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陰子好像對本座的敵意很大嘛,你與夏氏後人幫了本座,我感謝你們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對你們不利呢?”
一看井戈那副高度警惕的姿態,和他那滿臉的敵意,冷裄便猜到他心裡的忌憚了。
其實,對於那個女人,他又怎麼捨得對她動手呢?自從昨晚發現她竟然懷孕了,而她懷的,肯定就是自己兒子的無疑,那時起他便暗自決定,不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都要盡竭盡全力的保住那個孩子,因爲那是兒子的孩子,他未來的孫子。
至於她旁邊的男人,看得出,他對夏氏後人的心意早已深沉,他的存在,遲早會成爲兒子的心頭刺。如此看來,此人還得找機會除掉,以絕後患。
三人各懷心思,唯有冷鋒,他此時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面無表情,實際上,他的一顆心全都落在了夏蟬舞的身上,一直未曾離開過。
這個女人長得很美,這點他從未否認過,但此時此刻的她,不僅美的令萬物都爲之驚豔,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更是一種高貴,一種神聖,彷彿芸芸衆生在她的面前,就只能瞻仰而不敢直視。
就想一直這麼看下去,讓時間靜止在這一刻。
突然,他的身子一陣微顫,雙手扶着腦袋面露痛苦之色,因爲那裡突然間很痛,痛得就好像快要炸開了似的,腦海裡又一次出現了那個畫面,而這次,他也真真切切的看到了船上之人的模樣,竟然就是眼前的女人?
再看甲板的另一邊,一個男人正在撕心裂肺的吶喊着,想要阻止一步步的她退向大海。
看着這一幕幕畫面,冷鋒的頭痛得更加厲害了,他擡頭直視着夏蟬舞,心裡很是想不透,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爲什麼要去跳海?而且看着那個男人如此焦急的樣子,他的心,竟也跟着痛了起來。
此刻,對面的夏蟬舞也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她忍不住看了看這個半人不鬼的男人,他正在承受着某種煎熬,而且她的樣貌又和她的鋒是那樣的相像,這讓她有種很想衝過去的念頭。
自然,這一幕同樣也落在了井戈的眼底,感到女人的手在微微的掙扎,他知道,此刻她的心也陷入了掙扎。
轉身拍了拍她道:“別想的太多了。”
“我知道。”夏蟬舞順從的點了點頭,手裡的力道也隨之消失。
是的,不論他們有多麼的相像,最終,他也不是他。
“詡兒?”
耳邊傳來冷裄的聲音,打斷了冷鋒的思緒,同時也讓他的疼痛減輕了些許。
“詡兒,你怎麼了?”兒子的臉色很是難看,很明顯就是在極力忍受着某種痛苦,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心痛不已。
“鬼父。”畫面被打斷,痛感也就隨之消失了,冷鋒搖了搖頭:“鬼父不要擔心,詡兒方纔覺得頭痛欲裂,但是此刻已經好了。”
“好,那就好……”見冷鋒氣色確實已經恢復如初,冷裄這才放心的說道。
此時此刻,他已經沒有精力再去琢磨,冷鋒忽如其來的疼痛背後的真相,他轉向井戈道:“帝陰子,你不是想見你的孕母嗎?她就在這座山峰的峰頂。”
“峰頂?”
擡頭望去,這座山峰實在是太高了,根本就什麼也看不見,井戈靜下心來,以意念穿行,很快就看到了山峰的頂端,只見那兒泛着微微的金光,他知道,鬼王並沒有說謊,因爲命運之輪就在那裡。
“走,我們去峰頂。”既然知道了命運之輪的所在,那麼他的孕母必然也在那兒,他還有什麼理由再和他們磨嘰,待着夏蟬舞就要起飛。
卻被冷裄叫停:“等等,帝陰子。依本座看,夏小姐還是留在此處爲好,我會安排詡兒留下來照顧她,這點,你大可放心。”
聞言,井戈壓下了體內的氣流,轉身看着冷裄,眼裡佈滿了疑問,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他把夏蟬舞往身邊帶了帶:“不必!我到哪兒,蟬舞就到哪兒。”
笑話,在這陌生的環境裡,要他扔下這個笨女人,和那個半人不鬼的傢伙獨處,他怎麼可能放心?
