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事,宮言庭沒讓她管,他說她人回來了,平安無事就好,剩下的事,他處理就好。
期間有警察找過藍纓,詢問細節,還找了照片給她辨認,之後就真的沒有找過她。
生活又恢復了平靜,藍纓似乎真的要把這次綁架的風波遺忘了,畢竟宮言庭不讓她管,她也沒有關注過,只是一個月後的一天,突然有警察和律師找到了藍纓,說她獲得了一份別人贈送的遺產。
藍纓愣了愣,確認似得問:“我嗎?”
宮言庭也是一頭霧水,“什麼情況?”
藍纓看着律師說:“我是孤兒,我沒有父母,也沒有親戚。我怎麼會有遺產可以獲得?”
律師沒多說話,伸手拿出一份公證書送到她面前,“你看下這個就知道了。”
藍纓茫然的接過來,宮言庭湊過來看了一眼,一下掃到上面的名字,他伸手拿了過來,問:“這是一份有效的公證文件?”
律師點頭,“當然,要不然我怎麼和警察同志一起來?就是怕你們不信。”
坐在他旁邊的民警點點頭:“這是我們在調查中發現的。”
“調查?”藍纓的手裡沒了文件,她看着民警,“你們調查什麼查出這個東西來?是誰的?”
宮言庭看了她一眼,說:“柴崢嶸的。”
藍纓覺得自己的腦子轟一下炸了開來,她猛的睜大眼睛:“柴崢嶸?”
宮言庭把文件遞到她手裡,“自己看。”
藍纓沒有接,而是看向民警,聲音顫抖的問:“剛剛說遺產?那……那柴崢嶸他,他人呢?”
民警說:“哦,我就是過來跟你瞭解下這個人的。我們經過調查,瞭解到你和他交往過,所以過來了解點情況。”
藍纓沒接話,而是突然提高聲音問:“我是問他人呢?人好好的,爲什麼會有遺產?”
民警的手在膝蓋上搓了搓,看她的樣子怕她難受,猶豫了一下才說:“三天前我們接到人報警,說有個地方發現了一起命案,死者是兩個男性,其中一個是柴崢嶸。”
藍纓呆呆的站在原地,死死的盯着民警,宮言庭伸手握住她的手,覺察到她的手在發抖,他擰着眉:“藍纓!”
藍纓長大了嘴,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明明……明明一個月之前還好好的人,一個月之前還完好無損的人,怎麼一個月過後突然有人告訴她,他死了呢?
她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豆大的淚珠一顆一顆往下滾,“不可能!不可能!”她問:“是不是搞錯了?他的名字叫柴崢嶸,柴,是此木柴,崢嶸……是崢嶸歲月的崢嶸,民警同志一定是你們搞錯了,不可能的……”
民警看着她對錶情,一個十分漂亮的姑娘,對着他哭,他也有點爲難:“你節哀順變。我們是查到了,才找來找你的。被發現的時候,屍檢顯示,他身上中了九刀……”
藍纓拼命的搖頭打斷,她用清晰的聲音說:“那就更不可能了!”她說:“柴崢嶸開了一個類似培訓中心的訓練館,他是老闆也是其中的主教練,就算是有個十個人也不可能打贏他的,我當過我的教官,我就是他訓練出來的,就算有五六個男人在我面前,都不會是我的對手,更別說他,我最清楚了……”
她哭了出來,“民警通知你一定搞錯了……”
“你冷靜一下!”宮言庭伸手圈住她的發抖的身體,說:“藍纓冷靜一下,我們問清楚是不是他。”
藍纓泣不成聲,“肯定不是的……”
宮言庭強行圈着她的身體,看向民警:“老常,麻煩說的清楚一點好嗎?她有點接受不了,恐怕暫時沒辦法給你更多的情況,但是我們想知道,死者究竟是不是我們以爲的那個人。我們一個月之前見過他,那時候他還好好的。”
民警嘆口氣,說:“按規定是不能說的,不過上次找過你們,你們很配合,我就簡單說兩句,你們不要外傳。死者叫柴崢嶸,男性,三十八歲,在市區有一家體能訓練中心,是青城慈善榜的新人,常年給各個慈善機構捐款……”
藍纓低着頭,沉默着,眼淚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宮言庭看了她一眼,問:“老常,我們都是老熟人,你別給我們賣關子,都告訴我們吧,你看她哭成這樣。別說是她教官,哪怕是一面之緣都會難受。我知道你們有規定,但是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以後你們也是要通報的,只不過提前跟我們說一聲。何況,這裡還有律師在。”
