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去了三柱香的時間,奉命去太醫院的侍衛終於回來。
手中也正拿着一個卷宗,但是離妃看着那捲宗,似乎是沒有一點的擔心。
此時,她相信自己的那個暗衛必定能成事。
然而,當卷宗被送到了海帝的手上,見海帝的臉色明顯的沉了沉之後,離妃終於還是怕了。
難道,事情失敗了不成?
“離妃,你還有什麼話可說?”海帝看向離妃,臉色難看。
如今,算是證據確鑿了。
“皇上......”離妃心中不確定,咬咬牙,道,“可否給臣妾一瞧?”
海帝將手中的卷軸丟給離妃,離妃拿上手,翻開一看,臉色頓時一變。
竟然,沒有被銷燬?自己的人,又怎麼會失手?
“皇上,臣妾當年確實是得過紅疹,但是卻不是如那刁奴說的那般。”
“那夜夜確實是臣妾,這個臣妾怎敢欺瞞皇上呢?”
離妃着急的解釋,隨後抹淚繼續道,“當時也是在月事來的第二日才起的紅疹,臣妾並不知道這刁奴爲何會用這件事來誣陷臣妾,可,您難道是忘了,衍兒與臣妾有至少五六分的相像,若非是臣妾所生,衍兒如何能長得像我?”
這般的懇切的說辭,讓海帝有了幾分的動搖。
離妃所言極是,就桂嬤嬤的話許多讓海帝心中有些印象,懷疑的種子也生根發芽,可北辰衍的模樣,卻是最好的證據。
就算是那日離妃讓竹溪代替了她,那二兒子也不可能是竹溪所出。
所以,此時的海帝其實是懷疑那夜的事情是真實,但是卻並不懷疑北辰衍不是離妃所出這件事。
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北辰衍和離妃的相像,這般的前提下,桂嬤嬤又如何口口聲聲的說二子不是離妃所出呢?
想着,海帝那深幽的眸子轉而對上了站在那裡的北辰衍。
莫非,他真是人冒名頂替?
畢竟若非是如此,他又怎會這般的作踐自己的身世?
即便他只是一個廢棄的皇子,那生母是離妃和是一個下人,那意義絕對是不同的。
但是桂嬤嬤說出整件事情,他卻沒有一分的動作,甚至也沒有出聲反駁。
難道,還真有人不在乎自己的出生?
桂嬤嬤是他叫進來的,事情若說與他無關,他一點都不信。
萬千的思緒,一點點的在海帝的腦海中劃過,海帝深深的看着北辰衍,接過離妃的話,淡淡開口,“這件事,朕也好奇。”
說着,看向桂嬤嬤,“你說,爲何二皇子非離妃所出,卻長得與離妃相似?”
桂嬤嬤一聽,擡頭看了一眼離妃,“這......”
“這個問題,還是老臣親自來回答皇上吧!”
就在桂嬤嬤要開口的時候,一道蒼老而又帶着幾分的中氣的聲音自殿外傳來。
這聲音讓上官耀的臉色當即大變,怎麼會......
幾人擡頭,便見老侯爺正冷着一張臉,一步步的朝着裡面走來。
海帝發現,上官耀和離妃的神情都有變,這讓他更加的疑惑。
這件事,似乎越來越複雜了。
老侯爺走到了北辰衍的身邊,轉而看了一眼北辰衍,眼中滿是複雜,更多的還是歉疚。
繼而,老侯爺朝着海帝拱手,聲音頗爲沉重的道:“老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老侯爺年事已高,又是北海的功臣,海帝親授他面聖無需跪拜的權利。
“老侯爺不必多禮。”海帝擺擺手,隨後讓人進來給老侯爺賜坐,可見老侯爺是多麼受尊重。
只是,宮人退下,老侯爺卻並沒有立刻入座,只對着海帝道:“還請皇上准許老臣解決一下家事。”
老侯爺如此要求,海帝自是允了。
卻只見,老侯爺飛快朝着上官耀而去,未及他人反應過來,老侯爺便一巴掌拍到了上官耀的臉上,巴掌聲響徹整個大殿。
“逆子!”
這一聲‘逆子’,不知道道出了老侯爺多少的心涼和憤怒。
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好兒子,竟不顧自己的阻撓而對付北辰衍。
非但如此,他竟還敢將自己軟禁起來。
這也正是上官耀在聽到老侯爺的聲音之後震驚的原因。
上官耀一下子被打得的反應不過來,只一手我捂着臉,一臉的不可置信。
活了大半輩子,還沒有被打過。
想着,上官耀的表情逐漸變得陰沉,眼眸深處甚至劃過一抹殺意。
那一抹殺意,是對着老侯爺的。
所幸老侯爺沒有看到,否則此時心中不知該如何想了。
老侯爺打完了人之後,什麼都沒有說,只回到了皇上賜的位置上坐定,對着海帝,一臉鄭重的道:“皇上,桂嬤嬤所言,皆屬......”
“父親!”離妃大驚失色,阻止老侯爺繼續往下說。
然而,老侯爺只失望的看了一眼離妃,嘆氣道,“桂嬤嬤所言,屬實。”
一句話,再次激起了千層浪,離妃那尖利的指甲,此時更是生生的將掌心刺出獻血。
父親這是,要棄了自己麼?
在父親眼中,自己終究還是不如那個賤人更有分量?
離妃的眼中,滿是憤怒。
這時候的海帝根本就無瑕再顧及離妃,只震驚的站起來。
桂嬤嬤的話,海帝可以不信,但是老侯爺的話,海帝卻是不會不信。
“老侯爺,此事究竟怎麼回事?”
海帝坐下了,臉色沉吟,十分難看。
老侯爺聞言,只是一臉的痛心,一時間沉浸在自己的傷痛之中。
許久,才緩緩的開口,“這都是......老臣造的孽啊。”
說着,老侯爺的眼中,竟淚花閃現,雙眼渾濁。
原本,老侯爺因爲打算將此事爛在肚子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可以了,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只他一個老骨頭難過就行了。
他以爲,這一切,他都能帶進棺材中。
千不該萬不該,他們不該將衍兒這孩子逼上絕路,不該對他趕盡殺絕。
這孩子,何其無辜。
他的竹溪,又何其無辜?
這麼多年的恩恩怨怨,他一心想要忘卻,卻終究,還是不放過他的。
“竹溪,也是老臣的骨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