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盞茶的時間之後,花媽媽才悠然轉醒。
“媽媽,你終於醒了!”
醉仙樓一干人面露喜色,不禁鬆了口氣,因爲花媽媽如果出了什麼事,他們的飯碗就保不住了。
“哎喲,我、我這是怎麼了?”花媽媽勉強擡起頭,聲音有氣無力,“哎喲,我的頭,我的胸口,怎麼哪裡都這麼疼!”
花媽媽說着,她擡手摸了一下額頭,正是剛剛被吳老頭用煙桿擊中的地方,現在已經紅了一塊。
“啊!我的臉上這是什麼東西!”
花媽媽摸了一把額頭,感覺滑滑的,拿下來一看被滿手的血紅嚇了一跳,差點還以爲自己流血了。
其實這些是剛剛被水化開的硃砂。
吳老頭走到花媽媽身前,解釋道:“花媽媽不用擔心,這些是硃砂水,剛剛用它來幫你驅除了傀儡蟲。”
花媽媽張大嘴,“傀儡蟲?那是什麼東西?”
花媽媽一臉茫然,轉頭目光掃過所有人,疑惑地說道:“牡丹呢?我不是在她房裡喝茶嗎?怎麼會在這裡?你們又怎麼都過來了?”
“啊?”
這下輪到衆人驚訝,半張着嘴,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
小翠上前一步:“媽媽,你不記得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嗎?”
花媽媽搖了搖頭,一邊擡起手臂一邊說道:“我只覺得渾身疼,哎呦呦,感覺像被人打了一頓。”
幾位濃妝豔抹的姑娘就撲到花媽媽身前,“媽媽,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嗎?這個月的銀子你還沒給我們呢!”
花媽媽:“……”
圍觀的男人:“……”
花媽媽擺着手:“什麼銀子?我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小翠看向吳老頭,“吳師傅,媽媽這是怎麼了?”
吳老頭一直在觀察花媽媽,從她醒過來之後的言行舉止來看,這段時間她應該是一直被傀儡蟲控制,這傀儡蟲一取出,記憶也跟着斷片了。
不是隻是忘記了一些事,身體沒有什麼大礙。
吳老頭:“放心,媽媽沒事,只是忘了些事,過幾日說不定就能慢慢想起來了。”
吳老頭想到剛剛花媽媽提起了牡丹,說明這傀儡蟲跟牡丹脫不了關係,於是轉身看着衆人,“你們都先出去吧,我有事要問問花媽媽。”
衆人在花媽媽不解的目光中陸續離開,吳老頭走到門前,捻起那根銀針,將傀儡蟲放在花媽媽眼前,“花媽媽,你看,這就是我從你體內逼出的傀儡蟲,你之前被這東西控制住了,所以這幾日你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但其實一直都被它操縱着。”
花媽媽看到這黑漆漆的小蟲,頓時渾身一抖,嚇得張大嘴:“這這這,這東西之前在我身體裡面?”
吳老頭點點頭,“沒錯。”
“天吶!”花媽媽叫了一聲,看着這蟲就覺得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後怕道:“師傅,那我現在應該沒問題了吧?要不你再給我檢查檢查?”
吳老頭一擺手:“這傀儡蟲逼出之後,你身體就沒有什麼問題了,再靜養一段時間飲食,飲食注意清淡就好。”
花媽媽忙點頭:“好的吳師傅,我一定按照你說的做,真是謝謝你了!”
“不必客氣,你只要如實告訴我幾件事就好。”
“好好好!”花媽媽忙不迭的點頭,“吳師傅,你儘管問。”
吳老頭盯着花媽媽的眼睛:“我要你把牡丹來歷,還有這些年醉仙樓和她有關的事,全部告訴我。”
花媽媽一聽,頓時面露難色,“雖說牡丹不是良家女子,但也是我們的花魁,這行裡有規矩,妓女的過往,是不能輕易告訴別人的。”
吳老頭淡淡道:“你可能忘了,牡丹已經失蹤了!”
“什麼!”
花媽媽蹭地站起來,一聽搖錢樹不見了,渾身疼痛也顧不得上了。
吳老頭又補充道:“而且你最後的記憶是停留在和牡丹喝茶的時候,所以你身上的傀儡蟲,肯定她有關係!說不定就是她放在茶裡,讓你喝下去的。”
花媽媽臉色陡然一變,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最後咬牙坐下,暗罵道:“這個死丫頭,竟敢這樣對我!”
知道牡丹跟自己體內的傀儡蟲有關係之後,花媽媽就什麼都不顧忌了,既然牡丹不仁,也就別怪她不義。
不過牡丹也有十來年,花媽媽好好想了一會,才細細告訴吳老頭。
說到這牡丹的來歷,就不得不說到醉仙樓上一代的花魁,明月。
說起這明月,她不僅僅是名噪一時的花魁,而且自身還帶有傳奇色彩,她的真名無人得知,只知道花名稱作明月。
時間倒回二三十年前,那時侯大清還沒亡,皇帝和太后也都還在。
明月是京城滿人出身,她阿瑪叫是位八旗子弟,據說跟着某位王爺沾親帶故,很有些貴族派頭,而額娘是位漂亮溫柔的江南女子,但因爲是漢人,所以地位不高,只是側室。
明月阿瑪長年吸鴉片,明月出生時,雖然外表看着光鮮,但其實內裡是個空架子了,等到她六七歲,就徹底貧困潦倒,額娘也得了急病去世,她最後被犯了煙癮的阿瑪賣進了八大胡同。
八大胡同,可是同治皇帝都流連於此的地方,明月就是在那裡被**長大,她繼承了額孃的美貌,又多年修煉技藝,一掛牌,就是豔壓羣芳,風光無限。
但是沒幾年就庚子拳亂,緊接着八國聯軍攻入北京城,皇帝太后都如喪家之犬一般匆匆逃走,更別提北京城裡的老百姓了。
而明月跟着逃難的人一路南下,在逃難路上,明月撿到一個被人拋下的女童,也是六七歲的年紀,明月大概是從她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影子,是咬咬牙就帶上了這位女童,最後來到杭州。
花媽媽聽聞明月的名頭,就去請她出山,明月答應了,不過也有條件,是隻賣藝不賣身。
然而,對於花魁而已,精巧的技藝不過是錦上添花,那些男人的眼中,年輕、美貌纔是根本。
可美貌皮囊又是有時限的,青春是很短暫的。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暮去朝來,青絲生華。
再漂亮聰明的女人,也抵抗不住時光的流逝。好在明月早就看開,兩年前,自己主動提出離開醉仙樓,花媽媽和她早有約定,也沒有阻攔,就讓她離開了。
但是,那個從小被明月帶在身邊教導的女童長成了女人,卻選擇留了下來,這個女人,就是牡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