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靜言看着小白低頭猛吃,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心裡涌起一股淡淡的憂傷,唉,如果有一天小白也戀愛了,估計也不會像現在這麼黏着她。
心情很微妙,有點像自己養的孩子,終於長大了,要娶媳婦了的那種失落。
遲靜言從來都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要不然,在上一輩子也不會做檢察官。
做檢察官的首要條件就是看任何一件事,都不能帶着太多個人的主觀感情在裡面,更不要說多愁善感了。
這一趟穿越,遲靜言真的改變了很多,不僅有了愛的人,有了牽掛,也變得越來越感性。
女人感性是件好事,上輩子,她相親的對象,有些明明對她很有好感,接觸了兩次,就不再和她聯繫,通過中間介紹人的口,她才知道那些人不感興趣的原因是覺得她太理性。
做女人吶,尤其是在年輕的時候,偏感性一點,更容易被男人喜歡。
遲靜言生長的壞境和她的性格,讓她怎麼都感性不起來。
輕輕拍了拍小白的頭,她朝前面院子走去。
小白還真是貼心,看她要走,居然能捨得放下最愛的雞屁股,跑到遲靜言身邊蹭蹭她的手。
遲靜言笑道:“別來這虛僞的了,快去吃吧,涼了可就沒那麼好吃了。”
小白聽懂遲靜言的話,再加上真要說起在吃雞屁股那方面的經驗,似乎也沒有比它更豐富的,雞屁股這東西,的確和其他東西不一樣,一定要乘熱吃。
遲靜言話剛說完,它就回去繼續奮鬥了。
遲靜言又看了它一會兒,這才轉身走了。
她走得比較匆忙,沒看到那羣狼狗看她的眼神,那一個個絕對是眼淚汪汪,看她就像看着恩人。
還記得遲靜言帶着小白出門,卻沒把它帶回來那件事,在狼狗羣裡引起的不小轟動嗎?
就當狼狗們一致悲觀的認爲,它們的小白老大惹七王妃不高興了,被她燉燉吃了,小白卻出現了。
那種激動的感覺,讓它們有最愛的燒雞,也顧不上吃,看着遲靜言的眼神帶着感激,看着小白的眼神充滿了失而復得的那種歡喜。
小白並不知道它們有過那樣的猜測,吃得差不多了,一擡頭才發現那些平時看到了燒雞,比看到它們娘都親的狼狗,一隻只的,瞪大它們的狗眼睛看着它。
小白疑惑了,轉過頭朝身後看了看,它的身後沒什麼東西啊,難道那羣狼狗是在看它。
雖然物種不同,鑑於小白一直都和它們在一起,小白除了自己天生就會的呼嘯,還懂犬語。
說到會一門外語這點,小白還有件挺驕傲的事。
那是很久以後,小白到底是戀愛了,它喜歡上了一頭和它長得差不多的老虎,可是人家不怎麼喜歡它。
爲此,一向都很自信的它,忽然對自己的長相,對這個世界都失去了信心。
就在那個時候,它喜歡的那頭母老虎被一羣狼給包圍了。
那羣狼覓食那麼多年,大概也是第一次看到渾身雪白的食物,正悄悄議論着,這雪白的東西到底屬於什麼動物,就聽到一陣聲音傳來。
那隻被狼羣已經四面圍困的母老虎,看到很奇怪的一幕,只見剛纔還試圖對它發起進宮的狼羣,很快散去。
小白就是小白,深受遲靜言影響,它知道做了好事是一定要留名的,不然讓那些想表達謝意的被救者,怎麼感激呢。
再加上,如果那個被救者是個非常執着的人,讓他花費大量時間去找恩人,那多不好意思。
就這樣,經過這一次英雄救美,小白終於抱得美虎歸,和和美美的過上了幸福的日子,雖然時不時的,它的臉會被彪悍的妻子撓破,也時不時的會被趕到門外去,它覺得還是很幸福。
這是後話,小白大俠現在還沒體會到懂一門外語的好處,隨着它的一個瞪眼,那羣狼狗收回目光,低頭吃雞,不敢再多看什麼,當然更不敢讓小白知道,它們曾經私底下議論過小白老大被七王妃吃掉一事(除非皮癢欠揍)。
