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有那麼半分鐘的時間邵小然的腦袋是空的,自己的公司着火了,這該不是做夢吧?可當她一想到小娜和然北還睡在裡頭,幾乎每根神經都繃緊了,趕緊翻下牀穿好衣服,然後到一口氣跑到小區門口打車去。
趕到公司時,那幢她再熟悉不過的房子消失了,所有的牆面都轟然倒塌了,只剩下一個牆角孤零零地立在那兒,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廢墟,都是一片壓抑的黑色,很多人待在黑色的廢墟里來來回回地忙碌。這時候有位警察走過來問邵小然:“小姐,請問你是不是這家公司的老闆?”
邵小然激動地叫起來:“警察同志,公司裡住着個姑娘還有個嬰兒,你們救出她們沒有?我怎麼沒看見她們呢?”
警察一臉沉痛地說:“她們在那邊呢,我帶你過去看。”
這時候房東突然朝小然撲了過來,揪着她的衣服問:“小邵啊,這到底怎麼回事兒啊?好好的怎麼突然失火了呢?你到底在外面得罪什麼人了?這不是害人嗎?”
警察說:“這位先生請你冷靜,是意外還是人爲縱火現在還不能肯定。”
房東失控地說:“這是我的房子你叫我怎麼冷靜?你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警察無奈,揮揮手把他的兩位同事招了過來,讓他們把房東帶走了。然後警察把邵小然領到一個角落裡,指着地上的一堆白骨說:“我們鑑定過了,這確實是個女人和嬰兒的殘骸,火勢太大了,她們沒能逃生,被大火活活燒死了。”
一股巨大的悲痛往邵小然心頭涌去,她突然兩腿發軟癱坐到了地上。這讓她如何接受,昨晚還活蹦亂跳的兩個人今天凌晨就變成了一堆白骨了?就過去一夜罷了,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邵小然拾起地上的一個銀鎖,這是然北滿月的時候她送給她的禮物,就戴在她的右手上,然北偶爾還會摸摸它呢。警察見邵小然拿起銀鎖便厲聲制止道:“小姐,我們還沒取證呢,你不能破壞現場,趕緊放下。”
邵小然突然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邵小然醒來的時候是人已經躺在醫院裡了,時間是上午十點多。當時有個護士在病房裡忙碌,見邵小然醒了,趕緊把在病房門口守着的兩位警察給招進來了。警察進來後,詢問邵小然感覺怎麼樣,然後就迫不及待地詢問案子的情況。
邵小然激動地說:“這不是意外,肯定是人爲縱火,就是潘菲菲做的。她警告過我,如果我還揪着過去的事情不放,她一定不會坐以待斃,一定要報復我的。”
警察說:“潘菲菲?邵小姐,你能把你倆之前發生的過節告訴我們嗎?請先不要激動,這樣可能會漏掉一些細節。等你把事情詳細地告訴我們後,我們再好好分析。”
邵小然深吸一口氣,然後一邊哭得梨花帶雨一邊說事情,可她腦子裡還是不斷浮現
小娜母女慘死的畫面,心裡便涌來撕心裂肺的疼痛。說完後警察把幾張面巾紙遞過來安慰她道:“事情已經發生了,請你節哀順變,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協助我們調查,早日把兇手找出來,這樣才能讓死者安息啊。”
邵小然說:“我現在要出院,我要去找潘菲菲,當面質問她爲什麼要對一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母女下這種毒手!”
警察說:“可你現在還住着院呢,怎麼找人去啊?”
邵小然說:“我剛纔是受不了打擊昏迷過去罷了,現在沒事了,馬上就能出院。”
警察說:“我們正好也要找你說那個潘菲菲問話,你如果知道她在哪兒,就帶我們過去吧。”
很快邵小然坐上了警車,殺氣騰騰地奔到了潘菲菲父母的別墅。因爲車上坐着警察呢,別墅區門口那保安就算膽再肥也不敢攔着,當然也不敢通風報信。警車進入別墅區,開到了潘家別墅門口,看見一個老保姆正在門口掃地。
邵小然在讀高中的時候就是潘家的常客,這老保姆在潘家幹了幾十年了,記性一向好,邵小然一下車她就認出來了,叫道:“你是小然吧?你來找菲菲小姐嗎?可你帶着這麼多警察來是要幹什麼呀?”
邵小然對老保姆說:“阿姨,這事你就別問了,菲菲在家嗎?”
