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男一手捂胸一邊狂奔,強壓着喉間的腥甜,心中直罵娘。宋清歡這個該死的賤人,自己暴露了被人監視都不知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肯定是她哪裡露了馬腳,不然就憑這天衣無縫的局誰能察覺?自己死也就罷了,還連累了他。
穆九那個臭娘們簡直是狗鼻子,手底下的人也是屬瘋狗的,這他媽的都追了他一個時辰了。雖然他剛纔一出手就重傷了追兵,可自己也沒討到好,胸口處的疼痛讓他漸感提氣的吃力,再甩不掉追兵他今天恐怕凶多吉少了。
面具男深深吐出一口氣,勉力再提真氣,一咬牙朝山路躍去。遠遠的看到一輛馬車晃晃悠悠駛來,面具男恨恨地道了一句晦氣,正準備改道朝右邊的深澗而去,卻看到那輛馬車的車簾掀開,面具男瞳孔一縮,眸中閃過不敢置信的驚喜,也不改道了,直衝馬車而去。
面具男伏在馬車下,一路跟着進了城進了高大的府門,提着的一顆心才慢慢放了下來,心中卻又升起了得意,哈哈,誰能想到老子已經進城了?你們就在城外慢慢找吧!
徐令寬過來的時候正看到面具男眸中還未斂去的笑意,心中鄙夷,西貝貨就是西貝貨,上不得檯面。嘴上卻關切地道:“二爺傷得如何?”
面具男低聲咳了幾聲,道:“受了點內傷,不過無礙,調養今日就好了。”頓了一下又道:“今兒多虧了你了,這份人情我記下了。哦對了,你今兒怎麼去了城外?”雖然徐令寬已經投靠了他們,也的確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消息,可是面具男對他並不是全然信任,怎麼就那麼巧,他恰好出現在山道上?
徐令寬像是沒聽出他的意思,臉上笑容卻淡了三分,“皇覺寺新來了個雲遊的和尚,據說醫術高明,尤其擅長外傷。”
面具男瞥了一下他的傷腿,倒是沒有計較他的態度,反倒有些同情,“你放心,只要你忠心,郝神醫那裡我會幫着求情,最好你能立個大功,主子一高興,郝神醫那裡就不是問題。郝神醫醫術可邪乎了,別說斷腿重生,就是人死了他都有能耐給拉回來。”
徐令寬動容,“如此令寬就在此先謝謝二爺了。”若是能治好腿,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他都願意。他沒有懷疑面具男誇大其詞,因爲郝神醫的醫術他是親身體會過的。通過三皇子妃宋氏的手送出的治好不少女眷頑疾的藥,就似出自郝神醫之手。之前他的腿日日疼,夜夜疼,疼得他想死的心都有了,就是用了郝神醫的藥,立刻就不疼了。
“都是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面具男擺手,表示這都是小事,不值一提,“對了,有沒有治內傷的藥?給我弄點。”
徐令寬面現爲難,“二爺,倒不是令寬小氣,現在外頭恐怕都戒嚴了吧,各家醫館藥鋪肯定有人盯着,內傷藥不好弄。不過外傷的藥倒是方便。”他屋裡就有。
面具男的眉頭皺了一下,心裡有些不虞,還大將軍府的公子呢,連點內傷藥都弄不到,真是沒用,難怪被他那個嫡兄壓得死死的。不過此刻卻還得籠絡着他,便點頭道:“也行,順便給我弄些吃的,我得好好養養傷。”
徐令寬的手卻是一頓,歉意道:“二爺,這怕是不行。不是令寬不近人情,而是今天在城外令寬已經露了臉,若是其他人倒不怕,只是我那嫡兄最是奸詐,而且他已經對我起了疑心,我這裡實在是不安全哪。”這就是個禍害,他哪敢讓他留下來?之前相救是因爲實在沒有辦法,也想讓他欠自己一個人情,畢竟在主子那裡他比自己要受信任。
面具男不大相信,“不能吧?”關鍵是他身上帶着傷,除了這裡他能去哪?城裡倒是有落腳點,可徐令寬也說了,外頭怕是戒嚴了,他一出去,不等於送上門嗎?
