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在得知孟州平撈到的錢大多數都流入孟貴妃的手中之後,他不得不靜心考慮了起來。人是自私的,若是高月單單傷了一個孟州平的話,孟貴妃雖然會惱怒,但是絕對沒有將孟州平打傷並且將她財路截斷這般憤怒。
孟貴妃也是人,她雖然身居宮中,但是她們要辦事依然少不了這些黃白之物,天子的賞賜終究是有限的,她們就必須在別的地方尋找財路,她們的身份又限制了她們的活動,很多東西都只能夠暗中偷偷的進行。
孟州平的事情一旦鬧大了,最後倒黴的不僅僅是一個孟州平,就連他背後的孟貴妃都可能被拉下水,從此不難看出來,此次高月同孟貴妃結下樑子的大小。
“高將軍,你現在知道你惹下的麻煩有多大了吧!這孟貴妃如今正受天子的寵愛,她若是在天子的耳邊說一些閒言碎語,你的大好前程就算是葬送了,不過還好你有高翁護航,你趕緊給高翁寫一封書信,務必在孟州平的書信到達聖上面前,將你的書信給送上去,否則聖上先入爲主之後,你的事情就真的麻煩了。”
等高月思索的差不多了,王思童立刻出謀劃策的說話,他的建議直指矛盾的中心,孟州平之所以敢如此的囂張,倚靠的不就是身後的妹子孟貴妃,孟貴妃之所以能有今天,倚靠的就是天子的寵愛,所以說來說去,一切矛盾的源頭都指向了天子,誰能夠將自己的書信先行送到天子的手中,誰就更有利一分。
“多謝王監軍。”
如今天子御駕親征,孟州平想要告狀的話,首先需要將書信送到建鄴城,然後孟貴妃再送到天子的面前,而高月只需要直接送到高先秦的面前,路程上來說高月這邊佔據了極大的優勢,更何況高月這邊有個高先秦就伺候在天子的身旁,對於高月更加的有利。
“高將軍,正所謂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天子以高將軍的條件想要過去並不難,難就難在其孟貴妃這一關。”
王思童自然也知道天子這一關的話,高月佔據了極大的優勢,但是他十分清楚孟貴妃的爲人,絕對不是那種打掉牙齒往肚子裡邊吞的人。或許是因爲成長時候特殊家庭導致的吧,孟貴妃在賢淑的皮肉之下,隱藏着一個睚眥必報的心,王思童就偶然看到過,孟貴妃折磨一個曾經欺負過她的老宮女,場面血淋淋的一片,讓人望而生畏,從此之後王思童對於這個孟貴妃近而遠之。
“王監軍,能不能同我說說這孟貴妃。”
高月也沒有覺得事情會那麼簡單的過去,從孟州平的態度來推斷,那孟貴妃想來也不是好想與之人,古語有云: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打地洞;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些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高將軍,我就和你說,這孟貴妃這幾年十分受聖上的寵愛,雖然近年這種寵愛略微有所下降,但是距離被打入冷宮還有很漫長一段時間,她的話對於天子的影響是毋庸置疑的。孟家並非大戶人家,家族之中也美譽什麼像樣的人物,但是越是如此他們行事就更加沒有顧忌,到時候什麼下三濫的招數都會使出來,這更加讓人頭疼。說句不該說的話,孟貴妃就不是那種心胸寬廣之輩,她必然是要找你的麻煩,而且麻煩小了還不成,必須折磨到你跪在她面前的那種。”
王思童將椅子挪了挪,然後再高月的身邊壓低聲音說道,顯然他對於私下說孟貴妃的壞話十分的忌諱。
“多謝王監軍了。”
王思童雖然沒有說太多關於孟貴妃的事,但是從王思童說出來的話,以及他的態度,高月已經大致瞭解到了孟貴妃的性格。
“高將軍,孟貴妃短期內不會向你下手,但是你還是要防着點。”
王思童猶豫了一下,目光朝着四周掃了一遍,然後對着高月提醒了一句。
“多謝王思童。”
真正的獵手縱然已經餓得飢腸轆轆了,他們也不會莽撞的出手,他們會靜靜地蟄伏,等待時機給對手一擊斃命的機會。高月聞言心中一緊,這孟貴妃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可怕了幾分,不過高月也沒有後悔,有些東西若是前狼後虎的,永遠都在原地踏步走,休想更進一步。
因爲王思童對於孟貴妃十分的忌憚,提醒過高月之後,他就不願意繼續將話題放在這件事情上邊,開始主動的改變話題,高月見他不肯多說,也不會不識趣的繼續追問,兩人又閒聊了片刻,然後高月就告辭了,王思童親自送高月到門口。
高月回到小院之後,立刻就讓人去將陳清江給請來,此時陳清江剛剛躺下來休息,聽到高月喚他過去,他匆匆忙忙穿好了衣裳,然後隨同高月的親兵到了高月的書房。
