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04年8月27日凌晨的深夜,很多人已經休息了,但是還有一些人無法入睡,這其中就包括了當朝一品大員軍機首輔大臣曹躍。
旅順站再也聯繫不上了,旅順站站長最後一封電報只有短短四個字我死國存。
是啊,我死國存,有多少人抱着我死國存的意志堅持到了現在。
戰死黃海的鄧世昌是我死國存,死在京師城下的摩恪達同樣是我死國存,如今我死國存的名單上多了一個叫做饒成功的中年男人,這個從河南來到陝西投軍的男人,因爲參加血軍有了軍餉,才娶得起老婆,才養活這一大家子人。
“唉……”
曹躍長嘆一聲,回身見到叢晨走了過來,笑了笑,笑中帶着苦澀。
“饒成功死了。”叢晨說道,“這個消息得到了軍情處密探的確認,鷹揚衛的人挺爺們。”
如今大清帝國有兩個情報機關並存,一個是對內的鷹揚衛,一個是對外的軍情處,而叢晨則是軍情處的負責人。
儘管軍情處比鷹揚衛晚了一年,但是比起鷹揚衛來說,軍情處顯然更加神秘更加讓人意想不到,這是一個隱蔽於各個地方的部門,甚至曹躍都不知道軍情處的特工在哪裡。叢晨當初並不是曹躍認爲的軍情處第一負責人,但是軍大部門之中,以叢晨的能力只能駕馭軍情處,曹躍這樣做也是爲了分權。
叢晨幫助他練兵建起了血軍的架構,許多軍官得到過叢晨的幫助和提攜,所以曹躍絕不能夠再讓叢晨指揮軍隊,否則會形成以叢晨爲首的一個強大的派系。
事實證明,叢晨擔任軍情處負責人之後,完美地建立起了軍情處,並將情報網擴大到周遭所有的國家,甚至如今在歐美拉丁美洲非洲都有軍情處的特工,他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潛伏。
叢晨不着急啓用軍情處特工來查探情報,在他看來,特工不是一個炫酷的工作,而是沉悶的潛伏過程,有些人也許潛伏一輩子,擔任一輩子的潛伏者也不會被國家使用,可這就是軍情處特工。而叢晨在注意軍隊培養特工的同時,也在大量招收其他身份的人進入軍事情報處,有去東洋和西洋的留學生,有生意人,有出國的打工仔,甚至有苦力,有妓女,有形形色色的人。
叢晨相信,十年之後,軍情處將會成爲全世界最大的情報機構,而在這十年之中,所有人的任務都只有一個,潛伏!
曹躍明白叢晨說鷹揚衛的人挺爺們是什麼意思,很明顯,他們自殺殉國了。
人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鷹揚衛或許在很多人眼中是朝廷的鷹爪走狗,但是他們在民族大義上,完全值得別人尊重和佩服。舊時代的人,心中還是存着禮義廉恥和忠義節孝的,而到了民國黨派出現之後,參加黨派的人就完全不要臉了,什麼民族國家,只要自己的黨派有利,完全可以藉助外部力量,恰如早期的國民黨和日本黑龍會的緊密合作,就是不要臉的最大佐證。
叢晨繼續彙報說道:“海軍方面已經完全接手了俄國艦隊,包括戰列艦、巡洋艦、驅逐艦和醫療船在內,總計二十艘,是我們中國海軍總噸位的四倍到五倍之間。估計二十艘軍艦總造價約爲八千萬兩白銀。”
曹躍心想俄國人得心疼死,但這能怨誰呢,戰爭就是如此殘酷,充滿着謊言與欺騙嘛,他問道:“聯合艦隊現在能夠形成戰鬥力嗎?”
叢晨道:“報告,根據情報顯示,聯合艦隊還不能形成戰鬥力,所有的艦船幾乎全都遭到炮擊,因此起碼要修理兩三個月之後才能復原。而形成戰鬥力最少要半年。”
“沒有那麼多時間了,俄國的波羅的海艦隊正繞到向亞洲開來,冬季就能夠抵達。”曹躍冷笑道,他意識到叢晨只是一個情報負責人,不是海軍軍官,便笑了笑,問:“還有其他的情報嗎?”
叢晨翻了翻,說道:“根據各方調查,近日來我國南方出現許多英國的間諜活動,他們在繪製中國南方地圖,而在我國北方,出現一些爲俄國人服務的人,他們也在繪製中國地圖。主公,看起來俄國人和英國人想要瓜分我們啊。”
曹躍撇撇嘴不屑地說道:“英國人是哪裡有便宜哪裡鑽,不需要理會,所有間諜都抓起來,以失蹤爲藉口。就說俄國間諜乾的,誰讓俄國人和日本人是敵人,英國人和日本人是盟友呢。”
叢晨道:“我不明白,俄國和英國非常默契地以長江爲分界線測繪中國地圖,難道他們不是敵人嗎?”
“在其他地方他們是敵人,可是在瓜分中國領土方面,他們是朋友。不管是俄國還是英國,都沒有能力一口把中國吃掉,所以他們需要合作。”曹躍分析道。
“這國際關係也太複雜了……”叢晨撓着頭無奈地說道。
曹躍笑道:“比這更復雜的還有呢。”後世中美俄三國之間,那關係簡直複雜到極點了,中美經濟一體化,但是政府卻是相互敵視,中俄是盟友,但民間卻仇恨不斷,美俄政府間是死敵,但民間卻也彼此需要,合着就沒有一個鐵哥們,老二和老三要幹掉老大,卻又要彼此監督準備幹掉對方……
“報告!”楊彥卿走了過來,“日本大使宇多一郎急切地想要見您。”
“請他過來,我正要準備找他。”
曹躍隨着楊彥卿來到會客廳還沒有說話,宇多一郎立即說道:“中堂大人,我代表大日本帝國正式向貴國提出交涉,希望你們能夠交出俄國太平洋艦隊旅順分艦隊的所有艦船。”
宇多一郎原本並不想來向曹躍索要軍艦,但是海軍方面非常憤怒,他們甚至要向中國開戰了,以薩摩藩爲首的一些海軍派系一致向天皇請願,認爲日本海軍可以把中國打回石器時代。不過元老會的人並不是傻瓜,日本的陸軍全力投入在與俄國人的僵持作戰之中,海軍如果在此時對華宣戰,那麼帶給日本人的將是無比沉重的災難。
首相桂太郎於是只能讓宇多一郎進行正面交涉,給日本海軍一個交代,以杜絕他們的心。宇多一郎心中不是滋味,這不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嗎?你們軍隊幹不成的事兒,我們外教能幹成?自古以來外教都是需要強大的軍事實力支持的,現在的日本固然比中國強大,可中國恰逢國力復甦,日本反倒是因爲這一場戰爭豪賭國力下降了。
所以,宇多一郎硬着頭皮提出了這個無恥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