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諼雖然沒有把李輝所說的醫女當回事,但也想若有萬一有不用喝這苦藥的法子也好,就暫且把那兩張方子擱下了,拿起最後一張仔細揣度着。
花蕊一類,在別處雖然要難倒許多尋常人家,但在宮裡都不算難見,收集也是容易,只是同年丁香之露和百合之蜜卻是難尋,自己雖有丁香露,但都是去歲的了,如今,丁香早就開敗了,想了想,秦諼決定去一趟容工坊。宮裡女子駐顏之物,皆出於容工坊,或許那裡有。對這個方子,秦諼不比之前幾個,十分重視,一半是出於好奇,另一半是對這樣精巧的藥方抱有別樣的希望。
志怪小說雖然算不得真,但也有來歷依據,民間信的人還不少,裡 面的藥方未必不可信,想到這裡,秦諼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道:“外面天這麼好,我們也都別在宮裡懶着,跟我出去走走。”
如鏡如花也隨着秦諼站起身來,因爲雲臺殿還有許多房間沒有打掃整理,小陶子和李輝留下了。
如鏡如花在宮裡的資歷不深,自然不知道容工坊在哪裡,秦諼卻是清楚明白的,有意識的將腳步往那邊帶去,路上路過御花園和荷塘,秦諼將那方子所需的花蕊等物都細心收集了,到了容工坊,假裝初見一般與如鏡如花說了,三個人便進去看看。
秦諼也不耽誤,直接找到了容工坊的嬤嬤,說明了所求的物事,那嬤嬤也沒有爲難秦諼,本來容工坊的東西都是爲了這些妃嬪準備的,恰好有剛製成的丁香花露,而百合花蜜,那嬤嬤說要去花房去尋,有專門制蜜的工匠。秦諼叫如花收了丁香花露,便出了容工坊。
看着那藥方上的東西慢慢集齊了。秦諼心裡也是有些喜悅,幸虧是在皇宮裡,若是在外面,集齊這些東西。可要花費不少力氣。然後索性讓如鏡去了花房取蜜,而自己與如花先回宮了,到底是炎炎暑天,在外面動輒一走便是大汗淋漓。
剛回到自己的雲臺殿坐定,琦悅殿卻來人了,是早晨秦諼看到在容嬪身邊伺候的貼身宮婢,梳着最平常的髮髻,小嘴抿起來不苟言笑,眼神也不亂放,規規矩矩的:“宜貴人。我家主子說天氣炎熱,在宮裡也悶得緊,宜貴人若是無事不如去琦悅殿和她說說話解悶。”
秦諼忍不住苦笑了一下,這容嬪娘娘還真是好客,也許真的是一個人在這宮裡呆的。熱情的要命,可琦悅殿的氣氛實在太詭異,秦諼並不想再去,正猶豫着怎麼推掉,那宮婢嘴抿的更深,小小年紀,嘴角卻都露出了法令紋。十分顯老,“宜貴人若是不願意與我家主子多相處,那也不必爲難,奴婢去回了便是。”說完便要退出去。
秦諼剛來中安宮,自然不想與這主位娘娘結下樑子,忙道:“自然不是。只是以前與你家娘娘並不相熟,不知你家娘娘這麼熱情,她不嫌我去叨擾,我自然是樂意的。”言外之意還是對容嬪的用意有些懷疑。
那小丫頭不知道聽懂了沒,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抿着嘴,在前面帶路了,秦諼只好帶着如花一起去了。
剛進琦悅殿,容嬪娘娘親自來拉秦諼坐下了:“你可別覺得煩,我實在是無趣得緊,這宮裡我一向也沒有什麼相熟的姐妹,你既然來了,可要好好陪陪我,日後,咱姐妹倆要作伴的日子可是要久了。”
秦諼聽着這話,思緒卻忍不住回到了前身去,自己做皇后時候,確實對這個容嬪沒什麼印象,就連每日的晨昏定省,她似乎也是遠遠的躲開自己,沉默成一尊雕像。
與現在這個滿是笑意的看上去愛熱鬧的容嬪,都不像是一個人。秦諼心裡有些警覺,面上是與自己身份十分相配的溫順的笑意:“姐姐不嫌棄妹妹粗笨就好,妹妹剛進宮,什麼都不懂,還得罪了貴妃娘娘,幸好姐姐是個好相與的。”秦諼故意將得罪了樑貴妃的事情挑開,暗示容嬪不要與自己過於親近,免遭殃及,雖然容嬪至今並沒有對自己表現出什麼惡意,但秦諼下意識的還是不想與她交往過密。
“妹妹哪裡粗笨了,得罪了樑貴妃,還能好端端的從永和宮出來,就這一點,姐姐就十分佩服。”陽光透進窗來,細細的漏在容嬪的臉上,秦諼忽然覺得容嬪的笑意透出了股嫵媚,這種嫵媚是在一顰一笑中自然流露的,目前這宮裡的妃嬪們都是從世家小姐或者大家閨秀中細細挑選出來的,最基本的要求也是身世清白品行良好,自小學習的都是德容言工,端莊才德爲先,因此容嬪這番骨子裡流露出來的媚態,讓秦諼心裡忍不住存了個疑,不過這疑問也只是一閃而過,容嬪的下一句也軟軟的傳來:“尤其妹妹還和這宮裡的新貴劉嬪娘娘交好,劉嬪娘娘得皇上青眼,又有太后看重,日後前途定然不可限量,妹妹指不定能分得一杯羹,那也比姐姐強多了。”
