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羣島,米爾德恩家族魔法塔,頂層傳送大廳。佐爾德和妹妹格芮塔一前一後踏出傳送門,臉色都很難看,似乎剛吵過架。
兄妹倆立在大廳裡,沉默了一會,格芮塔冷聲道:“真沒想到,父親不僅同意了暫時凍結薇姬的使用權,還不讓我把新式魔導炮賣到邇香,你在背後到底玩了什麼花招?”
“花招?”
佐爾德聳肩:“父親和我一樣,都看好特蕾希婭,在她身上投注的是家族的未來,而不是像你一樣,沉迷於邇香的奢華***,以爲那真是地上的天堂山了。”
“哈……看好?”
格芮塔鄙夷的道:“父親或許是被眼前的形勢迷惑了,而你麼,不過是貪戀特蕾希婭的美色,甘願做她的狗!”
“最近你的侍女換得挺勤的,還被弄死了兩個,屍體上都有變形術的痕跡。別告訴我你對我又有了興趣,像以前那樣,把她們變成我的樣子往死里弄……”
佐爾德臉色又青又白:“以前是你把奴隸變成我的樣子,割了各種零件來恐嚇我!”
他舒了口氣,不屑的道:“所以說你的眼界還陷在凡人肉-欲的泥沼裡,我看好特蕾希婭,是因爲可以參與到她的革命裡,打造一個新世界,一個對我,對家族,對所有魔法師都有益的新世界。而你,就含着邇香那些紅袍白袍的腐爛***,溺死在腥臭的黏液裡吧!”
“真沒想到,哥哥……”
格芮塔嬌聲道:“你居然變得這麼高尚和睿智了,還真是讓我的小心肝又酥又麻。”
魅惑聲線驟然變得尖酸:“可看屍體上的痕跡,你一定是慾求不滿吧,我敢斷定,你連特蕾希婭的手都沒摸到過。”
“她如果是你這種蕩婦,那就索然無味了”,佐爾德冷笑。
“是麼……”
格芮塔吃吃發笑:“可爲什麼加茲瑞恩家族的族長羅爾豐,公開宣佈說特蕾希婭會跟他共度良宵呢?”
佐爾德不以爲然:“羅爾豐?那個反叛了自己的主家,吞掉了主家掌控的浮空核晶礦場的自大蠢貨?他真以爲可以一直壟斷浮空核晶嗎?他的主家,還有其他黃金家族,爲什麼落到這樣的下場,他轉眼就忘了,還得意忘形的編造這種謠言?”
“如果他真的把特蕾希婭弄到了牀上呢?”
格芮塔的手指在哥哥腰下緩緩划着圈:“風暴羣島的大半家族都會向他低頭的,你們正在爭奪的議長之位也鐵定是他的了。至於是不是謠言,他說得言之鑿鑿,有時間有地點,還招呼大家去觀禮,應該不會跟你一樣,只是玩玩把侍女變成特蕾希婭的小把戲吧?”
佐爾德的臉色驟然鐵青:“什麼!他把特蕾希婭弄上……這怎麼可能!?”
“這事不僅在風暴羣島裡傳開了,信風之書上也傳得滿費恩都知道了,你居然還不知道?你的眼界呢?”
格芮塔得意的大笑:“我的哥哥,總是想在我身上證明你比我強,卻總是被我踩在腳下。從小到大,一次又一次,從沒變過,真是可悲啊!”
她的手驟然探得更深,讓佐爾德身體一僵。
盛氣凌人的女魔法師,此時眼眉間浮起一絲春意:“跪下來,學狗叫,舔我的腳。說不定我一開心,會實現你在第一次夜遺後就許下的願望……”
“做夢!”
佐爾德拍開妹妹的手,大踏步進了傳送門。
回到自己在薩其頓的魔導工坊,佐爾德趕緊瀏覽信風之書,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有那麼一刻,他都想掏出貼身珍藏的那枚忠誠神盟徽章,直接呼叫特蕾希婭了。
這是他演示了魔火彈和魔火筒之後,特蕾希婭發給他的獎勵,擁有一次直接通話的機會。特蕾希婭是讓他在可以量產新式魔導炮後,第一時間通知她。
他還是剋制住了,特蕾希婭絕對不可能正面迴應這事。要麼推說不知道,要麼把這事粉飾成普通的拜訪和會商。
最終佐爾德用信風之書呼叫了李奇,這種事情,不管是作爲傳聞中的姘頭,還是作爲事實上的妹夫,李奇都不可能忍啊!
