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諼心一動,阿膠這個詞她並不是第一次聽,以前記得讀過曹植寫過詩的詩讚阿膠“授我仙藥,神皇所造。教我服食,還精補腦。壽同金石,永世難老。”秦諼原來還真的以爲是什麼失傳了的仙藥,今天從這巧巧口中聽了這個詞,忍不住意動起來。
“你真的知道阿膠的做法?”醫女本也是從宮外面買來的,屬於宮婢範圍,身份地下,是否有真本事,秦諼不能全信。
“宜貴人只要提供所需的材料,奴婢可以一試,以前隨師父學過,只是這材料都是難得的。”巧巧想了想,在外面買一定都是極貴的,自己還真做不出。
秦諼讓如鏡拿來了自己的妝奩,取了一個成分十足的金鐲子,有些猶豫,這些都還是從秦家帶來的,自己可以支配的銀兩畢竟不多,又看了一眼巧巧,還是將鐲子遞了過去:“這個是沒有皇家印記的,你拿去當了,換來的錢置辦應該是足夠了吧,你去做,我等你的消息。”
巧巧也不推辭,接了過來道,“請貴人放心,奴婢一定回去好好琢磨着,給貴人都用最上等的料好好做着。”
秦諼點點頭,讓李輝送她出去了。內調的事情,便交給了這兩個人,秦諼閉上眼睛,其實心裡並不十分踏實,畢竟與他們都不相熟,卻也實在沒有可以託付的人,太醫院,無論前身還是如今,都是沒有可以十分信賴的人。樑貴妃既然已經籠絡了那位王太醫,想來對太醫院的其他人並不會留意,秦諼努力使自己慢慢安心。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又想起今日在養心殿編的故事,心裡更是哭笑不得,自己是哪裡來的這麼大膽子,若是皇上相信還好,若是不信。縱然皇上挑不出理由來治自己,日後也必然會慢慢疏遠自己。
秦諼還在冥思苦想,皇上已經進了中安宮。
也是和此時的秦諼一樣,皇上心裡十分糾結苦悶。方纔聽了影子搜尋來的消息。秦諼還真的在瑞珠薨逝的那一年病了一場,聽從小伺候秦諼的丫頭說,病的時候的確是瘋魔了,非說要回皇宮,要見皇上。這件事本來被瞞了下來,還是被影子想辦法從那丫頭口裡得知了,那丫頭說秦諼是個冷性情的人,爲着秦諼進宮沒有帶自己而生了怨懟。
皇宮的御溝的確是可以流向外面的通傳消息的。影子也親自試了。
皇上聽了這些事,眉頭再也沒舒展過。
“皇上駕到~”秦諼聽到陳阜公公尖細而響亮的通報,嚇了一跳。匆忙的迎了出去,低頭規矩的行禮,卻久久沒有得到皇上回應,秦諼只得擡眼偷偷瞟了一眼皇上,發現皇上正一臉複雜的打量着自己。果然。皇上若是不搞清楚這件事,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
心裡嘆了口氣,秦諼索性起身柔柔的道:“皇上怎麼這時候過來了,可用過膳?”
皇上纔回過神,眼前這個女子,不管是什麼原因,大概是除了自己之外。最瞭解瑞珠的了。“朕想着來看看你,倒忘了晚膳的事,讓陳阜去傳吧,在這一起用了就是,你在這雲臺殿可呆的習慣?”
一面說着,一面往裡面走了。秦諼也跟了進去:“多謝皇上掛懷。這裡很好。”
“和容嬪可處的習慣,容嬪是一個人清閒慣了,朕讓你們一塊做做伴。”
“回皇上,容嬪娘娘待臣妾很好,已經叫臣妾去說了兩會子話了。”秦諼回答的很恭謹。
皇上看秦諼這樣的態度。倒不好再問什麼,只得說了一會閒話,等陳阜傳膳回來,與秦諼一起用晚膳。
皇上和秦諼心思各異,一個在想着怎麼開口,一個在想着怎麼回答,飯菜在嘴裡是什麼滋味都沒有注意到,表面上還都是一派和氣的模樣,倒讓一旁的如鏡如花十分開心,看來皇上對主子十分中意,讓主子脫離了樑貴妃的毒手,還趕着來看主子,嘴巴笑的都沒合攏過,在一旁佈菜添茶不亦樂乎。
終於,皇上放下了銀箸。秦諼看到心裡一跳,也隨即放下了手中的湯勺,一面接過如鏡遞過來淨手的細布,一面對皇上笑道:“皇上可吃好了?臣妾剛打理東西的時候,發現了以前樑貴妃賞下來的好寶貝,只是一直沒有用武之地,皇上今天可要陪臣妾一起用,不然好東西都落了灰。”
