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不禁止地滑落，朦朧的雙眼中盈滿了霧氣。紅袖最近好像習慣了哭泣，淚水也止不住似地在絕美的容顏上淌過，留下點點痕跡。她更深地瞭解了她的母親，那柔弱背後的堅強甚至是自己也無法比擬。
柳香雲講述了她一生最不願面對的往事，心裡倒是放開了許多。她的臉上不再是那份悲涼而是另一種釋然。感受到紅袖伸過來略帶安慰的手，她莞爾一笑，眼裡盡是清明。
覺察到了她的變化，紅袖眼波流轉惡作劇般地追問，【娘，當年你也是這樣對爹笑得吧？】
柳香雲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倒是紅袖得逞地笑笑，【爹肯定是第一眼見到你就被你迷住了。】
柳香雲突然有點好笑地想到當初相遇的景象，紅袖要是知道是她先被逸山的俊俏迷了眼，該會是什麼反應啊。不過這麼些年了想起瞥見他的那一瞬間，心還是會管不住地跳着。
【娘，你臉紅了，在想什麼了。】紅袖略帶嘲弄的笑意喚回了她的神志，可是被孩子看到自己這樣窘迫的樣子，她還真是很不好意思，臉上的紅暈更甚，美得連紅袖都不忍將目光移開。
【娘，你好美。】
柳香雲戳戳她的額頭，，臉上盡是笑意，【說什麼呢，娘都一把年紀了，你看你都這麼大了，還有什麼美不美的。還是你們這個年紀二八年華如花般美好，我啊是老咯。】
紅袖調皮地眨眨眼睛，整個人趴在她的腿上，撒嬌般地說着，【纔不是呢，娘這個年紀是女人最美的時候，脫去了稚氣而更顯妖冶，叫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柳香雲忍不住地大笑，輕輕撫着紅袖的長髮，心裡說不出地滿足，這就是所謂天倫之樂吧。
【娘，我有個問題問你。】紅袖突然很是嚴肅，一本正經的樣子好像又恢復成那個人人畏懼的邪手醫仙了。
柳香雲點點頭，她有預感她所問的事有關厲千魂。
紅袖想了很久，終於像做了什麼鄭重的決定，【娘，如果沒有遇見爹，你會愛上厲無殤嗎？】
沒料到她會問這個，柳香雲明顯地一愣，這在她心裡一直是個不能被觸碰的地方，沒想到這個小丫頭還真是一針見血。第一次她正視自己心裡的陰暗面，不含私心地來看待厲無殤這個人。
【袖兒你知道嘛，我開始是真的很恨他，可是他的好卻讓我漸漸無法恨他，所以我選擇逃避。我對他視而不見，以冷漠絕情來逼迫他離開我的世界。對他，我不是沒有感動，只是仇恨記得太深而忘記了愛的能力。直到我遇到你的父親。他是個絕然不同的人，雖說同樣是人中之龍卻沒有他的驕傲自負，更是將一番鐵血柔情融在他的眼底。我只是個平凡的女人，我需要夫君的疼愛也希望看到他眼裡不掩藏的讚美與愛戀，你爹給了我作爲一個女人的驕傲。我是被他託在手心裡疼愛的，那種滋味我想你也瞭解吧。】
紅袖知道她所指何人，只是現在想來心還是那麼痛。她只能強顏歡笑，【厲無殤是個不會輕易吐露感情的人吧。】
柳香雲輕聲嘆了一口氣，眼底有着落寞，被紅袖收進眼裡。
【他是一代霸主，所有人都恭維他依順他，他不需要爲別人付出什麼就能得到任何想要的。或許是我的不屈服吸引了他，就像是碰到了新玩具，一時的新鮮讓他迷失了以爲那就是愛。】
【你爲什麼就不能相信他是真的愛你呢？是你一直在這樣欺騙自己不是麼？】紅袖漸漸看透了她的心，或許她的心裡也是有他的存在的，只是還沒開始就被她自己扼殺了。
【是麼？】柳香雲有些茫然地看着紅袖，想從她那得到答案，可是這個答案只有她自己知曉。
不知道爲什麼她又想起了他溫柔的眼神，那是難得的眷戀，短暫地讓她一直以爲只是心裡的期許。或許袖兒說的對，自己心裡是有他的，如果沒有遇到逸山或許自己會慢慢被他征服
的。可惜啊，她的心早已給了那個會爲自己做飯加衣的男子，永遠都不會改變了。
她低頭看着已沉入夢鄉的紅袖，這個孩子聰穎過人，一語就點破了困擾自己多年的疑惑。只可惜當局者迷，她卻看不透自己身處的謎團，這次該是自己爲她做決定的時候了。
這天一早，君無塵就被人叫到了雲逸閣，剛到門口就看到早已在那的紅袖。
【紅袖，你也在啊。】
紅袖也看到了他，笑意盈盈地和他打招呼，【是你啊，也是我娘把你叫來的嗎？】
【也？】君無塵意識到娘把他們兩人一起叫來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吧。
柳香雲看到同時進來的兩人，還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此事一了她也就沒有任何遺憾了。
看到笑眯眯地母親不停打量着他們兩個，紅袖有了點不好的預感，難到她是想……
君無塵倒也輕易地猜中了她的心思，他眼神瞄向一旁的紅袖，她好像有點不安與無措，聰明如她應該也是猜到了老人家的心思了吧。
柳香雲整了整自己的着裝，難得地擺出了一幅大家長的姿態。
【今天把你們叫來我是有事要交代。你們年紀也都不小了，是到了成婚的時候了。你們都是我的心頭肉，也都是人中龍鳳，塵兒，我把袖兒許給你你覺得怎麼樣？】
紅袖頓時渾身冰冷，什麼話都講不出。
君無塵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他看着紅袖心如死灰的眼睛心裡也是一痛。【娘，這事要先問問紅袖的意見。】
柳香雲知道他的意思，可是爲了他們她也只能硬了心腸做一回壞人。
【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袖兒你說呢？】
【是。】毫無起伏的聲音預示着一切。
【那好，就定在十天後成親。】
兩個人都沒有反應。一個已陷入了冰的世界，而另一個眼裡只有她毫無生氣的模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