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司機識趣的閉上了嘴。
車子在街上飛馳着,不多時就到了第二醫院。
付了八塊錢,李敬生下了車。
那兩個煙燻裝女孩也是略微鬆了一口氣,看到李敬生在第二醫院門口下車,她們對李敬生的身份多少信了幾分。
不過雙方並不會發生什麼交集。
在大城市生活,每天擦肩而過的人太多了。
李敬生快速向醫院內走去。
晚上,門診這邊黑燈瞎火,很多玻璃門都已經鎖上了。
但是仍然可以進出。
他進去後,直接坐電梯到四樓,然後開始走迷宮一樣,在過道中快速穿梭。
初來第二醫院就診的病人和家屬,想要尋找到需要就診的門診,往往並不容易。在裡面很容易迷路。
儘管牆上到處都有指示牌。
到了骨外科所在的住院樓,他直接坐電梯到六樓。
“李醫生,晚上怎麼趕過來啦?咱們科室也沒有突發事故呀!”
值夜班的護士妹子們看到他,驚訝的問道。
“我明天不上班,聽秦醫生說53牀的病人晚上發燒,我過來看看。你們今天晚上不忙吧?”
“還好啦!暫時還可以,不過你千萬別亂說話啊!要不然我們等會忙起來,肯定要怪你。”
“哈哈,醫生都是無神論者,你們還信這個呀?”
李敬生覺得這些護士妹子有時候挺可愛。
當然,她們發起脾氣來也很兇。
罵李敬生應該不會,稍有點眼力勁就知道他現在是骨外科的紅人,是新貴。
真個把他給得罪了多半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李敬生與護士們聊了幾句後,借了個體溫計,徑直來到53牀。
“聽說又開始燒起來了?”
李敬生詢問家屬。
患者躺在牀上,迷迷糊糊,精神狀態很不好。
可能沒怎麼吃飯,再加上精神頹廢,所以更加顯得病怏怏的。
“是你啊!差點沒認出來!” Wшw ▲Tтka n ▲C〇
家屬盯着李敬生仔細打量幾眼,這才認出他是中午過來的那個年輕醫生。
李敬生已經給患者量了額溫。
37.5度,低熱。
“我本來是下班了,聽到你兒子發燒,特意過來看看,所以沒穿工作服。”
李敬生笑着解釋。
“確實有點發燒。他這種現象持續多久啦?”
“以前我也沒注意過,最近幾天纔出現吧!”家屬也不敢太肯定。
患者做完手術三個月了,如果術後低熱,肯定能量出來。
困爲術後會有一個重點監護的醫囑。
有些甚至需要半小時就量一次體溫和血壓,觀察引流量。
有異常,需要立刻向醫生彙報。
術後大出血、血栓、各種併發症都是非常危險。
“我再給你檢查一下!”
他跟患者打了聲招呼後,試着再次給患者摸骨。
可能因爲發燒的原因,患者的背部有汗液,摸上去有點粘。
骨象依然是那種木木的感覺,說不上來,像是摸在磨砂面上。但是又有一定區別。
而且集中在受傷的骨椎那一大塊,向兩頭延伸。
“病人的病情似乎還在進展!”
李敬生細細感受之下,發現與中午時摸到的骨象相比,病人的的病變骨骼範圍似乎擴大了一點。雖然很少,但是正好在第五椎節的位置,所以他的印象十分深刻。
既然不是無菌炎症,拍的片子也沒問題,但是椎骨的病變仍在進展。
那會是什麼原因呢?
這種有點木的骨象從來沒摸到過,也沒辦法參考借鑑。
所以說,醫生還是挺吃經驗的。
有些病例,需要多積累,見多才能識廣。
他給患者仔細檢查後,並沒有其它異常。
診斷不出來,也沒辦法。
別說是他,整個骨外科的主任們都已經上陣了,但是這個病人的病因卻實極爲隱蔽,根本查不出來。
他走向護士站把體溫計還了。
那個家屬追過來問他“我昨天就跟你們說了,我兒子晚上發燒,你們量都沒量就說沒事。現在怎麼樣?這個醫生已經量過了,證實我兒子發燒。我明天肯定要投訴你們。”
這個女的也不知道是從小受到的教育不夠,還是在社會上挨的毒打太少。
一點點事就揪着不放,把護士往死裡得罪。
真替她的兒子感到擔憂。
輸液、換藥什麼的都是護士負責,亂來倒不至於。
但是會有一些區別對待,家屬和患者反應的問題不給處理,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至於投訴,一個家屬連着投訴多個病人和醫生,真當醫務科是傻子呢?