“先生,大半夜的把你請過來實在是不好意思,這邊有點緊急的事情需要處理,我想要聽聽您的意見。”
高月將散發着熱氣的香茗送到陳清江的面前,一邊開口說道。
“將軍客氣了,作爲幕僚本就該隨時隨地的爲主子出謀劃策的。”
陳清江飲了一口熱茶,頓時感覺身上暖和了一些。
“先生是這樣的……”
高月立刻將今天在袁天華那邊的說起一直到剛纔王思童那邊的對話,細節方便都沒有什麼遺漏的訴說了一遍。
“將軍,聖上這邊有高翁在確實無需太多擔心,只需要將情況如實上報,在一些地方適當的潤色,又不失真實,想來問題並不大。孟貴妃這邊就有些麻煩了,正所謂小人與女子難養也,這些深宮之中的女人,每日都在勾心鬥角之中活着,她們其他的能力可能沒有,但是下套子放冷箭什麼的最拿手不過,有心算無心之下,想要防備孟貴妃的冷箭,確實有些頭疼。”
陳清江趕忙爲高月分析,他的想法同王思童的想法大體上相近。
“先生,書信這邊就麻煩您幫我擬稿潤色。”
正所謂術業有專攻,擬稿潤色這一方面的工作還是需要陳清江去做,讓他來做的話,高月相信他會做的很好。
“這個沒有什麼問題,將軍您不妨寫兩封信,一封是呈給天子的,一封密信交給高翁,高翁能夠在朝堂之上屹立不倒三十餘年,知道的東西比我們來的多太多,有些事情在我們看來十分的繁複,可能在高翁眼裡再簡單不過。”
陳清江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道,然後略微一個思索,又提出建議。
“這個辦法可行,呈給聖上的那封書信就交給先生了,置於交給義父的密信,我自己來書寫就成。”
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用詞等等習慣,爲了表示誠意,高月給高先秦的密信自然還是自己動筆比較合適。
兩個人也不廢話,立刻磨墨開始書寫了起來,不一會兒兩封書信就出爐了。陳清江手中的書信,內容基本上同當時的情況屬實,只是在孟州平身上略加潤色了一番,將孟州平的跋扈襯托出來。
而高月將孟州平雙腿打斷方面,則潤色成爲,孟州平言語之中‘刺激’到了高月,高月一時衝動,這才讓人將其打斷,其餘的內容大體不變。
經過陳清江的一番潤色,想來沒有太多的問題了,因爲事情比較的緊急,兩人各自將書信檢查一遍,在確定沒有人和問題之後,高月立刻找來了傳信兵,讓他連夜送到滄浪城,爲了保證信件送到高先秦的手中,高月還給了傳信兵特有的信物。
將信件送出去之後,高月這就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掌控程度,直接涉及到了孟貴妃的態度,他只能夠走一步看一步了。
“將軍,我觀這建功水軍之中,廖正明同孟州平的聯盟實力最盛,恐怕有近三人之一的兵權掌握在他們的手中。那廖正明並無多少的膽色,雖然他的人數遠比我們這邊的人數多,但是他卻沒有膽子動手。但是孟州平就不同了,孟州平此人典型的小人瘋子,恐怕他不會這麼簡單的就善罷甘休。”
將朝堂上的問題處理好之後,陳清江立刻開始考慮即將到來的新問題。
“嗯,這孟州平就是一條毒蛇,要不是心有顧忌的話,我定然要將他直接給打死。”
高月如何不知,從孟州平略帶癲狂的態度就能夠知道孟州平不是什麼正常的人,這種人若是不將他打怕打死,日後害的將是自己。
“將軍,這孟州平行事如此的跋扈張狂,他在建功水軍之中得罪的人不少,此次將軍強勢的將孟州平給打殘,想來有不少人對於將軍的印象深刻,這是一個機會,將軍不妨從邱佳辰這邊入手,借他的手去了解一下建功水軍之中衆將領對於將軍的態度。”
危機的同時也有着機遇,高月原先雖然有些小名氣,但是對於建功水軍的將領而言,他的形象還是顯得有些抽象,但是今日高月強勢將孟州平打殘之後,高月強勢的形象恐怕立刻就印入了建功水軍將領們的腦海之中。
“嗯。不過這邱佳辰的性子有些滑頭,也不知道能不能重用。”
高月對於邱佳辰的印象一般,邱佳辰一開始就將自己的外宅送給王思童把玩,這在高月看來是無法理解的,不過這種事情在大商經常出現,所以他心裡雖然無法接受,但是也沒有因此而看清邱佳辰。還有就是邱佳辰一開始就攀王思童的大樹,讓高月覺得他有些不可靠。
“我觀這個邱佳辰是有眼色之人,今日主動調動了五百的人馬前去幫忙運糧草,示好之意展露無疑,將軍倒是不妨同他接觸接觸,王思童雖然是監軍之身,但是他的流動性十分的強,誰也說不準那一天就回到建鄴城去了,邱佳辰想要在這條路上走的更遠,就必須有一個靠山,”
陳清江想了想說道,他對於邱佳辰倒是沒有太多的反感,反倒是覺得邱佳辰是個識時務的人,這種人只要他手中的權利一天不高過高月,或則沒有別的人給他更大的好處誘惑的話,倒也不是不能夠用。