律師也沒說話,民警嘆口氣說:“通過調查,我們發現另外一面死者桑弓跟柴崢嶸是老熟人,柴崢嶸甚至還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支助桑弓資金,可以說是對桑弓有恩的。上次綁架案之後,其他人都捉住了,只有桑弓一直在逃,我們剛剛從他以前的一個情人那裡找到眉目,結果就出了這事。經過大量的調取錄像來看,桑弓走投無路後,找了柴崢嶸,柴崢嶸在事發之前有給我們打過電話報過警,說桑弓往他要錢見面,否則就要……”他看了藍纓一眼,“否則就要找你麻煩,我想這個應該讓柴崢嶸很生氣。”
藍纓無聲的抽噎着,聽着民警的聲音,思緒有些渙散。
“後來我們也不知道爲什麼柴崢嶸要去見桑弓,按理來說,他報完警提供了線索不用理他就行,結果三天前的晚上他突然開車出門去見桑弓,法醫根據兩人身上的致命傷判斷,桑弓在約見他的時候,應該就做了準備,柴崢嶸身上最七刀是被偷襲的,當然其餘兩刀是擦傷,桑弓的死因倒是簡單,被扭斷脖子直接斃命,這是我跟法醫打聽到的,具體還要看最後的結果。”
看了藍纓一眼,嘆口氣,“因爲柴崢嶸的報警提到了前女友,而我們調查得知他的前女友就是你,同時還在柴崢嶸的住所發現了事先擬好的遺囑,所以我們又懷疑柴崢嶸也可能是故意激怒桑弓,最起碼手他在安排遺囑那些事的時候,是有求死的心……”
“這樣吧,我下次再來,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案子還在調查,柴崢嶸好像也沒有其他家人,所以我來問問。至於遺產的事,我們調查過,確實是柴崢嶸主動去的公證處,也主動請的律師,這一點毫無疑問。”
也就是說柴崢嶸留給藍纓的遺產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民警走了之後,律師纔有機會開口:“柴先生當初去公證處的時候明確說了,他沒有親人,也沒有兄弟姐妹,所以他的遺產一大部分想要捐獻出去,其中他特地劃分了百分之五十的留給藍纓小姐,對了,他還把青城大學附近的一個二室的房子留給了藍纓小姐……”
藍纓低着頭,眼淚已經模糊了視線,宮言庭低頭,拿了抽紙擦她臉上的眼淚。
“對了,柴先生說了,這些是留給藍纓小姐的婚前財產,屬於藍纓小姐獨立擁有,哪怕藍纓小姐結婚了,這些東西也是屬於藍小姐的……”
宮言庭點頭:“好的謝謝,我知道了。”他問:“還有其他什麼事嗎?我看她情緒不穩,我希望她休息一會。”
律師點頭:“行,這樣,我過幾天再來,反正這些都是有法律效力的,早點晚點都無所謂。”
律師離開後,屋裡又恢復了安靜,藍纓伸出胳膊,緩緩的抱住宮言庭的腰,她哭着說:“我不想他糾纏我,但是……我更不想他死……”
她從來沒想過他會死,哪怕有一天在遇到,他變成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頭都沒關係,只要他好好的活着,可是現在,他們告訴她,他死了,還是壯年的時候死在桑弓的手裡。
宮言庭低頭,輕輕吻在她的頭頂,他說:“我知道。我也寧願他活着,他活着,你可以厭惡他,可他死了,你連恨都沒有理由了。”
藍纓抽噎着:“就算兩個桑弓……也殺不他……他那天跟我說那些話,是刻意的,可是我沒有想到……”
宮言庭輕輕摸她的頭:“是啊,他那時候或許就有死的心思了,只是沒找到讓他離開這個世界合適的理由,桑弓給了他這個理由。讓他被動的離開,或許他以爲,這樣他離開,纔不會讓你鄙視吧。”
藍纓被他摟在懷裡,情緒從最初的激動到逐漸的冷靜,宮言庭說:“藍纓,別難過,如果這是他的選擇,我們只能承受,他不過是希望走了之後,還能被記住,以一個受害者的姿態,而不是自殺者的姿態。”
藍纓閉着眼緊了緊抱着他身體的手臂,“言庭……”
“我在呢,”他說:“沒關係,你可以盡情的哭,直到不想哭爲止。這原本就是一件讓人傷心的事,人是感情動物,當然要哭。何況,他在臨走之前還想要給你留下一點東西,讓你以後活的有些底氣。或許對他來說,讓你好好的活着,就是他的願望。”
藍纓抽噎了一聲,說:“他怕我以後要是不幸福,還有依靠。”
“對,”宮言庭說:“他想的很周到。所以別難過,或許對他來說,他爲自己做了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