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興國等人也在等着郭拙誠解釋。
郭拙誠很快就明白了什麼:敢情這些跟着自己過來的人腦海裡還是白紙一張,他們的本能、技能和各種特長還在,但沒有是非觀念、沒有愛恨情仇、沒有歷史底蘊,就如天真的孩子一般,不知道是不是暫時的,但至少現在還需要郭拙誠來“培養”、引導和灌輸。
郭拙誠馬上說道:“前面的紅軍是我們自己人,而後面追他們的國軍士兵、是桂軍,是我們的敵人。”說着,他又開了一槍,將那個正舉起瞄準紅軍的國軍士兵給斃了。
“啪!啪!”宋軍、陳鵬的槍幾乎同時響起,各自擊中了他們的目標,兩個桂軍士兵都在同一時刻炸飛了腦袋。
郭拙誠他們的四顆子彈射殺了四個桂軍士兵,一下讓下面正在戰鬥的雙方都愣住了,誰也沒有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來。
郭拙誠等人可沒有客氣,繼續劈哩啪啦地開着槍,一個接着一個地射殺那些還沒有回過神的桂軍士兵。
打了五槍,彈倉裡的子彈打完了,郭拙誠將步槍往盛國珍的面前一扔,說道:“你打!”
接着他對孫興國道:“跟我下去摸槍近戰。”
他沒有偷偷摸摸地下去,而是趁桂軍士兵被子彈壓制的有利時機如猛虎下山一般帶着孫興國猛衝了下去,一腳就踢飛了一個嚇得直往後退的士兵。
另一個一看不好,舉槍就要射擊,孫興國快速衝上去抓住對方的槍往懷裡一拉,一下就把槍奪到了自己手裡。
那個士兵一愣怔,郭拙誠的拳頭已經打去,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那士兵的腦袋往下一栽整個凹了脖子了,軟綿綿地倒在地上。孫興國一邊拉動槍栓一邊追上一個正要轉身逃跑的桂軍小頭目的背後衣領,讓旁邊一摔然後順勢將其踩在腳下,右手單手舉起剛剛奪得的步槍狠狠朝那個倒黴蛋砸去。
槍托砸在那個小頭目腦袋上,將腦袋砸得腦漿迸裂,一下不活了。
就在孫興國大展神威的時候,郭拙誠更是衝進十幾個桂軍士兵中間左右開弓,將幾個人打得東倒西歪,那些試圖反抗的士兵則被埋伏在山坡上的宋軍等人一一收拾。
郭拙誠一邊打一邊大喊:“繳槍不殺!紅軍優待俘虜!”
他的喊聲不但讓幾乎絕望的紅軍戰士大喜,他們紛紛轉身開始與桂軍士兵對打,同時也讓孫興國收取了殺戮之心,他也學者郭拙誠的樣子擊打桂軍士兵,沒有再痛下殺手。
本來桂軍士兵已經羣龍無首,又被郭拙誠等人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心情一下子從天堂墜落到了地獄,準備投降了。
可是就在這時後面衝來一羣桂軍士兵,一個明顯是軍官的傢伙大叫道:“兄弟們,不要慌,他們只有幾個人,我們的大部隊馬上就會過來,打!”
不料他們的話語未落,郭拙誠和孫興國雙雙欺了上去,埋伏在山坡上的宋軍、陳鵬、盛國珍三支步槍更是精準地將他們兩人前面的桂軍士兵全部打倒。特別是狙擊手宋軍的子彈幾乎全部爆頭,讓桂軍更是膽寒。
郭拙誠還沒將那個桂軍軍官舉起來,他自己就嚇得臉上蒼白,雙腿瑟瑟發抖了,嘴裡哆嗦道:“我是……我是連長,你們……你們真的優待俘虜……俘虜……嗎?我……我投降……我投降!”
當孫興國代替郭拙誠將那個大喊投降的桂軍連長高高舉在頭頂後,四周一下就靜了,桂軍士兵都顫抖着看着郭拙誠他們,就如小孩子看到了毒蛇圍在他們脖子上似的,全身發冷眼睛翻白,一動也不敢動。
那些遠處的桂軍士兵見了,嚇得馬上掉頭就跑,不管自己的同伴也不管那些可以換大洋的紅軍屍體和紅軍俘虜了。
戰場一下平靜下來,只有遠處依然傳來槍炮聲。
一個負傷的紅軍大喊道:“同志們,快拿槍看住俘虜!我們要打回去!”
“對!打回去,消滅這些白狗子!”此時終於看清了面前局勢,明白自己反敗爲勝的紅軍一下高興起來,紛紛站起來衝向俘虜,或者解開被捆綁被打倒的同伴。
讓郭拙誠驚訝的是,那個被桂軍士兵的槍托砸破了腦袋、身上被刺了好幾刀、還被一顆子彈打中了胳膊的魁梧紅軍竟然還沒有死,他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連指導員,這是其他紅軍戰士稱呼他時喊出來被郭拙誠聽到的。
只見他在另一個紅軍戰士的攙扶下微微顫顫地站起來,對着自己最近的孫興國問道:“同志,你們是哪個部隊的?”