十有八九要把這個女的定義爲神經病。
到時候多半是打官腔,並不會真的有任何實質處理。
本身醫院也不是某一個人的,而是所有醫護、行政人員、勤雜人員構成的一個整體。
“昨天量了沒問題就是沒問題。你要喜歡投訴,我們也沒辦法。”
護士一臉冰冷。
年輕的兩個護士,更是氣到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了。
也就年紀大點的主管護師搭理了這個女家屬一句。
只是說出來的話,怕是也夠她嗆的。
“你們明明就是失職,欺負我家沒人是不是?我明天上衛生局投訴你們去……”
這個女家屬口吐芬芳,聽着讓人皺眉。
“阿姨,你先消消氣,現在最主要的就是把你兒子的病因查出來。我們護士老師的問題,到時候我會向上面反應的。”
李敬生把這個女家屬勸了回去。
早就不是衛生局了,大家一聽就知道是個啥都不懂的土豹子。
不過真要投訴起來也有點麻煩。
對醫院的影響也不好。
李敬生把人勸回去,算是息事寧人。
開診所一年時間,讓他學會了一些該有的圓滑。
與這種家屬還真沒什麼好計較的。
在醫院內,哪個醫護人員會怕她威脅?到頭來,吃虧受罪的人還是她自己。
“李醫生,這種人你幹嘛還管她。明天我們就想辦法勸人出院,真是太鬧了。”
“病人和家屬的素質不一樣,你們何必跟她一般見識!等會我給你們點幾杯奶茶送過來,消消火。”
李敬生安撫她們。
“也就李醫生纔會容着這種人。好吧好吧,咱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跟這種人一般見識好了。”
“女人就要多笑一笑,多開心,不然容易變老!還容易長雀斑!”
李敬生見得把雙方都勸住了,略鬆一口氣。
如果不勸住護士,真有可能第二天就把病人整出院。
不用懷疑她們的實力。
“啊……你好討厭啊!不知道我們女人最怕變老變醜嗎?”
護士們嬌嗔。
“呵呵,只是提醒你們而已!晚班一共幾個人?我好下單。”
“五個護士值夜班。你幹嘛這麼討好我們呀?要說對我們裡面的哪位有想法,也不可能呀,你都有女朋友了。而且還是咱們骨外科,甚至是第二醫院最漂亮的女醫生。”
“討好你們還真沒什目的,要說有的話,就是想請你們幫忙照顧一下歐醫生。”
“放心,姐妹們肯定會把歐醫生當自己人對待的。我喜歡椰子味的奶茶,可以滿足嗎?”
“完全沒問題。你們倆人呢?”
“我喜歡牛奶香味!”
“我隨便!”
李敬生按照她們的口味要求在線下單,點了五杯。來到醫生辦公室,燈是開着的。
正常情況下,這裡一整晚都會亮着燈,並且有醫生值班。
“秦醫生,晚上就你一個人值班啊?”
李敬生笑着打招呼。
兩人之間那種劍拔弩張的緊張關係,近段時間得到了改善。
秦醫生自知根本不是李敬生的對手,基本上主動妥協了。
“你還真趕過來了啊?”
秦飛肯定早就知道他過來了。
畢竟醫生辦公室就挨着護士站。
只要不是聾子,肯定能聽到他說話的聲音。
“明天我不上班,就想着過來看看。你忙你的,我坐一會就走。”
李敬生打開電腦登陸自己的賬號,然後開始查看那個病人的資料。
晚上發燒,白天體溫正常,椎骨拍片子是好的,但是摸起來有點木木的感覺,而且還在擴大,病人下肢一直是癱瘓的,同時還伴隨腰椎疼痛……
他一邊查看患者的資料,一邊把查出來的信息整理,然後苦苦思考其中的原因。
“會不會與病人的免疫系統有問題呢?”
他的免疫診斷一直停在入門階段,此刻想了想,決定把這門診斷醫術升級。
還真是捨得,直接花了500點生命值把這門醫術從入門升到了小成。一步到位,直接就擁有了高年資主治級別的診斷水平。
對於各種免疫疾病的診斷、分析,皆是有着超乎想像的飛躍式提升。
“腫瘤可以排除!”
“從患者的一些表現來看,風溼免疫的病變可能同樣能夠排除。”
“免疫系統受到感染呢?似乎有少許符合的地方。”
李敬生的腦子裡不斷思考着,對於人全的免疫疾病診斷,已經能夠做到了然如胸。
人體的絕大多數疾病都是因爲免疫系統被攻破而導致的。
然後治癒,又是因爲免疫系統的存在,才得以治癒。
而不是藥物或手術治癒。
提升免疫診斷,對他的整個診斷與治療水平提升都有難以估量的好處。
經過層層分析與診斷,他認爲這個患者很可能是感染導致免疫系統遭到破壞。
感染什麼呢?
