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楚景修瞭然的目光,琴苗苗大方承認道:“以我們倆的身手,超度她是手到擒來的事,可如果驅鬼太順利,沒有難度的活,報酬也不高,所以我會弄點動靜出來,越囂張越好,難度越大,我們付出的越多,得到的回報也越多。”
她深諳此道,既然趙夫人沒有僱主的覺悟,那她也就沒必要遵守職業道德,動靜鬧得越大,說明那隻越厲害,對付厲害的鬼,報酬自然不一樣。
飯後,計正濤心裡有事,在客廳裡不停地搗鼓着等會兒會用到的東西,琴苗苗閒着沒事,坐了一會,抱着浴巾,準備到竹林泡溫泉。
她纔剛起身,楚景修就樂顛顛地跟在了她身後。
“你要做什麼?”琴苗苗目光不善地看着他。
楚景修無辜地摸了摸鼻子,“自然是泡溫泉,池子那麼大,多泡我一個又怎麼了?兩人一起,不僅節約時間,我還可以保護你。”
見琴苗苗要發飆,他突然湊到她面前,神秘兮兮地說道:“那隻鬼沒準是色鬼。”
“要色也是色你,別忘了,那隻可是母的!”琴苗苗磨牙。
楚景修聳肩,不顧琴苗苗殺人的眼神,硬是死皮賴臉地跟了過去。
站在池邊,一股溫熱的水汽撲向臉龐,溫泉池裡的水是流動的,按照琴苗苗的猜測,這水池估計是個循環池,不然哪有那麼多溫泉水來折騰。不過,她也不計較這些,商人重利,就算度假村下面有個溫泉,也不是取之不盡的,反正泡溫泉也只是圖個意境。
伸手摸了摸,水溫適宜,水面上的霧氣看上去濃密,水溫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高。現在是初春,溫度不高,熱氣一上來,兩股氣溫對比強烈,那水霧看上去就更加濃郁,就是在暮色裡,也能清晰地看到那一片白。
此時的竹林稀稀疏疏地點着十幾盞紅色的燈籠,更加襯托着仙氣飄渺的意境,溫泉池邊還放着一個古香古色的茶几,淡淡的茶清香隨着夜風,在嫋娜的水霧中穿梭。
“趙夫人很會做生意,光是這些細節就讓人賞心悅目。”琴苗苗難得誇獎人。
楚景修贊同地點頭,不說別的,單是在溫泉池邊上的那些紅燈籠,就把這裡擡升了好幾個檔次。
琴苗苗回頭,警告性地看着身後的人,“我知道我擋不住你泡澡,你最好安分點,大家相處這麼久了,知道彼此的底線,觸碰我的底線,你該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楚景修難得正色地點頭,“你放心,只是泡澡而已。”
琴苗苗唧唧歪歪地哼了一聲,自己尋了個隱蔽的地方脫掉衣物,將浴巾仔細圍住胸口,試探着下了水。
溫潤的熱氣緊緊包裹住身體,因爲身上裹了浴巾,那溫柔緊緻的感覺更是加深了幾分,不曾離開身體。
她舒服地哼了一聲,半睜半閉的眼睛偷偷朝楚景修瞄去。
她之所以允許這傢伙與她一起泡澡,是想看看“美人沐浴圖”。
此時,楚景修已經下水,裸露的上半身在暮色裡並不真切,那飄渺的霧氣讓他的身影影影綽綽,神秘中更是添加了魅惑人心的誘惑。
儘管楚景修這次很聽話,離琴苗苗遠遠的,甚至還刻意選了最偏僻的角落,可奈何他的氣場太大,魅力無邊,琴苗苗賊呵呵的眼睛輕易就找到了他的身影。
擡眼,她朝楚景修頭頂上垂下的竹枝望去,琢磨着:要不要扇一掌陰風,弄幾片竹葉下來。
楚景修倒是沒察覺琴苗苗的小心思,雙臂張開,搭在水池邊上,整個後背也靠了上去,身體微微後仰。
“苗苗,喝茶。”
琴苗苗還沒回神,就感覺水池裡水波盪漾,木質浮板託着一盞茶朝她蕩去。
她本不喜歡茶,可聞着味道不錯,還是端到嘴邊,美滋滋地抿了兩口。她半坐在水池裡,無聊地晃着腳丫子,突然一股水流朝她的腳趾竄去,她手裡的動作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將茶杯放回木板,笑眯眯地朝楚景修望去。
楚景修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見她偷偷瞟着自己,他微擡嘴角,劃出一道若有似無的弧,古井幽蘭的眼睛在暮色裡更是深邃了幾分。
兩人無話,氣氛美好,只是楚景修的眼底有絲淡淡的慍怒,卻是不知爲何。
琴苗苗的臉色漸漸好轉,促狹地看着他。
“譁。”
一條鬼魅的黑影在池底急速遊弋,朝琴苗苗腳底襲去。
琴苗苗紋絲不動,笑眯眯地看着楚景修,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候,她甚至還擡手撓了撓臉!
“倏!”
楚景修抓着腰間的浴巾騰空而起,就在黑影飛出水面的那一刻,使勁朝它劈去!
“嚓!”
劇烈的撞擊聲,夾雜着濃烈的糊味,黑影迅速潛回池底,一片清澈的水面上什麼都沒有。
再落地時,楚景修已經站在琴苗苗身邊。
琴苗苗笑眯眯地斜眼,正大光明地朝楚景修腰部以下瞅去,頓時黑臉,“你穿着泳褲幹嘛?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楚景修微微俯視,看着保持着坐姿的琴苗苗,聲音喑啞地說道:“要是你想看,我現在就脫。”
他邊說邊將手放在褲腰,作勢要彎腰。
“別!”琴苗苗連忙阻止,她從來就是有賊心沒賊膽,偷看大師兄和三師兄洗澡,是因爲她知道那兩個絕對不會讓她得逞,所以就當遊戲玩玩,可真要她圍觀,她自認自己的節操還在,沒有掉。
楚景修失望地嘆氣,“我見你雙眼冒光,還以爲你……”
琴苗苗陰森森地磨牙,大有“只要你敢說,老孃立刻咬死你”的架勢。
楚景修溫潤地一笑,嘴角的笑容還未盪漾開,他突然發力,凌空一個後空翻,頭頂朝下轉到一半的時候,手裡的浴巾再次朝水面打去,暮色裡,依稀可以分辨出浴巾形成的銀鏈中夾着幾張黃色的符紙。
浴巾所到之處,發出“茲茲”聲,像是烙紅的鐵遇到冷水,那詭異的聲音,讓琴苗苗想到了骨頭斷裂時,那脆生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