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開始忙碌,盈國公府的世子將要娶親,那是了不得的大事。宮內宮外一片喜慶,只是在這喜慶之外,隱隱夾雜着異樣的情愫。
須知,有喜自有悲,慕青已然在回程的路上,不知能不能撞上盈國公府的婚宴。
爲了體現皇家賜婚的威儀,貴妃洛丹青特意在宮中做了一套嫁衣。因爲忙着國公府的事情,卻也無心後宮事。便是在這一段時間,葉杏從美人之位,升至貴人之尊。與葉蓉可謂平起平坐,分庭抗爭。
“小主?”碧夏瞅着葉蓉凝眉不語的模樣,甚是擔憂,只是低低道,“如今二小姐也是貴人,以後見着小主,只怕越發無狀。”
“她只管做她的貴人,這宮裡的貴人多了去,也不多她一個。”葉蓉冷道,“事情查得如何?”
碧夏斂了眉色,這才道,“家裡來信說已有了眉目,葉待詔乃是冀州人,如今小公爺正在籌劃,想來不久就會回來。”
葉蓉頷首,“這纔是重要的事情,與其和葉杏慪氣,還不如對付始作俑者。本主倒要看看,這次她如何逃出昇天。任憑她巧舌如簧,事實俱在,容不得她抵賴。”
“小主所言甚是。”碧夏忙道,“昨兒個奴婢跟着小主去棲鳳宮的時候,還聽着元春姑姑與一奴才交談,好似也跟葉待詔有關。大抵也是尋着了葉待詔的出處,現下正在商議如何處置才能一擊即中。”
“若是貴妃出手誠然是好的,就不必哥哥多費心思。”葉蓉道,“讓哥哥見機行事。若是貴妃來人,便退避三舍,凡事好生配合。這一次,本主要她永不翻身。”
碧夏頓了頓,“若葉待詔誠然是三小姐,小主又當如何?”
聞言,葉蓉眉目微涼,“到了那時,便由不得本主。生與死都捏在貴妃娘娘手裡,葉待詔自然會有她的好去處。”
“冒名頂替,填充宮闈,那是死罪,想來貴妃娘娘絕對不會因爲葉待詔而壞了規矩。”碧夏道。
嘴角微揚,葉蓉眯起危險的眸子,“貴妃娘娘執掌六宮事,想來皇上也無話可說。橫豎是自作孽不可活,如今怪得了誰?”
碧夏點了頭,“左不過冀州離此甚遠,怕是……尚需時日。”
“算
算時間,大抵是在盈國公府大喜之後,那個時候,東輯事的首座應該也回來了。這場戲果真是越發熱鬧,彼時怕是沒有一人能饒得了她。”葉蓉輕嘆一聲,“倒是委實可惜了她那張臉,那個聰慧的腦子,平白做了刀下鬼。”
“小主如今可惜,依奴婢看來,那二小姐能如此步步高昇,定於葉待詔脫不得關係。她們如此對待小主,小主還爲其可惜,誠然小主太過心善。”碧夏道。
葉蓉輕笑一聲,“左不過姐妹一場,這親手送人上斷頭臺的事情,誠然是殘忍了一些。但命數早定,容不得她更改分毫。”
“小主是嫡出,自然是以小主爲尊,豈容他們放肆。”碧夏略帶慍色。
“時刻留意棲鳳宮那頭。”葉蓉走出去,外頭的陽光很好,心情也不錯,方纔還想着葉杏做了貴人,心裡有些不痛快。如今眼見着葉貞即將面臨的結局,卻又是心情大好。葉貞委實留不得,太過聰慧,而且還在皇帝身邊。
上一次謠言紛飛,連帶着貴妃都動了殺機,卻還是讓葉貞毫髮無損的躲開。可見,葉貞並非等閒之輩。
想來這宮中各種有名有位的小主,都及不得葉貞一人。
她的手段,委實太過精明。
如今連帶着葉杏都被葉貞捏在手裡,還做了貴人與自己平起平坐,分明是借了葉杏的手打自己這個國公府嫡出長女的臉。
奈何冊封乃是皇帝所諭,貴妃娘娘又忙着國公府之事,自己這個小小的貴人定然無計可施。那葉貞將時辰和人心都捏得實實的,竟讓她有種棋逢對手的冷戾之感。總歸葉貞會成爲自己最大的敵手,所以……
無論爲了魯國公府還是爲了自己下半生的榮耀,葉貞都不能留。
要除去葉貞,必須以名正言順的名目,所以……只要葉貞的身份揭開,葉貞必死無疑!到時候就算皇上有心相幫也是有心無力,貴妃是絕對不會再鬆手的。
元春自司制房回來,卻遠遠的看着葉貞走在前頭。葉貞領着宮人剛從庫房回來,皇帝命她籌措夏侯府的嫁妝,要體現皇恩浩蕩,備一份大禮送去。這廂正忙着清點,送去夏侯府的東西,定然不可馬虎。
眸色微轉,元春扭頭衝着身後的
宮婢道,“你們先回去,這嫁衣上頭的玉流蘇忘在了司制房,我待會回去取。你們先行稟報娘娘,我稍後即到。”
宮婢們行了禮快速離開,元春自衣袖裡取出一樣東西,塞進了嫁衣內頭,而後在紅色的遮布內稍稍動了幾下。
“葉待詔!”元春上前幾步。
葉貞微怔,不覺看了看天。
元春一愣,“葉待詔看什麼?”
葉貞謾笑,“看看今兒個的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的。”
聞言,元春的面色微微泛青,隨即又笑道,“看葉待詔的模樣,大抵是從庫房出來,如今可是爲了夏侯府備下嫁妝?”
“有事嗎?”葉貞也不想與她廢話,要知道無事獻殷勤,誠然沒有什麼好事。如今事忙,她懶得跟元春較勁。
察覺葉貞的拒人千里,元春笑了笑,“沒什麼,左不過方纔走得急,竟然忘了將新嫁衣腰帶上的玉流蘇帶出來,如今還落在司制房內。葉待詔您看我這身邊也沒個得力的,不知您能不能替我將這嫁衣送到棲鳳宮?想來娘娘等得着急,煩勞您親自送一趟。您是知道的,這東西可是夏侯府的,娘娘親自挑選,容不得絲毫馬虎。”
葉貞看着元春的模樣,稍稍一怔,目光冷冷的落在她手中的托盤上。
紅色的遮布蓋住了嫁衣,只能看見鮮豔如血的顏色,倒也沒什麼可疑。左不過出自元春之手,她誠然要好生考慮。
這元春與自己三番兩次的不對付,瞧着她如此輕笑的模樣,委實假的很。
見葉貞這廂猶豫着,元春忽然將托盤徑直放在了葉貞的手上。
葉貞一驚,“你……”
豈料元春卻是掉頭就走,“有勞葉待詔。”
定定的看着手中的托盤,裡頭是夏侯舞的新嫁衣。然自己身邊的奴才一個個都擡着大木箱子,委實也使喚不出。這嫁衣乃是貴妃親自挑選,她早有耳聞,若然讓奴才相送,出了事情貴妃怪罪下來,罪名不小。
到底是主子的東西,她也不能打開,否則就是以下犯上。
咬了牙,看着元春早已消失在盡處,葉貞道,“你們把東西送去乾元殿偏閣,我去一趟棲鳳宮,稍時便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