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憶香着人把自己的牢房裝修得古香古色, 每天除了喝茶就是靜思,生活十分的平靜。處於這種生活狀態,彷彿時間的流逝變得不那麼匆忙, 也不那麼令人在意了, 要不是定時有人送飯過來, 她是真的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馮憶香最近迷上了太極, 一打就是兩、三個小時, 而後焚香沐浴看儒、道兩家的書籍。她發現太極觀念這種迷離恍惚地看待萬事萬物的現象和本質的人生態度,以及這種思維方式本身,包涵着清醒睿智的哲思, 其終極目的是希望人類活動順應大道至德和自然規律,不爲外物所拘, “無爲而無不爲”, 最終到達一種無所不容的寧靜和諧的精神領域。
用這種態度來看待周圍的人和事物, 馮憶香發現自己竟然開始慢慢釋懷了,她甚至有些慶幸自己的刑期不過幾月, 要是太長了,估計她也可以收拾收拾去姑子廟了。
“師太,來了個叫斯諾什麼胡蘿蔔的歪果銀,見不見啊?”
“我說乾姐姐,再亂叫我可要喊你幹閨女了啊...”馮憶香說着到安心亞的小肥臉兒上掐了一把, 眼珠子咕嚕了兩圈, 而後點了點頭, “...見見吧。”
馮憶香說完往椅子上一癱, 茶碗一端, 感覺到人還沒走,一擡眼就看到安心亞朝她擠眉弄眼, 立刻明白她是給想歪了,“...這個男人可不是我的菜,吃了肯定消化不良。小安子,宣!”
斯諾進了馮憶香的房間還以爲自己走錯地方了,只以爲自己走進了古代女子的閨房,就跟他在美國看的那種中國古裝片一樣,正恍惚間,忽聞瓷器碰撞的清脆響聲。這才察覺到馮憶香穿着寬鬆的棉麻長袍,正赤着腳窩在一個碩大的椅子裡喝茶。
“中國的犯人,待遇竟是如此舒適?”斯諾說着微眯了眼,心中隱有怒意。這盤遊戲是他開的局,爲什麼他們一個個都沒有被玩兒的自覺?
“怎麼,想起你蹲大牢時候的苦逼日子了?被人插菊花了?”馮憶香起初並不知曉斯諾的來意,也懶得去猜。如今見他開腔就不太友好,擺明了是來看她笑話的。靠,她又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不給他懟回去留着他啊?
如果說斯諾剛開始只是有些不悅,那麼馮憶香的兩句話就成功的把他引爆了,他很佩服這個女人能用三言兩語就把他逼到瀕臨發怒的邊緣。
“如果你知道你的情人和朋友正經歷着什麼,你就不會對我如此囂張了。”
“我的情人?你確定不是你的情人?幹我屁事啊?至於我的朋友,不管你做什麼他們都不會離棄我的,勸你少費力氣吧。”馮憶香因着斯諾的話嗅到了某種陰謀的味道,她確實一直覺得事情有些蹊蹺,可是她根本無從查起。又因着潘風霆的絕情令她十分的心寒,所以纔沒有深究。
你甩我可以,你特麼讓我成了大帝都笑話的箭靶子就不好使!甭管您老人家是因爲什麼原因,我馮憶香也不要你潘風霆了!愛特麼哪兒涼快哪兒涼快去吧!
“我在你眼中就是這種令人不齒的男人嗎?”斯諾暗自咬了咬牙,如果不是在這個地方,他恐怕已經撲上去捏斷這個女人的脖子了。
“別太高看自己了,我根本就沒把你看在眼裡...乾姐姐!!!歪果銀的狐臭味兒太噁心人了!快幫我把他轟出去!!!!”
馮憶香懶得再看斯諾一眼,從架子上抽出太極劍就耍起來了。要是斯諾再不滾蛋,她就在他身上捅兩個大窟窿出來。之前她就計劃着要給斯諾一些苦頭嚐嚐的,如今他這近似挑釁的行爲令她完全沒有了罪惡感,決定狠坑他一筆。
馮憶香後半段話是用中文說的,斯諾沒太聽懂,可是他隱隱覺得馮憶香是在羞辱他,更是覺得怒不可遏。臨邁出房門的時候他回頭深深的看了一眼馮憶香,而後才轉身離開了。
*
相南接到馮憶香的電話指示之後,當天晚上就偷偷溜進機房開始篡改數據庫的數據,距離下一次數據更新還有五天,當天凌晨有半個小時的停機狀態。他不明白馮憶香爲什麼要冒着違法的危險讓他做這種留痕跡的事情,如果在那半個小時馮憶香消除不了他篡改數據的痕跡,那麼不但要吃上官司,還要賠償青之海電子一大筆的違約金。
‘我就是要搞他!大不了姐姐接着蹲。’
馮憶香的話言猶在耳,相南起初以爲她是因爲潘風霆才這麼針對斯諾,可是慢慢從她的語氣裡品出了其他的味道,他就看不太懂了。反正不管這女人是拉着他上天也好,下地也好,他都跟着。
“誰在那?”
