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很少晚上被遲靜言帶着逛街,對此很興奮,東看看,西瞅瞅,到最後,遲靜言不得不停下來等它。
小白也很有自覺性,知道讓遲靜言等它不好,強忍住好奇,跟上她的腳步。
遲靜言像是真的沒去什麼特別的地方要去,就是閒逛。
小白挺失望的,這麼冷的天,就在街上這樣閒逛,既不買東西吃,又不去哪家店裡坐坐,它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失望,這太不像遲靜言的風格了。
遲靜言逛着逛着,就來到了京城最有名的銷金窟,也就是上一次,她警告老鴇說膽敢再接待端木亦塵,就把她這裡一把火放掉的青樓。
老鴇大老遠的看到遲靜言走進來,而且身邊還真着她的狗保鏢,緊張地連嚥了好幾下口水,心裡雖不大樂意看到她,還是小跑着迎上前,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臉上浮滿微笑,“七王妃,您怎麼來了?”
話說完,看遲靜言四下張望,連忙解釋,“七王爺他真的不在這裡。”
遲靜言收回目光,把視線落到老鴇臉上,“老鴇,瞧你這話說的,你這大門開着做生意,難道本王妃就不能來?”
老鴇一愣,心裡暗道,這年頭,的確有貴婦不敢寂寞,偷偷養面首,或者尋小倌的,像七王妃這樣明目張膽的,不是她老鴇孤陋寡聞,而是真的她第一次遇到。
“七王妃。”老鴇也是個人精,早看出七王爺和七王妃之間,肯定是七王爺聽七王妃的,如果真出了什麼事,有七王妃在前面擔當着呢,她也沒什麼好怕的,現在生意這麼難做,有錢當然要掙。
這麼一想後,笑着湊到遲靜言耳邊,“七王妃,您喜歡什麼樣類型的?”
遲靜言一揚眉,“你有什麼樣的類型?”
“七王妃。”老鴇對遲靜言做了個請的手勢,“這邊請。”
遲靜言帶着小白跟老鴇朝前走,老鴇回頭,無意中和小白的眼睛對視上,打了個寒顫,這狗的眼神太嚇唬人了。
不管遲靜言帶小白去哪裡,小白都沒意見,唯獨這個地方,它真的很不喜歡。
它的鼻子聞不得很香的東西,可是這個地方,嘔,什麼味道都有,它想吐了。
遲靜言拍拍它的頭,示意它堅強,一定要忍住,動不動就想吐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小白嗚呼一聲,耷拉着頭,無精打采地跟在遲靜言身後。
在老鴇看來,遲靜言雖然是屬於潑婦類型,但是,也屬於超級大的肥羊。
據說,七王妃可是掌管着整個七王府的經濟大權,有親戚在七王府當差的客人,一次喝醉後,大聲嚷嚷過,七王爺買內褲的錢,可都要問七王妃要的。
可是,七王妃到底多有錢,多有權。
老鴇把遲靜言帶進一間屋子後,關上門,笑盈盈地拿出一本裝訂成冊的畫像放到遲靜言前面,口氣滿是討好,“七王妃,您請慢慢看,這上面可是我們這裡所有的小倌了,不是小的自我吹噓,您要什麼樣的類型都有。”
遲靜言信手翻開,算是明白爲什麼京城這麼多青樓,唯獨她這裡生意最好,直接備有直觀的畫像,畫像邊上是對那個人身高體重、甚至是興趣愛好,特長的描述。
遲靜言翻的速度很快,最起碼有幾十頁,她不到一分鐘就看完了。
“七王妃!”老鴇很驚訝,“難道這裡面沒有一款類型是您喜歡的?”
這本相冊,可是高矮胖瘦什麼類型都有,如果這樣還挑不出一個喜歡的,只能說七王妃真的是太挑剔了。
遲靜言輕輕撫摸着小白的頭,說:“老鴇,虧你還是做這樣生意的,難道本王妃到你這裡來,一定是來找小倌的?”