徐令寬點頭,嘴角浮上譏誚,“二爺怕是不知,我那位嫡兄能耐可大了,女帝什麼事情都不瞞着他,今日這事女帝知道了也就相當於他知道了。事關二爺的安危,令寬不得不多思量啊!”
話音剛落,外頭就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屋內的兩人心中均是一凜,面具男更是面色凝重,暗器都已經悄然滑入手中了,瞧着徐令寬的目光也不善起來。
“誰?”徐令寬揚聲喝問道。
“公子,是奴才。”外頭徐令寬的心腹小廝應道,“公子,大公子回府了,奴才瞧着是朝咱們院子來了。”他焦急說道。身爲主子的心腹,主子今日救了個人回府他是知道的。
徐令寬和麪具男臉上都變了顏色,面具男一轉身就要從後窗翻出去,被徐令寬一把攔住了,“二爺不可,現在府外肯定佈滿了人,正等着二爺你自投羅網呢。”
“那要怎麼辦?”面具男急了。鎮北將軍可不是善茬,落他手裡,他還不如現在就死了呢。
徐令寬垂下的眸子中閃過鄙夷,不過是主子的一個替身,仗着武功好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哼!
“爲今之計只能如此了,二爺,你快隨我來!”徐令寬飛快地推動輪椅,在牆上某處按了一下,就見牆上掛着的畫動了,變成了一道小門,“二爺,委屈你先在裡頭呆上一會。”
面具男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也知情況緊急,未多想就鑽了進去。
徐令寬又按了一下牆上,那道門又變成了一幅畫。此時外頭已經響起了奴才的請安聲,“給大公子請安,大公子您來找我們公子啊?奴才這就給您通傳。”徐令寬的心腹一臉諂媚地迎上去。
寧非擡腿就給他一腳,“屁,本公子來尋自個兄弟還用得着你通傳?一邊去,別擋着路。”
那心腹心中着急,也顧不得其他了,揚聲就喊:“公子啊,大公子看您來了!”
走到門前的寧非嗖地轉身,似笑非笑的盯着那小廝看了一眼,直看得那小廝心驚肉跳險些跌坐在地上。
“喊什麼喊?還不快去給大公子泡茶,沒規矩。”屋裡徐令寬頗爲惱火地道。門打開了,露出徐令寬那張滿是疑惑的臉,“大哥今兒怎麼有空過來?”
寧非盯着徐令寬瞧了一下,然後切了一聲,心中微哂,不要臉,上回都已經撕破臉了,他居然還裝得跟沒事人一樣,好似他們看關係多好似的。
寧非也不示弱,直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聽說你今兒出門尋醫了?大哥我心中掛念,過來瞧瞧你。”
徐令寬一臉感動,“多謝大哥關心,情況不大好,那位大師也沒什麼把握。咳,就這樣吧,我都不抱什麼希望了。”
寧非把臉一正,“看你說的什麼話?怎麼能如此灰心喪氣呢?虧爹還對你抱那麼大的期望。聽哥的,咱不着急,慢慢治。”一副關切不已的樣子。
兩個人你來我往打着太極,兄友弟恭的樣子,換個場合一定羨煞許多人。
“二弟,聽說你今兒救了個人回府,人呢?怎麼不在?走了?”寧非突然道。
徐令寬一怔,神情很莫名,“救人?沒有的事啊,大哥你聽誰說的?我沒救什麼人啊!”
寧非盯着徐令寬的臉不放,“沒救嗎?二弟再想想,可要想清楚啊!”
徐令寬毫不示弱地回望着寧非,“大哥你什麼意思?我前腳纔回來,你後腳就跑來說這莫名其妙的話,你就這樣見不得我好嗎?”很傷心又很氣憤的樣子。“大哥你再這樣,咱們就去找爹評評理,我就是一瘸子,即便治好了腿,也礙不着你什麼呀,你爲什麼就容不下呢?”
寧非冷眼瞧着,忽而笑了,親暱地拍了拍徐令寬,“瞧,二弟想多了吧,你自個都說即便你好好的也礙不着我什麼,我又何必容不下你呢?乖,好好養傷,就少思量點吧。哦對了,真沒救人回府?”
“沒有!”徐令寬斬釘截鐵。
寧非哦了一聲,一副我都是爲你好的樣子,“人吧,有的時候就是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害死人啊!行了,好好歇着,哥走了哈!”又拍了徐令寬一下,帶着人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