皇上本來也沒想好怎麼問,聽了秦諼的話,順口答應了下來:“樑貴妃那裡是有不少好東西的,朕也去瞧瞧你的。她可一向不是個小氣的人,這些方面倒是不拘着好東西。”
秦諼在如鏡耳邊吩咐了什麼,如鏡聽了便放下手裡活計,去了裡間,秦諼便取了一旁的壺,親自倒了茶給皇上漱口,又拿過一旁的竹筒讓皇上吐了,親自伺候完,纔將竹筒放到陳阜手裡讓他拿下去,扶了皇上起身,去了內室。
皇上也沒動作,任她伺候了,待二人進了裡間,如鏡已經將東西在桌上擦乾淨擺好了,是樑貴妃以前賞下來的圍棋,精緻的是全套都是用的水晶打磨而成,只看上去就覺得清涼,皇上忍不住上去,捻了兩顆棋子在手裡,滑涼清潤的感覺只覺得傳到心裡都妥帖無比,“果然是好東西,朕沒說錯,玉真在這些方面都不是吝惜的,也難爲她捨得。”
“貴妃娘娘是厚待臣妾了,只是臣妾棋藝不精,只怕會辜負了好東西,還請皇上若是無事,都來陪臣妾練練,讓這套棋具不必閒置着。”秦諼親自搬了椅子給皇上坐下,自己在另一面坐下了。
皇上這些年的確很少有人陪他下棋了,見了這樣上好的棋具,一時也忘了之前心裡的糾結,將棋盤擺正了:“也好,朕就陪你練練。只是朕也多年未下了,手底下怕生疏了。”
“縱然皇上多年未下,也一定勝得過臣妾。皇上可得讓一讓臣妾。”說罷也不猜子,直接執了黑子做先手。秦諼這倒不是完全在恭維,因爲以前疏於練習,自己棋藝確實不精。
皇上也只是一笑,並不在意,以前和瑞珠下棋也是這般,秦諼下的極爲認真全力以赴,默默在心底算着,念着,因爲她知道皇上棋藝一直精湛,自己從來下不贏他,無須相讓。
果然,皇上看出秦諼的認真,落子也謹慎起來,很快,就將秦諼分而割之,準備蠶食而盡了。秦諼拼命抵抗想走出活路,卻被皇上殺的片子不留。
“哈哈,貴人是輸了。”皇上贏得十分快活,臉上也帶了笑意。
“是臣妾大意了,再來一盤,臣妾一定不會犯同樣的錯誤。”秦諼說完重新收拾了棋子準備開盤。
“好,朕就陪陪貴人,貴人這把可不要大意。”說完主動執白,讓秦諼執黑先行。
內心裡,皇上是十分喜歡下棋的,只是以前總是贏了瑞珠,瑞珠不依不願再下,皇上也只得將棋擱下了。再重新拿起來,心裡滿滿的都是歡喜和鬥志。小時候的圍棋,都是父皇教的,可惜自己大了,父皇很少再與自己下棋,只說是人老了,精神不濟,再也不能殺伐果斷,更多的是考校自己治國經略,經史之策。
想着這些,皇上落子中多了份緬懷之意,自己的棋路,和父皇的可謂是如出一轍。有許多開盤方法,皇上只喜歡用這一種。
不久,秦諼又敗了,額頭出了一層細細的汗。“再來再來,臣妾不依,臣妾以前下棋可是下的過家父的。”
“那一定是你父親讓你,再來就再來,貴人可要小心。”
如鏡如花守在一邊,臉上是毫不遮掩的喜悅,連一旁的長樂未央也都暫且放下了心事,將心思放在了棋盤上。
雲臺殿內,一派燈火通明。
琦悅殿,容嬪問着外面看守的蘇公公:“皇上去了雲臺殿用了晚膳,到現在還沒出來?”
“回主子,奴才剛纔一直守到現在,是沒有出來。”蘇公公的表情與琦悅殿衆人表情一樣,都是極冷漠的。
而這時若秦諼看到容嬪的表情,就不會奇怪琦悅殿的宮婢嬤嬤們爲何都是一樣的表情了,此時的容嬪臉上如月光一樣冰冷,嘴角沒有一絲笑意,抿着嘴板着臉道“皇上留宿在貴人殿裡,於禮不合,以前都是沒有先例的。那幾日皇上寵那薛常在,也只是讓人擡了去,從來沒有親自去找過。你再去外面守着,皇上一定會走。”
“奴才知道了。”蘇公公聽了容嬪吩咐,便重新退了出去繼續往雲臺殿這邊張望着。
只是張望了一夜,也沒看到皇上出來。
秦諼與皇上下了一盤又一盤,直到都覺得十分疲憊了,才發覺夜已深。皇上便在雲臺殿沐浴,打算歇下了。
秦諼服侍着皇上沐浴寬衣,自己也換了寢衣,長髮垂下,素顏無釵,一臉溫柔的伺候皇上睡下,皇上忽然意動,忍不住拉了秦諼的胳膊一起躺下。
秦諼頭上的丁香花露味道淡淡的傳到皇上心間。是瑞珠以前最愛用的。皇上再也耐不住,拉下了寢帳,解開了寢衣,將秦諼反身重重的壓下……
鴛鴦帳內,春 色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