“帝陰子,本座勸你還是不要衝動的好,夏小姐現在的身體狀況很特殊,恐怕經不起如此折騰。”冷裄半勾起脣角淡淡說道。
當然,別以爲此舉純粹是爲了夏蟬舞着想,他也有自己的打算。
一來,最早時便答應過井戈要帶他去見他的母親,二來大家都上去了,有夏氏後人在場,他們兄弟倆的關係,就很有可能會被挑開,既然如此,還不如把兩人都留在這裡,反正等接出了他的若魚,他們一家人自然就能團聚了,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
“你說蟬舞的身體狀況很特殊,爲什麼?”因爲事關這個笨女人,井戈便認真聽完了冷裄的每一句話,總覺得他的話裡有話。
握着夏蟬舞的手腕,他開始靜下心來檢查她的身體,還真就感應到了她脈象的特別。
回頭看着她,他竟吃驚的半天都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蟬舞,你……你怎麼,竟然……”
“井戈,到底怎麼了,你的反應怎麼這麼誇張呢?”
這兩人,在她面前就幹着暗度陳倉的勾當,已經夠讓她雲裡霧裡的了,如今連井戈都是這副表情,就更令她忐忑不安了。
“蟬舞。”定了定心境,井戈將夏蟬舞拉到身前離他很近的地方,壓低着嗓音在她耳畔說道:“我,愛,你。”
“井戈?”這三個字,讓夏蟬舞着實嚇了一大跳,她怎麼也想不到,這種時刻,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但是下一秒,卻也不能改變她一直以來的心意,開口就想拒絕井戈,既然自己給不了的東西,又何必拖着別人空等?
但還沒等她啓動聲帶呢,就感覺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又大了一分,緊接着,就是井戈的充滿磁性誘惑力的嗓音:“這是通靈符咒,若有意外發生,立刻喚引出它,我必到。還有,恭喜你,你懷孕了,就快要做母親了,所以,從現在開始,就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做事不要再那麼衝動了,好嗎?”
說完了這些話,井戈便隨同冷裄一起去了峰頂,至此,原地就只剩下了冷鋒和夏蟬舞二人。
由於井戈灌輸的信息量過大,以至於很長時間之後,她還是一動不動的僵在原地,除了能感覺到,有一個紙片似的東西化進了手心裡,此時她的腦袋裡彷彿就只徘徊着,井戈臨走時說的最後一句話:你懷孕了,你懷孕了,你懷孕了………
“我懷孕了……”夏蟬舞喃喃自語着,低頭看着自己的小腹,她忍不住伸手撫摸着它,現在,這裡住着一個小生命,是她和冷鋒的愛情結晶,是他送給她的禮物,也是他生命的延續。
既然是屬於她和他的愛情結晶,那她就一定會把他帶到這個世上來的,可是如此一來,她也就加入了單親媽媽的行列了嗎?
想到這兒,女人既覺得幸福,又有些心酸,擡起頭看着天空,想象着她的鋒就在那兒:鋒,你知道嗎,井戈說我懷孕了,我們有孩子了,可是你在哪兒啊鋒,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你怎麼捨得丟下我?鋒………
“你還好嗎?”
冷鋒見女人的舉動很是異常,便走近她想要看看她的狀況,可他發現,她竟然哭了。晶瑩的淚珠一顆接着一顆的從眼眶落下,聚集在她尖細的下巴上,打溼了下方美麗的鎖骨。
哪裡見過如此的夏蟬舞?這讓他一時間竟陷入了迷茫,雖然不知道她是因爲什麼事而傷心落淚,可也不懂得該如何安慰,才能讓她好受一點兒。
動了動眉頭,冷鋒伸出手指劃過眼前蛋殼兒般嫩滑的臉龐,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柔和:“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有人在說話,夏蟬舞低下了頭,就看到那個半人不鬼的男人,已經來到了離她很近的地方,他的眸光裡不似以往的那般冰冷,反而佈滿了溫柔,似乎,還夾雜着一絲痛意。
“鋒,是你嗎……”就這麼看着,夏蟬舞的思緒一陣恍惚,竟一步一步的朝着冷鋒靠近,看着眼前這張熟悉的臉龐,她的心都快要被融化了。
“是,是我。”冷鋒柔聲道,雖然知道她口中所喚的人並不是他,但是想到此舉可能會讓她好受一些,他便想也沒想就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