細菌?病毒?又或者其它。
聯想到患者當時出車禍後在背部腰椎出現了較深的創口,並且浸泡在路邊的臭水溝裡,感染細菌與病毒的可能性確實存在。
人體失去皮膚這道屏障後,非常容易遭受各種病菌感染。
血常規也沒有特別明顯的異常,只有白細胞略有升高。
但是聯想到患者的骨骼病變仍在進展,而且白天不發燒,到了晚上就發燒,是否會是比細菌、病毒更難對付的寄生蟲感染?
有些寄生蟲非常可怕,比如食腦蟲、雙槽蚴蟲等,那可是讓人類聞風喪膽的存在。
有人喜歡吃蛇肉,結果十年後,因爲頭痛難忍,到醫院檢查,醫生從其腦內取出一條長達十七釐米的雙頭蚴。
這種寄生蟲用一百度的開水,需要煮五分鐘以上才能將其滅殺。
如果它藏匿在蛇肉或者蛙肉的深處,很容易逃過一劫。
進入人體後,就會慢慢適應,並且寄生下來。
李敬生也不敢太肯定這個患者是寄生蟲在作祟,但是他認爲值得查一下。
看看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二十多了。
他給華主任發了一條信息,簡要說明了自己的診斷思路以及一些細微發現。建議華主任明天對患者做一下寄生蟲排查。
這個患者最詭異的地方就在於嗜酸中性粒細胞並沒有明顯升高。
不然早就做這方面排查了。
也正因爲如此,李敬生心裡也沒底。
沒想到華主任收到信息後,第一時間給他回了信息。
“這麼晚還沒睡?明天早上就安排給患者做這方面排查。”
“反正睡不着,聽到秦醫生說患者晚上發燒,我就過來查看一下。馬上準備回去睡覺了。”
李敬生與科主任發信息交談,多少還是有點拘束。
“好好休息!”
後面是一個豎大拇指的讚揚表情。
“好的!晚安!”
李敬生回了一條後,還有一件事需要解決。
得去看看那個泌尿外科雙腎腫大的女患者。就是現在時間有點晚,所以他把工作服帶上了。
雖然骨外科與泌尿外科的住院部都在同一棟大樓,但是李敬生並不熟悉。
來到八樓,剛出電梯就聞到那種消毒液的味道,還有尿騷味。
這裡的病人很多都需要插尿管導尿,甚至掛個尿袋在腰上。
有時候泄漏或者弄在被子上,衣服上,多少會有點味道。
當這一層住的都是此類病人時,哪怕只有一小部分病人出現這種情況,氨氣的味道仍然有點濃。
李敬生的造訪,立刻被護士站的護士發現了。
她們警惕的打量着李敬生。
因爲根本不是同一個科室的醫生,她們自然不認識這個略有點帥氣的年輕醫生。
“請問你是找人嗎?”
一個頭發棕黃色,細細臉的女護士盯着他問道。
“我是骨外科的醫生李敬生,這是我的工作證。”
李敬生肯定要表明身份,取得她們的信任。
“來幹嘛呢?陪我們哪個護士妹妹值班嗎?”
已婚女護士就是比那些未婚的小姑娘要膽大,說話也是這麼直接。
弄得李敬生這個老油條都有點臉紅了。
“我想請問一下37牀的患者是不是叫陳桂香?”
“對!你來找她的啊?”
“你們譚水林醫生今晚值夜班嗎?”
“正好在裡面。譚醫生,有位骨外科的李醫生過來找你聊天來了!”
女護士笑着衝醫生辦公室內喊道。
這個女護士太皮了。
“進來吧!”
一名個子高大的年輕醫生出現在醫生辦公室門口,然後打量了李敬生兩眼,對着他招手。
此人戴着眼鏡,看上去三十二三歲的樣。
年紀不管大,在醫生隊伍裡面算是非常年輕了。
“你好!我叫李敬生,過來找你是想讓你帶我去看看那個叫陳桂香的女患者,就是雙腎水腫的那位。”
李敬生沒進去,而是直接向對方表明來意。
“你這是?”
“我也是在木主任那裡看到了病人的資料,很感興趣,所以想過來開開眼界。譚醫生看方便嗎?”
“方便,很方便!我帶你過去!”
譚水林聽了後,倒是沒有拒絕。
年輕醫生喜歡鑽研疑難病例,這是上進的表現。但凡這種年輕醫生,都是有點本事的。
譚水林並沒有聽過李敬生的名頭。
畢竟李敬生來到第二醫院的時間也不長,在骨外科可能比較出名一點。
然後在呼內科、急診科、心外科被一些頂尖的主任醫師們熟知。
反倒是下層的醫生知道得很少。
“這個女患者是我從業以來遇到的最奇怪的病例了。明明就是腎臟病變,但是對症治療後一直沒什麼效果。你們骨外科也搞這方面的研究啊?”
譚水林一邊走一邊介紹情況。
他還壓根不知道李敬生的名頭,不過只要這個病例被李敬生攻破,他以後怕是老遠看到就會過來跟李敬生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