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貴妃啞然無言,哽咽着倒抽了一口氣,悸聲而哭,翁國舅幾乎權傾朝野,誰吃飽了作死敢冒着謀害公主的罪名來誣陷他?這怎麼算都是一場得不償失的局。
誰會污衊國舅?能說出的人名沒有這膽子,有這膽子的人名她不敢說,翁貴妃只能哭着拽住宣昭帝龍袍:“皇上,公主明明還好端端的在這裡啊,她還在啊……”
鳳磬瑤臉色陰沉:“難道當真要本公主死在這裡,貴妃娘娘所說的謀逆罪纔算成立嗎!?”
翁貴妃遽然失色,身子一陣瀕臨崩潰的顫抖,霍然指向藥丞,尖聲厲喝:“你到底是受誰指使?到底是誰指使你來污衊國舅?”
藥丞叩頭求饒,蒼聲帶淚:“皇上,小的所知已盡數道出,求皇上饒過小的家中妻兒,所有罪責,小的都願一力承擔,求皇上饒過小的家中妻兒……”
宣昭帝臉色鐵青,怫然暴怒:“把這個人給朕拖出去,即刻杖斃!”
侍衛連忙上前將人拖下,藥丞的哭喊聲在殿外尖銳悽慘的暴起後逐漸消弭,換來一瞬死的寂靜。
翁貴妃指甲嵌進掌心,幾欲將宣昭帝龍袍揉碎,手臂上的傷口在不覺間裂開,鮮血涔涔滾下,她脣色在慘叫聲中由蒼白變得烏青,也由此混沌的腦中劃過了一絲清明,她喃喃搖頭:“不對,皇上……不對,不會是翁國舅……”
喬彌漠而旁觀,平靜眸底下一片深涌,不對,確實不對,可到底不對在哪裡?宣昭帝不關心,公主也不會關心,於是事情,便在暗中那雙手的推動下,順理成章的朝前發展。
宣昭帝聲音沉怒如初:“這件事情,翁國舅必須得給出一個交代!”
翁貴妃一個響頭叩下去:“皇上!臣妾以性命擔保,此事不會是翁國舅所爲,求皇上徹查!”
宣昭帝身形微晃,猛地捂住心口,指尖微顫,“愛妃,你這是在逼朕啊!”
翁貴妃跪在地上的身子蜷成了一團,單薄而纖弱,她哭得瑟瑟發抖,“徹查”二字說的雖是擲地有聲,可她到底無十足的把握,這不過是在拖延時間,她需弄清此事的大概脈絡,才能保住翁家的人。
宣昭帝突然蹲下身子,緩緩將她扶了起來,沉重憂痛,“愛妃,你當真要朕徹查國舅麼?”
翁貴妃一震,駭然擡頭看向宣昭帝,雙瞳緊攪,她說的是徹查公主遇害一事,可宣昭帝卻說的是徹查翁國舅?
翁家勢力盤根錯節,一查必定將朝中大臣連坐拔起無數,個個周身淤泥遍佈,查?如何查!
“皇上……”她聲音發抖,她看着宣昭帝的眼神,頭一次無可抑制的起了一絲波動,她感到一陣暈眩,即使宣昭帝正扶着她的雙肩,她卻依然覺得腳下有些難以站立,“……求皇上,留家兄一命……”
宣昭帝目中哀痛,殿中氣氛隨翁貴妃這緩滯地一跪,如天幕低垂傾雲而下,變得無比壓抑。
“留命?”鳳磬瑤生怕昏君心軟,忿然甩袖:“如何能留!謀害公主等同謀逆,不誅九族已是依了八議之法,憑什麼再留?”
這話在此時的翁貴妃耳中聽來,不異於在人垂危之際驟然砸下的一記重錘,正中心口,翁貴妃一口氣沒緩得上來,終於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