這個老鴇啊,在沒有做老鴇之前,是老鴇的助手,她想起一件事,七王妃在還沒出閣前,曾經調戲過另一青樓的頭牌紅煙,紅煙爲了她鬧出了很大的動靜,在當時引起的轟動可不小。
難道說七王妃其實愛好女色?
不管了,管七王妃到底喜歡什麼呢?反正對她來說就一個宗旨,有錢不掙,那就是傻瓜。
老鴇打開另外一個抽屜,拿出另外一個畫冊放到遲靜言面前。
遲靜言再次翻開,這本上面果然清一色都是女子,各種姿色的都有,環肥燕瘦,還真是滿足各種顧客的需求。
遲靜言稍微翻了兩下,又表現出沒興趣的樣子。
老鴇已經徹底忘了對遲靜言的畏懼,看她收回手,生怕這麼大單的生意黃了,忙說:“七王妃,您稍微等一下,剛纔那些都是庸脂俗粉,小的這裡還有一個鎮店法寶。”
遲靜言哼了聲,“拿出來看看。”
終於讓遲靜言點頭表示滿意,老鴇後背已經快被汗沾溼了,這七王妃還真不是一般的要求高。
如意可不是一般人能見得到,她是賣藝不賣身。
老鴇看着關上的房門,心裡暗暗祈禱,如意啊,你可一定要把那位主子伺候舒坦了,不然,她生氣是小事,把我這裡一把火燒了,可是大事。
如意的房間裡,門一關上,如意就對遲靜言福身行禮,“如意見過七王妃!”
遲靜言把手搭到她胳膊上,親自攙扶起她,“我和紅煙的關係情同姐妹,不用這麼客氣。”
如意大概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沒有架子的貴族,有點不知所措,“七王妃,該有的規矩還是要有的。”
這個中途冒出來的如意到底是何許人也?既然她已經出場了,就順帶說一說,如意是紅煙的親妹妹。
當年,他們家道中落,姐妹兩個被迫都被賣到青樓,只是一個在京城,還有一個在其他地方。
她安排張翼和紅煙去度蜜月時,紅煙把還有個親妹妹的消息告訴了遲靜言,還說如果遲靜言有需要用到如意的地方儘快去找她。
遲靜言當時就想幫如意贖身的,紅煙卻笑着告訴她,如意是不會肯的,她想在那樣的地方遇到屬於她的白馬王子。
不是遲靜言不善良或者悲觀,而是去青樓尋歡的男子,又有幾個是值得託付終身的良人。
等和如意麪對面坐下,遲靜言才知道,如意已經遇到過屬於她的白馬王子,而且就是因爲那個白馬王子說會到這個地方找她,她纔會堅守下去。
遲靜言聽完後,默默嘆了口氣,問如意,“如意,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唐僧的人?”
如意愣了愣,“什麼唐僧。”
“唐僧就是啊……”接下來的三分鐘裡,遲靜言對唐僧進行了具體的描述,包括他的長相,他的性格,他的必殺技。
最後,在如意的目瞪口呆中,她用力吸了口氣,總結陳詞,“我就想告訴你的是,騎着白馬的人,有的時候不一定是王子,還有可能是王子!”
如意苦笑,“七王妃,謝謝你,其實我大概已經猜到他不會來了,但是……”
“你這個傻丫頭。”遲靜言道,“天底下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不滿街跑,何必爲了一個男人而放掉整片森林!”
