跟柳月芽說這麼多話已是反常。理智告訴他不應該同意柳月芽的提議,不知爲何,他沉吟片刻,卻還是微微頷首。

有免費的晚餐吃,柳月芽的一雙杏眼,瞬間便亮了起來。

彷彿被她眼睛裡的光閃到,蕭玉快速的轉過臉,沉默的走到她身側。

二人到了雅間,柳月芽也不着急說她爲什麼喬裝打扮這事,而是很自然的將話題轉移到蕭玉身上。

她狗腿的給他倒了一杯茶,便笑着道:“咱們在這吃一頓,不會吃掉你半個月的束脩吧?”

她這話雖是八卦,卻也是真的想知道蕭玉的賺錢能力,不然他如果像書上的那些文人墨客一樣,只顧清高,到時候還要靠別人來養活的話,那她得趁早打消勾搭他的念頭。

蕭玉雖只是聖鑫書院的老師,但因着他探花郎的身份,他每月的束脩,遠比其他人高出許多。這頓飯於他而言,實在不算什麼。

見她關心自己,他便如實道:“不妨事。”

他覺得自己已經表達清楚,聽在柳月芽耳中,卻有些模棱兩可。怕他到時候還要自己幫忙付錢,因此店小二拿菜譜上來時,她便斟酌着點了幾樣價格便宜的菜。

蕭玉並不知她此刻心中所想,只當她是想爲自己省錢,心中竟然生出幾分歡喜,便斟酌着又加了一道甜品。

經過點菜一事,蕭玉原本因爲她假孕的事而產生的不好的印象,也跟着淡下去一些。

柳月芽卻沒法從他淡漠的臉龐上看出他心中所想,想着自己還有把柄在他手中,待菜上桌後,她便殷勤的爲他夾了一筷子菜,笑盈盈的道:“蕭探花,看你這麼清瘦,你教書一定很辛苦,你多吃點補補身體。”

沒想到她竟然會覺自己清瘦,畢竟他每日除了讀書,晨起後也會預留半個時辰練武,身體還是很強健的。反倒是她,巴掌大的小臉,不盈一握的腰身,才真是人比黃花瘦。

不過他也沒反駁她的話,難得順從的接受了她的好意。

見他並沒反對自己爲他夾菜,柳月芽便順勢從對面挪到他旁邊的座位,將腦袋探到他耳邊,輕聲道:“蕭探花,那個,我跟張郎沒動過房,還有我假孕的事情,你能幫我保密嗎?”

女子吐氣如蘭,杏眼裡滿是期待。蕭玉有片刻怔楞,他低頭喝口茶掩飾住失態,方纔道:“我說過,我不是長舌之人。”

知道古代人注重女子清白,雖然這個朝代似乎並不反對寡婦改嫁,柳月芽還是故意強調了一遍自己是還是清白之身的事情。

他剛纔雖然掩飾的很好,卻也沒逃過她的眼睛。她又將半個身子靠近他的肩膀,頗爲可憐的道:“想必我不說,以你的睿智,也該知道我爲何會假孕。至於我今日喬裝出來,實在是迫不得已。”

她頓了頓,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楚楚可憐,方纔泫然欲泣道:“你每日路過我家門前時,若仔細觀察,便會發現,我家大門口斜對面那個賣糖葫蘆的大漢,還有後門口那個磨刀的老漢,其實是張家那些親戚派來監視我的。”

她說的這兩人,蕭玉早就留意到,他當時只覺這兩人有些奇怪,卻並未多想。現在聽她一說,頓時茅塞頓開。

在此之前,他本覺柳月芽打扮成這樣,又從狗洞裡鑽出來,實在是不成體統,現下卻只覺她的處境可憐。

然清官難斷家務事,他斟酌片刻,方纔道:“日後若事情敗露,你被迫離開張家時,我願爲你尋一個安身之所。”

聽他這麼說,柳月芽越發覺得這個蕭玉其實是個面冷心熱的,只是不知他爲何會形成這種彆扭的性格。

當下也來不及多想,既然蕭玉肯幫她,她當即便端起茶杯,感激的道:“蕭探花,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她此刻梨渦帶笑,杏眼含情,雖然是男子打扮,卻也宛如晨光中綻放的海棠,一舉一動都是風情。

她卻彷彿並不知道自己的美麗,又離得蕭玉近了些,紅着眼眶道:“蕭探花,自從我爹孃過世後,你還是第一個不嫌棄我是掃把星,願意幫助我的人。”

話落,便以袖掩面,似是十分傷心。

見她哭泣,蕭玉不知如何安慰,半晌,方纔有些笨拙的道:“前日,我說衆口鑠金,並非覺得你不詳。常言道,寡婦門前是非多,我一個男人倒不要緊。”

他此刻這番話,便是解釋她前日對他的誤會了。

柳月芽自認在現代的時候便已經看透了男人,然而此刻蕭玉的這番話,卻叫她心中一動。

她坐直身體,正色道:“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不會像其他人一樣看不起我。我再次以茶代酒,爲我上次冤枉你的話向你道歉。”

在蕭玉的記憶中,還從未見過她這樣的一面,他心中一動,當即便端起茶杯,與她輕輕一碰,卻道:“往事如雲煙,大娘子與我,都不必放在心上。”

聽了他這番話,柳月芽這才發現,這個男人不止臉長的俊,心胸也寬廣。

她盯着他看了一會,不由想,如果她真的再也回不去的話,那麼與這個男人廝守一生,也是不錯的選擇。

她摸了摸自己撲通亂跳的心臟,笑道:“這茶喝的沒意思,不如飲酒。”

蕭玉本想阻止,但想起她剛纔的那番話,覺得她大概心中苦悶,便搖了搖鈴,讓店小二送了一壺酒上來。

作爲十八線的小演員,爲了拿到角色,柳月芽曾陪過不少飯局,喝酒對她早已是小菜一碟。

古代的酒又不如現代的烈,很快柳月芽便將一壺酒喝光,嚷嚷着又讓店小二多拿了幾壺上來。

蕭玉見她一壺酒下肚,眼睛都不眨一下,本來想要阻止的話,便吞入腹中。

他卻不知她只是個假把式,第二壺酒才喝了一半,她便一頭栽在了桌子上。

對於喝醉這件事情,也是柳月芽沒料到的。畢竟,她也沒有考慮到,她在現代的酒量雖好,可是她現在的這具身體卻是古代的柳月芽的。要知道,閨閣中的柳月芽,可是滴酒不沾的。

看着醉的不省人事的柳月芽,蕭玉不由有些頭大。

若她真是個男人,他攙着他回去也就罷了。可是現在,他既不放心將她交給別人,若要攙着她走一路,又覺於禮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