遲靜言走到前院,在通向大門和回屋的兩條路上猶豫了下,然後腳尖一轉,朝大門的方向走去。
別看端木亦塵小時候是先帝最喜歡的兒子,長大後又是唯一成年就被封爲親王的王爺,人家在那種富貴驕奢的壞境中長大,可是一點不良嗜好都沒沾上。
端木亦塵名下有多少店鋪,手裡到底有多少錢,遲靜言這個當家主母可是一清二楚,自從她落水被救起,“她”變成了“她”,七王府的賬本就會有意無意的送到她手裡。
等她明白過來,似乎晚了點,七王府的整本賬都已經在她手裡。
她知道這是端木亦塵故意那樣做的,拋開他的“算計”不說,但是那份信任,也讓遲靜言有那麼點小感動。
遲靜言聽管事的說端木亦塵回來過又出去了,大概就知道他爲什麼又出去了,一方面是不想看到林絮兒;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爲她不在家。
遲靜言跨出大門門檻,已經想好了去哪裡找端木亦塵。
她直奔謝丹丹那裡。
端木亦元名下那麼多店鋪,只有謝丹丹那裡是收集情報的,她雖然不怎麼關心邊關的戰況,但是,她關心生意啊,不可避免的,就會知道邊關的戰況。
據說,不久前有個絕好的奪城機會,卻被遲剛錯失了。
至於錯失的原因,雖然衆說紛紜,遲靜言卻清清楚楚的知道,韓藍羽主動到邊關去找遲剛,到底還是亂了遲剛的心。
這麼想着,遲靜言已經走到衣莊鋪的門口。
別看現在經濟這麼差,每行每業都那麼慘淡,唯獨謝丹丹這裡的生意獨好,還不是因爲七王妃過年穿的新衣都出自這裡。
這年頭,經濟是不好,但是,有錢人還是有的,也不知道是誰放出去的那句話,“媳婦開心,日子舒心。”
現在這兵荒馬亂的年頭,誰不想日子過得舒心一點,那就讓媳婦開心一點唄。
這年頭的媳婦,又沒有需要上班的,唯一讓她們心情舒暢的,也就穿衣打扮了,既然穿衣在打扮前面,當然更重要些。
從古至今,有一個現象一直都沒變過,男人,尤其是有權有錢的男人,都格外要面子。
這樣以來,京城裡那些有權有錢家的女人一下子就放開了,每每看到謝丹丹送來的賬本,遲靜言都會暗暗吃驚,這些古代女人的購買力真的不容小覷。
其實這個道理很簡單,和拉橡皮筋差不多,前面有過短暫的束縛,一旦放開,她們購買就會更加的瘋狂。
話說謝丹丹,安穩日子時間長了,她還真的越來越像生意人,看到遲靜言走進來,她放下正招呼的某貴婦,笑着朝遲靜言迎來,“七王妃,您來了。”
遲靜言邊回她個微笑,邊朝四周打量,很快就肯定端木亦塵不在這裡。
道理很簡單,如果端木亦塵着的在這裡的話,謝丹丹也不會有空在招呼客人。
遲靜言不大好意思說自己這次來是來找端木亦塵的,隨便和謝丹丹說了兩句,就告辭。
被看謝丹丹表面上只是一家衣莊的掌櫃,暗地裡,她可算得上是端木亦塵最得力的暗侍,比起冷漠的木訥,冷雲的迂腐,她心思玲瓏,善於琢磨人的心思。
看遲靜言要走,湊到她耳邊說了句話。
遲靜言愣了愣,轉過臉對她說了兩個字,“多謝。”
然後就朝着謝丹丹告訴她的地方趕去。
端木亦塵膽子真的大了,居然敢去青樓了,他這是打算氣死她嗎?
遲靜言既然是魂穿,順帶着就把上輩子的性格也帶了過來。
端木亦塵去的是家新開沒多久的青樓,據說,開那家青樓的老闆經營手段很是了得,知道客人的愛好分很多種,所以啊,她開的青樓不僅有姑娘,還有小倌。
當然,據去過那家青樓的客人說,除了姑娘和小倌,如果你想要其他東西來伺候你,也是有可能的。
正是因爲這麼適應市場的需求,在整個青樓生意都蕭條的現在,她家生意獨好。
遲靜言也聽過那個傳聞,當時挺驚訝的,這樣先進的經營理念,她都懷疑又是一個穿越者。
這年頭,穿越真的那麼流行嗎?