細細軟軟的聲音伴着笑意落在了秦諼耳裡,而容嬪周圍的幾個宮婢和一個嬤嬤表情依舊都是冷冰冰的,目不斜視的站在容嬪身後,秦諼覺得越來越不適應,強笑着道:“不過是衝撞了下貴妃娘娘,哪裡就不能好端端的出來了,姐姐是在說笑。”而後一句,秦諼也直接忽略了,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表情依舊和婉溫順。
見秦諼有意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容嬪的眸子閃了閃,也沒有再說什麼。轉而聊起了別的話題。
隨後秦諼覺得這容嬪太能聊了,句句都是在有意無意的套自己的話,從進宮前的家世背景,到進宮後見了幾次皇上都看似閒聊的被問起,不知道這是容嬪說話習慣,還是有意爲之,秦諼只能東拉西扯的應對,心裡嘆了口氣,看來和這個容嬪,也不是一路人,今後這琦悅殿還是少來爲妙。
容嬪也感覺到了秦諼話語裡對自己消極抵抗。打着太極一句有用的自己想了解的都不說,眼睛慢慢的眯了起來,就知道這個宜貴人不一般,樑貴妃什麼性子她是瞭解的。心高氣傲,睚眥必報,雖然也沒聽說她主動爲難過誰,但是據她瞭解的,樑貴妃慢慢掌權後,以前得罪過她的看不起她的妃嬪和宮裡的嬤嬤太監都被她整治過,而這宜貴人以區區一個貴人身份,就能從永和宮全身而退,一定是有着特別的手段。
先不要得罪了她,將她拉到自己一邊。尤其還有個劉嬪可用,沒準對自己日後會有幫助也說不定。打定了主意,容嬪開始認真聊起了一些瑣事,不再刻意的套話,秦諼慢慢覺得輕鬆下來。難道剛纔只是自己想多了,是容嬪性子太熱乎的原因纔會問自己那麼多?
又說了幾句,秦諼就找了個藉口要回去,容嬪看出秦諼勉強,也沒有再留,歡歡喜喜的告別了,還千萬囑託她以後常來琦悅殿。
秦諼走出了琦悅殿。只覺得後背都是一身汗,熱情太過了對別人來講就是壓力。
回到雲臺殿,如鏡已經將花蜜取來了,秦諼想起那方子便忘了方纔的事情,拿了藥方一個一個的對,看都集齊了。便叫李輝去請姚太醫來,順便問問醫女的事情。
過一會,李輝便帶着姚太醫來了,後面跟着一個醫女,長的清麗秀氣。睫毛很長,撲閃撲閃的,跟在姚太醫身後,頭也不敢擡,秦諼把方子交給了姚太醫,讓他把自己收集來的“藥材”一一過了小秤,仔細收好了,姚太醫才慢慢的將那方子揣在懷裡,向秦諼揖了揖:“宜貴人既然放心微臣,微臣一定竭心盡力,等制好便拿來給貴人。”
秦諼笑着補充了一句:“交給姚太醫我自然信得過,只是有一事,這方子母親臨行前千萬囑咐我不能外傳,在藥效未知的情況下,太醫請替我保守這個藥方,莫要爲人所知。”
姚太醫聽是這事,忙一口應承下來:“宜貴人放心,微臣清楚職責,那微臣便先替宜貴人保管這個藥方,替貴人制藥。”姚太醫年紀不大,卻精讀各類醫籍,是個醫癡,看了那個方子只覺得不是俗品,故而一心想製出來試試藥效,也沒有別的心思。
秦諼也看出姚太醫心情急迫的想回去製藥,放下心來,看來不會敷衍自己了,正要讓他回去,就看見李輝在向自己使眼色,又看了看一旁的醫女,秦諼心裡明白了,又笑道:“那我就不留姚太醫了,我瞧着這醫女不錯,想說幾句話,問問藥理事情,不如姚太醫在外面等等?不過天熱着,姚太醫先回去也好,我一會就讓她自己回去。”
姚太醫癡病犯了,自然不肯多留,也不在意身後的醫女,便告辭着:“這醫女都算粗通藥理的,宜貴人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她,那微臣就先告退了。”說完,看秦諼點頭了之後,便從醫女手裡接過藥箱,自己出去了。
李輝看姚太醫出了雲臺殿,才向秦諼回道:“主子,這就是奴才和主子說過的巧巧,方纔在路上奴才已經問過巧巧,巧巧還真說有一個金方,補血養氣之效比任何湯藥效果都好。”
“哦?”秦諼立刻來了興趣,問向那個怯生生的醫女,“那你快給我說說,是什麼金方,叫什麼名字。”
那被喚作巧巧的醫女才擡頭,回道:“回貴人,奴婢祖籍山東,曾學老師制一補藥,叫做阿膠,以驢皮熬製,加少許桂圓枸杞,製成後成膠狀,女子養身滋補效果最好,比那些中藥煎的湯藥效果可好着呢。”
ps:
氣血不好的妹子們都可以試試,阿膠的確是補氣血的良藥哦,也有自己在家可以做的方法,長期吃可以改變氣色,面色紅潤,提升人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