孫興國沒有回答,而是繼續警戒着四周,但目光在郭拙誠的臉上落了一會。
郭拙誠走了兩步,靠近那個連指導員,笑着說道:“對不起,我們的來歷只能暫時保密。”因爲郭拙誠還沒有想好怎麼撒謊纔不會帶來麻煩。要知道紅軍部隊最注重出身、注重來歷,如果胡亂回答,將來哪裡有一點被人知道不對頭,很可能會有滅頂之災。接着,他問道:“你們是紅軍嗎?誰在追趕你們?怎麼到了這裡?”
連指導員內心有點狐疑,但看到地上那麼多桂軍士兵屍體,想到是他們出手相救自己,他雖然狐疑但還是回答道:“是的,我們是工農紅軍。追趕我們的是桂系軍閥李宗仁、白崇禧的部隊。我們奉命堅守楓樹腳,但因爲敵人太多,火力太猛,激戰了整整一天。因爲部隊損失太大,上級命令我們營撤退到板橋鋪建立陣地阻敵,營裡安排我們連擔任後衛。
可是敵人來得太多、來的太快,我們完成掩護任務後撤退的時候卻被敵人截斷了退路,因爲無法衝破阻擊,我們只好迂迴撤退。敵人緊追不捨,雖然我們一路血戰,但他們卻比我們熟悉地形,我們沒有吃的體力不支,又缺少彈藥,所以根本無法擺脫他們,在山裡轉了快一天了,結果還是……我們的連長也身負重傷,現在昏迷不醒。如果不是你們,我們現在恐怕就……謝謝你們了。”
郭拙誠想不到對方這麼慘,連忙說道:“你就別那麼客氣,我們都是自己人……請問後面的追兵有多少?”
連指導員說道:“因爲我們是分開轉移的,我們連後面大約有敵人的一個營。”
郭拙誠掃了一眼地上桂軍的屍體和那些膽戰心驚的俘虜,粗略估計了一下這裡大約有近一個連的敵軍,也就是說後面的敵人還有兩個連,而紅軍這方加自己七個人一起能活動能打仗的不超過二十個。
郭拙誠想了想,問道:“今天是什麼日子?這裡離新圩有多遠?”
連指導員回答道:“今天是1934年11月30日。離新圩到底有多遠我們都不知道,現在都轉糊塗了。”心裡更加狐疑郭拙誠這麼問。
聽到今天是1934年11月30日,郭拙誠心裡咯噔了一下:湘江戰役!現在眼前的紅軍正在進行的就是新圩阻擊戰。
雖然他沒有仔細認真地研究過紅軍的戰史,但作爲軍人出身的他不可能不知道這次戰役。這次戰役發生在1934年11月27日到12月1日,中央紅軍在廣西的湘江附近苦戰五晝夜,最後突破了國民黨軍的第四道封鎖線,從全州、興安間搶渡湘江。此戰是關係中央紅軍生死存亡的一戰,中央紅軍爲此付出了極爲慘重的代價,紅軍由長征出發時的八萬多人一下銳減至三萬餘人。
而新圩阻擊戰又是湘江戰役中最重要的三大阻擊戰之一,另外兩大阻擊戰分別是界首阻擊戰和腳山阻擊戰,具有非常重大的意義。
新圩位於廣西灌陽縣西北部,距縣城約十五公里。在它的北邊僅僅五公里處就是紅軍西進主路線的必經之地,湘江渡口離新圩也只有四十公里,一條從灌陽通往全州的公路從這裡經過,而這裡以北到湘江渡口是一馬平川,無險可守。
紅軍要渡江必須守住新圩,以防止南方來的桂軍將正在行進的紅軍大部隊絞殺在湘江東岸。而桂軍爲了消滅紅軍,就必須佔領新圩。新圩自然成了敵我雙方爭奪的焦點。爲此,紅軍方面命令紅三軍團第五師下轄的兩個團加軍委炮兵營共三千九百餘名官兵死守,而國民黨方面三個師共七個團的雄厚兵力猛攻。
雙方戰鬥異常慘烈,無論是開始防守的紅五師,還是後來接替防守的紅六師第十八團,以及前來增援的紅三十四師都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其中最慘最惋惜的就是紅三十四師,他們接到增援新圩守軍第十八團命令的時候,新圩的陣地已經失守,接替紅五師防守的第十八團已經全軍覆沒。毫不知情的他們按照這個錯誤的命令餓着肚子、衝破敵人的重重阻擋不顧一切地殺到新圩,沒有看到第十八團活着的士兵,卻一頭扎進了桂軍的重重包圍中。
疲倦而缺少彈藥食物的他們雖然勇敢善戰,雖然拼死突圍,但卻因爲沒有援軍、沒有接應,這支屢立戰功、充當全軍後衛的紅三十四師卻在這裡也隨着第十八團全軍覆沒而覆沒。師長陳樹湘身負重傷不幸被俘,躺在擔架上的他用力撕開腹部上的傷口,掏出腸子扯斷而自殺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