隔了好一陣,李奇的頭像纔出現。
“李奇,特蕾希婭的事情,你聽說了嗎?”
佐爾德有些氣急敗壞的樣子,讓李奇很是納悶。
佐爾德難以置信的道:“你沒看信風之書?”
李奇不屑的哦了一聲,都什麼年代了還看信風之書?上面全是邇香的水軍!
自從他用幻景機和記錄晶片,幫特蕾希婭打開輿論戰線的局面後,邇香唯一算得上“反擊”的舉措,就是用水軍淹了神魔網絡。
雖然幻景機和記錄晶片在消息的傳播速度上,還比神魔網絡差一截,但可信度和翔實性遠遠不是神魔網絡能比的。而至少幾百金蒲耳的信風之書,也讓神魔網絡這個輿論平臺,僅僅侷限於超凡力量上層,漸漸淪落成自娛自樂的地方。
在搜索引擎還沒發明出來之前,他可沒心思泡神魔網絡。
他也沒時間泡網,回到厄普西隆,歐蘿拉還在沉睡,第一戰鬥序列的這一戰,有太多經驗教訓要總結。他還忙着跟女神梳理核心已經成型的革命理論,連跟其他魔女演練合體技的時間都沒有。
至於特蕾希婭的事情,昨天跟她談過了啊。
最後她的笑容很美,還帶着一絲甜意,應該是化解了心結,堅定了心志。
於是李奇用篤定的語氣說:“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必擔心。”
“沒什麼大不了!?不必擔心!?”
佐爾德瞠目:“我倒還沒什麼,難道你就不在意?”
“我?”
李奇有些感動,佐爾德這是怕特蕾希婭做出的選擇會影響到自己的地位吧,這傢伙對兩人之間的合作還是很有誠意的。
李奇嚴肅的道:“佐爾德,相信特蕾希婭。”
“這樣嗎……”
佐爾德懸着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李奇跟特蕾希婭,關係真的非同一般啊。
接着佐爾德又凜然,很明顯,特蕾希婭在這件事情上跟李奇是有默契的,那麼背後藏着什麼,就值得深思了。
一瞬間,無數推斷在腦子裡閃過,佐爾德背心忽然冒起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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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試探着道:“可目前特蕾希婭沒做任何表態,大家心裡七上八下的,都很不安啊。”
“佐爾德,特蕾希婭面臨的難題,其實跟風暴羣島的魔法師還在爭奪權力,沒有形成有序的權力格局有關。”
李奇想到的是昨天特蕾希婭默認了他的推測,她的苦惱,就在於如何跟風暴羣島的魔法師結成穩定並且全面的同盟關係,同時又確保魔法師們進入大陸後的發展,不會損及她的底線。
問題是,風暴羣島目前還是一團散沙,各個家族都是各說各話,她摸不清對方的集體意志,也就難以做出明確判斷。
這話出口,佐爾德露出欽佩的表情,的確,羅爾豐就是想以特蕾希婭的貞節爲籌碼,問鼎風暴羣島的權力之巔。
“所以呢,她現在的沉默,難道不是在觀察大家的反應,確認風暴羣島的哪些家族是真正可以合作的,哪些還在騎牆,哪些壓根不把她放在眼裡,以爲可以打邇香的牌要挾她嗎?”