遲靜言知道這個年代的女子思想大都保守,哪怕如意是青樓女子,不管她能不能聽進去,先勸了再說。
如意黛眉微攏,她怎麼會不明白遲靜言的意思,只是說歸說,做歸做,要真能做到那麼豁達就好了。
遲靜言來找如意,除了來看看她,還真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這家青樓的一切都和這個朝代的青樓太不一樣了,遲靜言上一次來沒發現異常,心裡到底還存着懷疑,想從如意這裡再得到點準確的消息。
如意很肯定地告訴遲靜言,這家青樓的真正老闆,是個男人,至於爲什麼青樓裡會有小倌,只是因爲他本身既喜歡女人又喜歡男人。
遲靜言聽完後,默了默,這個答案,顯然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遲靜言剛開口告訴如意,如果她哪一天不想在這個地方待了,就讓人去找她,她來幫她贖身。
如意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伴隨着敲門聲響起的是老鴇的聲音,“七王妃,不好了,出大事了!”
聽老鴇這樣一喊,遲靜言第一反應就是小白出事了。
穿越到這個陌生的朝代,端木亦塵是對她來說最重要的人,小白則是對她來說是除了端木亦塵以外最重要的寵物。
雖然以寵物兩個字來形容體積龐大,實在和萌萌的寵物有着本質區別的小白,有那麼一點不相符。
遲靜言暫時沒想到用什麼來形容小白,就用寵物代替吧。
衝到門邊,把門打開,站在門口的老鴇,被遲靜言帶來的一陣冷風嚇到了。
這樣做久了,她的思想怎麼都純潔不起來,敲門的時候,她的腦海裡浮現出的是這樣的畫面,衣衫不整的七王妃,正撕扯着如意的衣服。
七王妃就算來開門,也總要把衣衫稍微整整,那是需要時間的,沒想到她的速度這麼快,偷偷朝她身上的衣服看了看,衣衫還這麼整齊。
遲靜言多聰明的一個人,怎麼看不出老鴇的驚訝是因爲什麼,懶得解釋,直接問她,“發生什麼事了?”
老鴇擡起手,戰戰巍巍地朝前面指去,“七王妃,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遲靜言是以跑的速度朝她指的方向奔去,小白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了,不然她這一輩子都會難過。
她後悔,爲什麼和如意見面時,沒帶着小白,其實小白很乖的。
想到小白真的出事了,都不知道多少時間沒有哭過的遲靜言,眼眶溼溼的。
誰要是膽敢欺負小白,不管那個人是誰,她一定不會放過他!
老鴇跟在遲靜言身後,看她要走錯了,就出聲提醒一下,遲靜言很快來到一個房門門口。
看到房門緊閉,遲靜言心頭一緊,顧不得多想,擡起腳就把房門踹開了。
跟在後面的老鴇,看到遲靜言如此彪悍的一擡腳,忽然就不擔心了。
七王妃從來都不會讓人失望。
遲靜言走進屋子裡,看到出現在眼前的一幕,差點絕倒,這是什麼個情況。
哪裡是小白出什麼事了,應該問小白,它在幹什麼。
小白大爺正在吃雞屁股,聽到踹門聲,這才擡頭虎眼朝門口漫不經心的看了眼,這一看,呆住了。
偏偏,在替它按摩的那個人,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什麼也沒看到,還在奮力的替它按摩。
邊按摩着,還邊問它,“力道正好吧?需不需要再加重點?”
小白覺得這個人長得不像豬,腦子卻像豬一樣笨,沒看到它的主人來了嗎?就算是要按摩也應該是替它的主人按摩了。
遲靜言走到小白身邊,眼神凌厲的掃過小白,然後落到還在替小白按摩的那個人身上,“陸公子,你這是在幹什麼?”
隨着遲靜言的那聲陸公子,原本替小白按摩的分外專心,也分外專心的華衣公子猛地擡頭。
很顯然他也認識遲靜言,眼睛瞪大,瞳孔猛地收縮,聲音帶着顫抖的喊遲靜言,“七……七王妃!”
