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終於結束了詭異的遊魂日子
利索地翻身坐起,万俟漓悠擡眸向聲源處望去,卻見對面一位錦衣少年緩緩而來,步伐悠然從容,甚是俊美的面容上攜着一抹溫雅的笑意,端的是一派翩翩佳公子的清貴模樣。
玄衫少女聽見他的輕喊,動作只微微停頓了一下便繼續起來,毫無理會少年的意思。
見狀,少年也並無惱怒之意,只安靜地立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眸中深切的情意連万俟漓悠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蹙眉輕輕地摩挲着下顎,他十分肯定這個少年就是現實中白舞依的那位師兄——喬若城。
可是,他記得那個喬若城不是愛白舞依愛得要死要活的麼,怎麼到了這裡全反了?難道老一輩的人常說夢境與現實是相反的境況是真的麼?
嗯,原諒他第一次做夢沒有什麼經驗。
不過,不論這裡的人與現實中的有何區別,都改變不了他一看到喬若城就會打心眼裡升起一股強烈的厭惡排斥感,這種感覺還是有些莫名其妙,所以万俟漓悠覺得他跟這人一定是上輩子有仇!
正午時分,白舞依照常地來給少女送飯,終於停下練劍的少女略過喬若城走到大石邊用飯,而後者竟然厚顏無恥地跟了過來,端茶倒水、拭汗夾菜做得可溜了。
万俟漓悠斜倚在一旁,單手撐着頭目光不善地盯着他,片刻兒後,他脣角一勾,極其惡劣地笑了笑。
……
喬若城覺得他今天運氣有些不佳,具體如何個不佳法,譬如下方。
好好地端個茶水竟然能全部灑到自己的身上;擡臂想要夾個菜,胳膊也是不聽自己使喚地時不時抖一下,掉了一地的飯菜;有心幫心上人拭汗時,他的汗巾也能莫名地被風颳跑,還恰好落在剛纔地上的髒污上,沾了滿滿的油漬,噁心得他都不想拾起來。
尤其在收到心上人那疑似嫌棄的目光後,他簡直要暴走了!
不過理智告訴他,在少女面前一定要保持風度,於是他微微一笑,雖然略垂的嘴角多少顯示了些勉強之意,“阿夙,我想起還有些事沒做,先走一步,明天再來看你。”
見玄衫少女點了點頭,他現在也無法在意那是不是敷衍了,只向她們點頭道別後便轉身快步離開,但是他的黴運可能真的有些旺盛,每當他走不到幾步時便會莫名踉蹌一下,險些摔倒在地。如此連續三次後,他終是棄了走回去這一方式,而是躍起一路輕功逃跑似的遠離了這裡。
望着他漸行消失的僵硬背影,白舞依晃了晃身旁少女的手臂,睜大眼疑問道:“師姐,師兄他怎麼了?”
搖了搖頭,少女冷聲道:“無需管他。”
“哦。”白舞依應了聲,突又問道:“對了師姐,說起來,師父親傳的弟子不是有五個嗎?大師兄和三師姐呢?”
少女看着她淡淡地回道:“他們在你來之前就出師了,所以你沒有見過他們。”
“怪不得吶。”白舞依明白地點了點頭,而後頗爲好奇地道:“那他們是什麼樣的人啊?”
少女的回答很簡單:“都是很好的人。”她看了眼天色,吩咐道:“依兒,你先回去吧。”
“好。”白舞依鬆開她的胳膊,情緒有些低沉地道:“那我走啦,你要記得休息啊。”她將周圍收拾了下,又把食盒底端的點心端出來,最後才拎着食盒不捨地向少女揮了揮手後緩緩離開。
玄衫少女拿起一旁的劍,走之前眸光微微瞥了眼側方,淡粉的脣角不着痕跡地輕輕揚了揚。
万俟漓悠重新坐回大石上,翹着腿悠哉地品着點心,淡淡地想着少女剛纔應該是笑了吧?
說實在的,少女和他家駙馬真的很像,不管是身上那股始終抹不去的冷冽氣息,還是同樣好看的眼睛,或是那驚豔人心的輕笑,更甚是兩人相似的名字。
但是隻有一點明瞭地提醒他的是,性別不同啊!
他回憶了下,雖然他與他家駙馬在房裡是一個睡牀一個睡軟榻,但是那人在他面前穿衣換物時可從來沒有避着,若是個姑娘家怎麼着也該覺得害羞吧?再者,哪個姑娘家身後能有一大票妹子追着求嫁?
所以目前爲止,他還是覺得這可能就是他幻想出來的夢境而已。畢竟,只要稍微想想他家駙馬可能是個姑娘家的事情,他就覺得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向他席捲而來,假如一定要形容的話,那大概就是被雷劈了一般。
不過不可否認的是,如果他家駙馬是個姑娘的話,那麼他還是會很高興的。但是,他一向是個很現實的人,這種不可能的事情他也就想想而已。
此時,堅信着自己理念的万俟漓悠完全想象不到他以後真的被狠狠雷到時的表情。
銜着一根狗尾巴草的万俟漓悠斜睨着那又來到一旁靜立着的錦衣少年,由心地佩服他的不懈精神。在那天之後到現在已有數月,少年每天被他整來整去都未有一次遲來,看來是真的很重視少女。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死整對方的行動,因爲少年每天來就算了,還非得逮着機會就對少女深情表白一番,不管被拒絕忽視了多少次都未停止,其不要臉的程度簡直令人髮指!