李奇的話命中了佐爾德諸多推斷中,最激烈,也最不敢想的一個。
他的喉嚨有些乾澀:“你是說……”
“本來我也不想多事,不過你既然找上我了,我就提醒下你。”
李奇語重心長的說:“這是個很重要的關口,能不能在未來的新秩序裡分到一杯羹,就看你的決心了。”
“雖然我猜到了一些,但還是希望您能指點一下”,佐爾德顯得很真誠:“我們畢竟是站在同一邊的隊友啊……”
他又急急補充:“我已經讓家族凍結了薇姬的使用,她可以好好休養一下了。如果能邁過這個關口,我在家族裡的話語權絕對會大大提升,那麼我能決定薇姬去留的目標,就變得伸手可及了。”
李奇暗想,這倒是意外之喜啊。
面上自然沒表現出來,只是高深莫測的一笑:“還有什麼是比連夜表忠心,能更讓特蕾希婭印象深刻的呢?我覺得你已經搶不到第一了,但能儘量靠前一點,總是好的。”
“總之,牢記一點,特蕾希婭,與凱姆同在。”
佐爾德沉吟片刻,臉上浮起徹悟的表情:“我明白了,的確應該邁出這一步了。”
他感激的道:“我會設法改善薇姬的待遇,如果這一關邁過,結果真如您預言的那樣,我一定把薇姬弄出家族的魔法塔,讓您能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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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結束後,李奇撓頭,預言?他做了什麼預言嗎?
有種被人打了一筆錢到帳上,卻不知道是爲什麼的奇怪感覺啊。
搖搖頭,李奇把這事丟到腦後,繼續忙他的去了。
信風之書前,佐爾德背手踱步,步子越來越快,最終他一咬牙,掏出了那枚忠誠神盟的徽章。
薩其頓海岸,陡峭懸崖邊,一座白塔高高聳立。防護結界的微微漣漪一直擴展到懸崖下的海面,結界內外海浪對涌,半圈白波翻滾,儼然人間神蹟。
高塔下鋪開扇貝般的白玉石廣場,佈置了華美的餐桌和座椅,魔法傀儡來往其間,給數百位客人獻上來自費恩各地,甚至其他位面的美食。
這些大多來自風暴羣島,小部分來自費恩各個王國公國的賓客們,用充滿曖昧氣息的言語交談着,還不斷引頸翹望。雖然不太相信這是真的,可羅爾豐-加茲瑞恩搞得這麼正式,不應該只是場鬧劇吧。
至於用變形術冒充特蕾希婭,先不說在座人人都是英雄級別以上的超凡者,變形術什麼的一眼就能看穿。就說特蕾希婭的氣質,那可不是什麼法術能冒充得了的。更何況她是一位傳奇,手持忠誠之劍,爲凱姆所眷顧的非凡傳奇。
所以,這就更讓人疑惑和期待了。
歷史上也有不少女王以肉身佈施臣屬和盟友,獲取忠誠,老實說在費恩這並不是什麼羞恥的事,甚至很多女神都委身過凡人,還流傳爲佳話。
但特蕾希婭是凱姆聖女啊,她還保有貞節……
裹在聖光之塵中的馬隊出現,賓客們都站了起來。
這隊全騎着龍馬的聖騎士,護衛一輛馬車,停在白玉石鋪成的廣場邊。馬車裡走下身着潔白禮裙而不是銀亮鎧甲的金髮少女,賓客們都轟動了。
不少人都掏出一個小小的圓球,握在手心暗暗拍攝。羅文娜視覺工坊的攝像機已經流行於整個費恩,而記載眼前這幕景象的記錄晶片,不管什麼視角,都會賣出高價。
特蕾希婭,真的來了!看她的穿着,真的是要與加茲瑞恩上……優雅點說,是共度良宵!
羅爾豐-加茲瑞恩滿面紅光,笑得如春光般燦爛,站在廣場中心的紅地毯上迎接女王。
女王對他伸出的手置若罔聞,臉上也是憎惡的表情。羅爾豐不但沒有尷尬,反而笑得更開心了。
這讓賓客們百感交集,有對羅爾豐羨慕嫉妒恨的,更多是對女王的同情。
很明顯,女王本心是不願的,但爲了神聖的事業,爲了費恩的未來,她不得不忍辱屈從。
加茲瑞恩以倒向邇香爲威脅,這樣的威脅是實打實的。遮天蔽日的浮空艦隊,可不是現在的忠誠神盟能夠抗衡的力量。
女王邁着冷漠而麻木的步伐,帶着侍從步入魔法塔,一副儘快完事的模樣,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碎成了幾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