說話間,小白已經甩開背上的手,站起來,用頭蹭遲靜言的手背。
陸公子算是明白了,爲什麼這隻狗會這麼彪悍,敢情是因爲它是七王妃養的,是他有眼無珠啊,才被一隻狗給欺負了不說,還替一隻狗按摩了這麼長時間。
這要傳出去,不僅僅是他的臉,連帶着他老爹陸尚書的臉也被丟的一乾二淨。
“陸公子。”遲靜言在椅子上坐下,問當時人和虎中間,唯一能開口說話的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陸公子朝小白看了眼,覺得很委屈,等開口的時候,聲音帶着哽咽,“七王妃,事情是這樣的……”
在陸公子抽抽搭搭的敘述中,遲靜言還原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她去了如意的房間,沒帶小白,小白就開始在這青樓裡閒逛。
好巧不巧,四周閒逛的小白,遇到了迎面走來的陸公子,陸公子已經喝了不少,月光皎潔,正好灑在小白身上,更顯得它一身白毛耀眼奪目。
陸公子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一向都只喜歡美女的他,看着傲然行走在月光下的小白,居然有了種怦然心跳的感覺。
他的一顆心,這麼怦然一跳後,就跳出了事情。
他張開雙臂,像狼一樣撲向小白,小白猝不及防,還真被他抱住了,要不是每次出門遲靜言都有的叮囑,不住咬人,它早張開嘴咬了。
就這樣,不能咬人的小白,被陸公子半拉半拖的拽到了二樓的雅間。
陸公子把七王妃帶來的狼狗,硬拉進了房間,這消息,很快就傳到老鴇耳朵裡。
老鴇正在喝茶,聽到這樣的消息,直接被茶嗆到了,顧不上咳嗽,直接去了陸公子所在的房間。
遲靜言踹開房門的時候,最精彩的戲碼已經過去了。
事後的某一天,老鴇曾說起當時看到的一幕,據她所說,她推門進去時,陸公子正試圖強吻小白,小白擡起狗爪,一個巴掌拍過去,陸公子的臉紅了一片,上面還有好幾個爪印。
她愣住了。
就在她發愣的空當,不死心的陸公子又撅起嘴,這一次小白舉起兩隻前爪,對着陸公子的臉,左右開工。
陸公子完全被打蒙掉了。
她本來是想上去勸一下,但是,打人的是條狗唉,而且是條和七王妃一樣異常兇殘的狼狗,她怎麼勸的了,這纔會去找遲靜言。
一人一狗走出青樓,格外安靜,遲靜言走在前面,小白跟在後面,它像是知道又做錯事了,烏溜溜地轉着眼睛,走路的聲音格外小。
遲靜言是覺得小白打人不對,尤其打的還是陸尚書的公子,但是呢,陸公子有錯在先,誰讓他連小白都不放過。
回頭看小白,小白和她的目光短暫接觸後,飛快移開。
遲靜言抿脣笑了笑,蹲下去,輕輕拍拍它的頭,“小白,不用一副知錯的樣子,你並沒做錯什麼。”
小白聽後,更賣力地在遲靜言的臉上蹭了蹭。
遲靜言帶小白去吃宵夜了,小白很高興,還追着自己的尾巴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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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靜言看着它天真無邪的樣子,心裡有那麼一點小愧疚,小白都不知道,她剛纔其實利用了它一下。
看着小白,心目默默的說,千萬不要生氣哦,只是迫於無奈才利用了它一下,她會保護好它的。
再說青樓那邊,送走了遲靜言和小白,老鴇長長鬆了口氣,這惹不起的主終於走了,她要想辦法去安撫陸公子。
陸公子是不敢對遲靜言怎麼樣?但是,對她這裡,那就難說了。
陸公子可是繼遲延森之後的,聞名京城的第二種馬。
話又說回來,這陸公子被一隻狗教訓了,也是他活該,就算像遲延森那樣,當年胡鬧成什麼樣,也沒說對一隻狗有非分之想。
老鴇剛要去二樓的雅間,再看安慰一下陸公子,一個人影擋住她的去路,“老鴇,剛次出去的那個人是誰?”
老鴇擡頭,看到只是個穿衣打扮很普通的中年男子,不耐道:“這位客官,我這裡每天進出這麼多人,你指的那個人,我怎麼知道是哪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