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翕側過冷眸,並未移動步伐,正待說話,便聽見另一側傳來聲響。
“婢妾給珍嬪請安,”鬱洵美福身行禮。
“麗良媛不必多禮,”蘇靜翕只撇過她一眼,便把目光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俞浮衿款款行禮,“臣女給珍嬪請安,給杜才人請安。”
木蘭青雙繡緞裳,並五色錦盤金彩繡菱裙,三千髮絲用釵子挽起,只一縷青絲垂於胸前,略施粉黛,明眸皓齒,額間的梅花鈿更顯嬌柔,臉蛋粉嫩,如花瓣般綻放光暈,且眉目間隱隱透露出幾分書卷之氣。
柔柔弱弱,恍如林黛玉一般。
蘇靜翕輕笑了一聲,“俞姑娘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蘇靜翕在打量她的時候,俞浮衿也在暗自觀察這個父親反覆交代她需提防的人,她自詡貌美,鮮少有人可以與之比肩,但是面對眼前這位,她卻不自覺的似乎是落了下乘。
身着一襲粉藍繡煙霞蝶紋宮裝,下面是同式的蝶紋暗花羅裙,外面罩了一件香色琵琶披風,明明是簡單至極的普通式樣,只料子珍貴些,偏偏讓她穿出了幾分不一樣的味道。
體態婀娜,臉蛋更是精緻得無可挑剔,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着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她粉紅的臉蛋竟是絲毫未施粉黛,卻更甚裝扮,好一位絕美的女子,這世間文人的詩詞歌賦,她都找不到一句用來恰當的形容,堪比洛神。
周身流露出的華貴之氣亦是讓她頗有些自慚形穢,明明只是一位小小的嬪,入宮之前也不過是一位五品官家的女兒,但是舉手投足間的氣度竟是比她訓練已久的效果還要好。
壓下心裡的感慨,“臣女謝過珍嬪。”
蘇靜翕其實對她並沒有多少忌憚,容貌雖美,到底宮裡是不缺美人的,宗政瑾似乎也不是一個純粹的視覺動物,真正讓她感興趣的是她身後的家世。
當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不知道俞姑娘爲何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以前與麗妹妹是舊識?”
鬱洵美不妨她突然稱呼她爲“妹妹“,畢竟闔宮上下,都知道蘇靜翕疏於世故,不近人情是隱隱的出了名的,不願意以姐妹相稱她也是知道的,在這個當口,她只覺得她定是爲了讓她難堪罷了。
“珍姐姐有所不知,俞姑娘的姨娘是妹妹母親的庶妹,她初入宮,人生地不熟,皇后娘娘事務繁忙,是以妹妹陪着她玩耍一二罷了,”即使再不忿,鬱洵美還是得出聲回答。
她之前因爲出宮狩獵的事對蘇靜翕已是恨極,但是過了這許久,怨恨竟是淡了些,或者是皇上這十幾日皆日日去往醉雲塢,雖不是每一日都寵幸,但白日都是去了的,她始終有些害怕與顧及。
蘇靜翕不曾想還有這樣的一層關係在,不過看這兩人的神情,想必也只是又一對面和心不合罷了,畢竟長得這般貌美,定是時時被人拿出來比較的,女人的嫉妒心本就重,況且,誰會願意喜歡一個來瓜分自己恩寵的女人呢。
“原來如此,那麗妹妹論起來也是皇后娘娘的親戚了。”
鬱洵美心裡一頓,笑了笑,“珍姐姐打趣妹妹了,皇后娘娘高貴非常,豈是婢妾可以與之攀附的?”
蘇靜翕瞥了一眼面前垂首恭謹的人,雙眸微擡,音若天籟,恍若雲端,“麗妹妹說的是,是本嬪想差了。”
鬱洵美皺了皺眉,不知道她到底是何意,或是真的只是隨口一說,正準備說話,便見一旁的蘇順閒小跑過來,“奴才給各位主子請安。”
“蘇公公請起,”這裡蘇靜翕位分最高,自是她出聲。
蘇順閒起身,連忙說道,“珍主子快些回去吧,皇上等了你有一會了,這會子只怕心情不太好呢。”
蘇靜翕一愣,隨即勾了勾嘴角,“本嬪還有事,就先回去了,各位自便。”
俞浮衿和杜婉兮二人始終充當背景,未發一言。
只麗良媛望着他們二人的背影,心裡幾番思索蘇順閒剛纔那話的意思,雖嫉妒皇上再次去了醉雲塢,卻也暗喜蘇靜翕會“倒大黴。”
掃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杜才人,冷哼一聲,復又對着俞浮衿,“我們走吧。”
…………
“皇上,”蘇靜翕人才剛剛踏進醉雲塢的大門,低聲叫了一聲,然後行禮,“嬪妾參見皇上。”
說着也不待他反應,直接起了身,走到他身邊,“皇上可有等累了?”
宗政瑾冷哼一聲,擡手幫她解了披風的細帶,見她臉上紅撲撲的,甚爲可愛,“累了又如何?朕不讓人去叫你,難不成你還不知道回來了?”
蘇靜翕撇了撇嘴,隨即笑嘻嘻的拉着他的胳膊,“皇上這是想念嬪妾了?可是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