身後的一束晃動的光和突來的聲音讓相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急忙縮進了一旁的通風口,輕輕的將蓋子蓋好,連大氣兒都沒敢喘。
直到那一束光越走越遠,而後又聽到門聲響動,相南才慢慢的從通風口爬了出來。只是沒成想他站起來之後剛一轉身,就見剛剛那位打更的大叔站在他面前,一聲不出的盯着他,嚇得他渾身一哆嗦。
“大叔,你走道咋沒聲兒啊?”
屋中燈光大亮,是大叔按開了房間的開關,相南眼見他從褲袋中掏出手機,急忙跑過去按住了他的手腕,只是立刻被他給甩開了,“大叔!你先別報警!你聽我解釋!”
“這裡是公司比較重要的機房,你半夜進來肯定不是幹什麼好事,你有什麼找警察解釋去吧。”
打更的不是別人,正是前愛香會高管之一丁全,他上了歲數之後就主動退下來了,但是又想給他寶爺發揮一些餘熱,所以才跑到馮氏企業來當一個小小的更夫。今天打早上起他就覺得眼皮子老跳,於是晚上值班的時候就決定勤快一些,多走動走動,結果還真讓他逮到個賊人。
“我看我們寶爺待你不錯,去哪兒都領着你,你竟然還想背叛他,你這個鱉孫兒。”
眼見大叔把手裡的電棍按得劈啪作響,相南心知不放大招不行了,於是急忙掏出了電話。
“這事兒是你寶爺讓我做的!!我對燈發誓啊大叔!我這就撥她電話,你聽她跟你說成不成?”
“她現在被冤枉了蹲大獄呢,能跟這個點兒打電話?你可甭唬弄你爺爺了!”
“我說小南子,這個點兒攪和本師太的清夢,你丫是皮在癢了你?”
相南開的外放,還特意把聲音調到最大,就怕大叔耳朵背聽不真切,拿電棍‘啪啪’了他。眼見這大叔因着馮憶香的聲音果然有所遲疑,於是急忙開了口。
“馮憶香!你趕緊的!跟咱打更大叔說說,是不是你讓我進機房的!”
“呦呵!相南,你行動挺快啊!大叔啊!這事兒是我交代的,您就放行吧。”
丁全捏着電棍又往前靠了兩步,心說這確實是他寶爺的聲音,但又怕是賊人使詐,所以不願讓步,“...我,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找個人學我們寶爺的聲音?”
“丁全?是不是你啊?全兒叔?”
“憶香,甭跟大叔廢話了,你能不能視頻啊!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把我當個犯人啊是吧?我要是在這兒接不了視頻你是不是還得瞧不起我呢?你咋不要求跟我裸丨聊呢?”
眼見電話被掛斷,之後發來了視頻,相南趕緊接了起來,這熊玩意兒這個時候還緊着開玩笑呢,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哎呀!真是寶爺啊!對不住了啊!我耽誤你們辦大事兒了!”
“全兒叔,今兒這事你就權當不知道,日後真出了簍子也別漏一絲兒口風。”
“得嘞,聽寶爺的!”
掛了電話,相南又趕緊接着改數據,還好軌道還沒有合併,估計再有個十幾分鍾就能全改完。
丁全急忙去關了燈,想着今天跟他一起值班的老韓在巡西樓那頭,一時半會肯定過不來,他明知自己在巡這頭,也理應不會過來。於是好心的湊到了相南的跟前,舉起手電筒給他照亮。
相南改好數據一轉臉又是被丁全給唬了一跳,他剛跟馮憶香視頻的時候還笑容可掬的,對着他又是冷着一張臉。
這什麼玩意兒,看人下菜碟啊!
“全兒叔啊,這事兒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啊,還有你們寶爺知道,可不興跟旁人說啊,對你可沒好處...回頭我叫財務給你多開倆月薪水,當是犒勞你幫着你寶爺成大事了。”相南不放心的又叮囑了一遍,沒成想大叔一臉嫌棄的撇了撇嘴。
“用不着,我寶爺說的話那就是聖旨,不用你摻言。”
相南聞言不覺縮了縮脖子,從馮憶香她奶到馮憶香,這羣愛香會的人的瘋狂信仰,當真是令人歎爲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