遲靜言揹着端木亦塵,懷着學習的態度,偷偷的去過那個青樓一趟。
她畫了妝,再加上刻意做緊了嗓子說話,還真看不出她本來的樣子,當老鴇上來問她要姑娘還是小倌,這麼冷的天,她睨了老鴇一眼,俱霸氣的打開手裡的骨子扇。
鑑於對單手打開扇子那個姿勢的不嫺熟,她不但沒有霸氣,反而丟臉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霸氣側漏。
老鴇當真是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次數多了,明明扇子都沒打開,居然說她的姿勢好瀟灑,拍好馬屁後,又問她是要姑娘還是小倌。
有那個傳聞在,姑娘和小倌算什麼啊,遲靜言把扇子擋住嘴,湊到老鴇耳邊說了句話,
老鴇先是愣了愣,然後把遲靜言從上到下,從下到上打量了兩遍,對她豎起大拇指,“公子,你真是太特別了!”
這句特別,老鴇還真是一點都沒睜着眼睛說瞎話,遲靜言的提出的特別要求,讓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好特別。
逛青樓的目的是什麼,無非是尋樂子唄。
就這個年代來說,來青樓尋樂子的,基本都是男人,哪怕有那麼一兩個女人,也都是化妝成男人的模樣。
再換句話說,像那種真正有權有勢的貴婦,她們已經不屑來找小倌了,風險太大,一旦被人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她們開始偷偷養面首。
老鴇顯然吃這行飯多年,經驗頗豐,饒是如此,還是第一次有人說要喜歡一些物品的。
原來,遲靜言提的要求是這樣的,給她一個單獨的,幽靜的房間,然後呢,替她拿一些新鮮的水果來,要求就是這麼簡單。
到底是哪些水果,除了黃瓜啊,菠蘿啊,其他的,她也沒有特殊要求。
青樓是開門做生意的,迎來送客,根本不看客人是誰,看準的是他腰包裡的銀子。
老鴇拿了遲靜言一大錠銀子,心滿意足地退下去,按照遲靜言的要求,很快就把東西送來了。
遲靜言看着托盤裡的東西,看到其中一樣,算不上是水果的東西,不由愣住了,誰說這些古代人保守不會玩的,他們玩起來,可比現代人要瘋狂多了。
遲靜言在想這句話時,手裡正拿着老鴇送來的一根玉米。
玉米君也沒能倖免於難……呵呵,遲靜言乾笑,她還真想起在現代時看到過的一個笑話。
這就是遲靜言穿越到這個架空朝代,唯一一次以“嫖客”的身份逛妓院,雖說她什麼都沒幹,爲了不讓端木亦塵多想,她口風很緊,什麼都沒告訴他。
經過她的實地考察,也肯定那家青樓就是家普通的青樓,和穿越沒有任何一點關係。
上一次遲靜言是女扮男裝,這一次,她直接是以本來面目出現,而且看到老鴇,那個面目猙獰,硬是把見多識廣的老鴇給嚇的目瞪口呆。
老鴇愣了半天才開口,“這位姑娘,您找誰呢?”
其實她已經認出眼前的人是七王妃遲靜言,這是故意裝傻呢。
“你給我少來裝傻!”遲靜言咬牙,“我問你,端木亦塵是不是在你這裡?”
這是個君主制,講身份地位,尊卑有別的封建皇朝,像七王爺的名字,可不是誰都能說的。
老鴇暗暗驚歎,這七王妃果然和傳說中的囂張跋扈一樣。
“原來是七王妃啊,草民真是有眼無珠。”老鴇看着她,滿臉浮笑,“真是不好意思,七王爺他不在草民這裡。”
“你讓開!”遲靜言一聲怒吼,看老鴇堵在眼前就是不走,已經推開老鴇朝青樓裡面走去。
接下來的半年時間裡,已經很久沒有新素材可以說的,說書先生們,又找到了吸引聽客的新段子。
雖說人物是個舊人物,事情可是新鮮的,而且還是那麼的驚世駭俗,一時間,京城的茶樓,不管大小,只要有說書先生的,而且說的是七王妃遲靜言如何怒砸青樓一事,一定人滿爲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