“既然先生這麼說,我看看什麼時候同他溝通溝通。”
高月想了想,就目前而言邱佳辰的價值還是很高的,無論日後如何,只需要邱佳辰能夠幫高月完成這一次的任務的話,那麼高月不介意使用他。物盡其用,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優點,若是沒有一個寬大的胸懷以及容人之量,如何不斷的爬升。
高月同陳清江在細節上又商討了片刻,在確定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之後,陳清江就告辭回去休息了。陳清江離開之後,高月又獨自一人將今日所有的事情梳理了一遍,然後隨意的梳洗了一下,這纔去休息。
時間不知覺就過去了,高月的生物中已經固定,到了特定的時間就醒來了,高月醒來的時候天不過蒙蒙亮,高月的眼眸之中還帶着血絲,昨夜他很遲才休息,睡眠遠遠不足。
高月每日清晨都會鍛鍊一番,作爲一個武者,武力這邊斷然是不能夠放棄,這可是他的立足之本。鍛鍊一番之後,高月會梳洗一番,因爲昨天夜深了,高月只是隨意擦拭了一下身子,今天早晨好好的洗了一個溫水澡,然後又開了一個時辰的書,高月儘可能的保證每天的閱讀量。
“你去看下邱都尉有沒有空,若是有空的話,你將他請過來。”
看完書之後,時間也差不多了,高月同他的親兵吩咐到。
“是。”
親兵趕忙前去尋找邱佳辰。
高月的親兵找到邱佳辰的時候,邱佳辰正在忙碌着,在得知是高月尋找他之後,趕忙將手中的活放了下來,然後同高月的親兵朝着高月居住的小院而去。
邱佳辰來到高月的書房之時,高月正在看書,得知邱佳辰來了,他將典籍放了下去,然後親自迎了出去,讓邱佳辰頗有幾分受寵若驚的意思,香茗早已經準備好,另外一名親兵立刻就送了上來。
“邱都尉請坐。”
也許是因爲高月今日親自將邱佳辰迎進來的緣故,邱佳辰顯得有些拘束,高月見此,笑了笑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哦,好,好的,多謝。”
今天是高月單獨同邱佳辰會面,邱佳辰顯然還有些不適應。
“邱都尉,今日將你請過來,是相同邱都尉聊聊關於建功水軍的事情。”
高月沒有急着一下子就把他的目的說出來,他打算先看看邱佳辰到底願不願意配合他。
“高將軍,您問,下官定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邱佳辰趕忙表態道。
“來建雲渡也有些天了,我到現在都沒有同邱都尉好好聊聊,還望邱都尉莫要見怪。”
就目前來看,邱佳辰的態度,還是讓高月滿意的,高月打算先從邱佳辰本人這邊先了解過去。
“高將軍,您太客氣了,您貴人事忙,能夠單獨接見下官,就是下官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邱佳辰誠惶誠恐的說道,還不忘拍高月的馬屁。
“邱都尉,不知道你祖籍哪裡?”
高月笑了笑,他對於邱佳辰的馬屁並不感冒。
“小的就是雲州本地人,家中從商,只是下官從小喜歡舞刀弄槍,下官十六歲的那年下官的父親將下官送到建功城從軍,不知覺十多年就過去了,至今也沒有混出一點模樣來,見到高將軍這等青年才俊更是羞愧的無地自容。”
邱佳辰每一次說話,都不會忘記拍一下高月的馬屁。家中從商,那麼經濟條件這邊應該比較寬裕的,再加上邱佳辰嘴巴很甜很會拍馬屁,也難怪他能夠在沒有軍功下,能夠坐到都尉的位置。這建雲渡雖然偏了一些,也沒有太多的油水,但是上邊沒有更高等級的將領,邱佳辰就彷彿一個小王國裡的國王一般。
“邱都尉自謙了,我也不過是僥倖罷了。”
高月笑了笑,其實拋開其他的不去說,邱佳辰這種人是十分適合在官場之中混跡的。
“高將軍謙虛了,下官在這建雲渡如此偏僻的地方,就已經聽聞高將軍的事蹟,高將軍可以算得上我們大商的名人。”
高月給邱佳辰的感覺是比較難以接近的,反倒是王思童,他老早就聽說過王思童喜歡黃白之物以及美色,所以爲了討好王思童,他直接忍痛將自己的兩個外宅送給了王思童。其實邱佳辰並不傻,他也看出了王思童的本質,他不認爲王思童給他承諾的東西真的能夠兌現,反倒是他十分看好高月,只是他一直沒有機會向高月表示忠心,現在不就是大好良機嗎?邱佳辰如何能夠浪費。
“邱都尉擡愛了。”
說實話高月不是十分習慣別人拍他的馬屁,他更喜歡實幹的人。不過爲了維護彼此之間本就不深的友誼,高月不會去說什麼。
邱佳辰十分有眼色,也看出了高月並不是王思童那種人,馬屁適度就好,他決定改變說話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