譬如現在。
錦衣少年強行替少女拭汗後,便想拉着她的手,結果當然被少女避開了,然而這一點都沒影響到少年接下來的話語。
“阿夙,你累不累?我去倒杯水給你好不好?”
少女搖頭。
“阿夙,師父傳授給我一種奇特的輕功,我教給你好不好?”
少女搖頭。
“阿夙,馬上要過年了,上元節那天我們下山去看那些花燈好不好?”
少女搖頭。
“阿夙,……”
不管他說什麼,少女都是搖頭。
少年雙眸一黯,“阿夙,我好喜歡你,你爲什麼都不理我呢?”
少女不快地蹙眉,“你妨礙到我練劍了。”
少年溫柔地笑了笑,“那我不打擾你了,等你停下來我再給你講好不好?”
少女揮開他的手臂,“隨你。”
看着少年再次站回原位凝視着練劍的少女,万俟漓悠面色一黑,心下忍不住咆哮,真是太不要臉了!
……
不過令他慶幸的是,這種情況並未持續太久,因爲他發現一件有趣的事,在這幾個月中,白舞依對少年從仰慕變爲了愛慕,而少年從一開始的忽略漸漸變爲了不時的迴應,這種情況倒是比較符合現實中了。
雖然他還是覺得哪裡奇怪,但是他把這種感覺歸結爲白舞依不再過來後他沒點心吃了的怨念。
無聊地躺回大石上打了個哈欠,至今爲止都被虐習慣了的他對能不能回到現實這件事已經放棄掙扎了,望了望側方少女的身影,他決定還是先睡一覺好了。
万俟漓悠蹲在一邊數着石壁上的痕跡,片刻兒後,他神情凝重地站起身靠在石頭上。
他來到這裡已經兩年半了,而少女在三月前便未來過這片山頂了,天天一個人對着這空茫的一片,到不了別的地方也出不去這個不知是不是夢境的夢境,那種孤寂的感覺真是讓他要瘋了。
而他也有些擔憂少女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但想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真是閒得無聊,他對別人來說不過是一縷空氣罷了,難道別人要做什麼還要向他報告麼?
自我嘲諷了一會兒,他只能躺回大石上閉着眼催眠自己睡覺,說不定醒了就回到現實中了。
然而事實當然不會這麼美好,他醒來之時看着身旁的玄色身影驚了一下,坐起身蹭到她側方看了看,卻見少女面無表情地望着虛空,情緒好像很低沉。
他看見對方有些欣喜,畢竟人都是羣居動物,一個人真的很孤單。
不過他不知道少女怎麼了,也無法問出來,只能坐到她旁邊陪着她一起望着虛空發呆,儘管少女並不可能感覺到他。
此後,少女每隔幾天都會來這裡,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地坐上一天,待到天黑後纔會離開。
什麼也做不了的他只能默默看着。
這般持續了一個多月,少女又消失了,等到再見到對方之時已是他來到這裡三年整的那天。
万俟漓悠的眉頭深深地蹙着,因爲不需要多近的距離,他便能聞到少女身上那股極重的血腥味。不過對方的面色雖然很蒼白,但是雙眸卻好似閃亮了些,似乎想通或者說是放下了什麼。
此時雖是冬季,但這一天的陽光很溫暖,讓人心情都不由明朗起來。
少女的心情似乎也不錯,坐在大石上還輕輕地晃着腿,她擡頭望着湛藍的天空,神情甚是緩和。
万俟漓悠坐在他身邊,一會看看天一會看看她,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在默默地流淌着。
大概過了兩個時辰,在他撐着頭快要睡着之時忽然聽到身旁之人說話了。
少女側首看着他的方向,脣角微揚似乎笑了笑,輕語道:“我一直都知道你在這裡。”
聞言,万俟漓悠轉頭望着她比當初成熟了不少的面容,聽着她接着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我能感覺出你沒有惡意,謝謝你在這裡陪了我三年。”
少女移開視線,淡淡地道:“我要離開了,以後可能也不會再來,你還會一直在這裡麼?”
他無法回話,少女的言語更像自問自答,“這片山頂什麼都沒有,你在這裡一定很寂寞,我感覺到你以前是不在的,後來卻不知道爲什麼會突然出現。”
“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是希望你能離開,畢竟,一個人真是太孤單了啊。”
接下來,少女靜默了很久,直到太陽漸漸西斜,她才跳下大石轉過身對着他,問道:“這麼久都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嗎?”
万俟漓悠開口說了幾句,但是對方明顯聽不到,他蹙眉想了想,突然眸光一亮,找了個能刻字的石子回來蹲下在地面上划着。
少女看到了地上出現的痕跡,愉悅地彎了彎眸,隨即道:“我倒是隻顧問你了,你應該也不知道我的名字的。
在這裡師父給我起的名字是祁夙,不過我的真名叫沐言。”
万俟漓悠刻字的手猝然一頓,訝異地擡眸看向少女,還不待細想,他便忽覺自己的身體傳來一種異樣感,低頭看去卻見自己正漸漸變得透明,同時他的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
握住的石頭掉在了地上,他伸手想要觸碰少女卻在那時完全消散了意識。
而地上的刻字只完成了一半,少女看了會還是分辨不清,最終只能輕嘆了聲轉身離開。
------題外話------
修完了,就先這樣吧o(╯□╰)o
提前預警一下,萬一以後不小心虐了的話,你們要原諒那個精分的我
不過我這麼純真的人其實不怎麼會寫虐的,所以你們還是放心吧蛤蛤蛤蛤(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