老保姆回答:“在,今天是雨宣兩歲的生日,姑爺也在裡面呢,因爲他晚上要去外地出差,所以提前給她女兒過生日,一家人正在裡面吃飯呢。”
邵小然和一幫警察一擁而入,看見潘家的人果然在裡頭有說有笑地吃着飯。突然闖進了這麼多人,還是清一色的警察,所有人都誠惶誠恐的。邵小然抓起了飯桌上的一雙筷子,用力地朝潘菲菲臉上丟了過去,打了個正着,潘菲菲疼得叫喚起來。
潘母心疼女兒,立馬站起來氣急敗壞地罵道:“你這瘋子,你這是幹什麼?上我們家撒野來了?”
邵小然不理會潘母,盯着潘菲菲問:“是你找人燒了我的公司吧?你知不知道里面睡着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僅有四個月大的嬰兒?你這一把火把他們燒得面目全非。潘菲菲,你殺人了,你幹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怎麼還有臉坐在這兒心安理得地吃飯呢?”
潘菲菲聽完,臉色立馬變得死灰了。邵小然能肯定潘菲菲只是想教訓她,想把她的公司燒燬而已,並不知道里面有人。可不管怎麼樣,人都是因爲她的過錯而沒了,她就該償命,這是她應該有的下場。
警察說:“潘小姐,請你跟我們回公安局協助調查。”
警察說完把人帶走了,潘父潘母哭得昏天暗地的,說這肯定是場誤會,他們的女兒不會幹出這種殺人放火的事情來的。警察說:“叔叔阿姨,你們放心,如果你們的女兒沒犯罪,我們不會冤枉她的,但目前她嫌疑最大,必須去公安局接受審
訊,我們也是例行公事,請你們配合。”
邵小然要離開的時候,鍾毅上前抓住她的手問:“小然,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死的那兩個人跟你是什麼關係?”
邵小然說:“這事你就沒問了,我也沒有心情回答,請你照顧好你的女兒。”
邵小然沒有跟隨潘菲菲去公安局,而是回到了公司。公司那邊還有警察在取證,畢竟除了出人命,燒的也是邵小然的東西,她得去估算到底損失有多少。
可到了那邊一看那堆廢墟,邵小然又觸景生情了,這幾個月她起早貪黑地工作,才把公司弄出了一點成績來,可就一把火讓她所有的努力都付諸東流了,還不知道得往裡倒貼多少錢呢。當然財產的損失不是最令她痛心的,最令她痛心的是小娜母女就這麼一命嗚乎了。
這時候有一拉警察走過來對邵小然說:“你來得正好,我們想了解兩位死者跟你是什麼關係。”
邵小然哽咽着回答:“我和小娜之前認識,後來她和她男朋友來北州找工作,我便安排她男朋友在我公司上班了,沒多久她就生了個女兒。一個多月前她男朋友有事回老家了,小娜和她女兒一直住在附近的出租屋裡。可房東突然變卦她們就搬了出來,住進公司才第一個晚上就出了這樣的事情。”
警察說:“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發現地上有殘留的汽油,可以肯定是人爲縱火而不是意外。兩位死者在大火燃起來的時候給驚醒了,她們想逃命可火勢太大根本出不來,她們應該是先窒息身亡才讓大火給燒着的。”
當警察在說這些推測的時候,那畫面就跟電影重放似的在邵小然眼前來回閃現,她看見了小娜發現失火時那驚恐的眼神,聽見了然北那悲切的啼哭;她還體會到了小娜慌里慌張把然北抱起來,推開門卻撲進來一團熱浪和火花,她不得不把門關上時的無助;她也體會到了當自救無望,又沒人來營救時,小娜看着襁褓中的然北,恨自己沒能保護女兒的那種絕望。
警察給邵小然弄來了一個紙箱,讓她把沒被火燒掉的那些東西都裝進紙箱裡。偌大的一個公司,殘留下來的東西竟然連半個紙箱都沒有。房東不知道從哪兒聽到風聲,一聽見邵小然來了就急匆匆趕過來了。他一個勁地糾纏邵小然,質問她到底得罪什麼人了,還說事情是邵小然引起的,不然他的房子也不會讓人肆意縱火,他的損失應該由邵小然來承擔。
突如其來的打擊已經令邵小然半死不活了,這房東還沒深沒淺地折磨她,連警察都看不下去了,拉開他罵道:“你這人怎麼能落井下石啊?姑娘已經夠難受的了。再說了你有沒有法律意識?火又不是她放的,她憑什麼賠償你的損失啊?你要是信得過我們警察就回家等消息,等抓到罪犯了再談賠償的事,要是信不過我們也沒辦法了,但你不能去騷擾別人,這是違法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