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沒了疼痛沒了意識,只是斷斷續續的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那聲音很急促,很焦慮。
“張遙··張遙··”
我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勉強睜開眼睛看了一下,原來是潘震那張討人厭的臉,他爲什麼又貼得我這麼近。
不行了,好累啊~~~我想讓自己清醒些卻發現根本做不到。
“張遙!你別睡啊!你醒醒!你醒醒!····”
“震!你別晃他了,我們趕快給他擡出去吧!”
我的耳朵裡依稀還能聽到他們說的話,只是我沒力氣做任何迴應。
恍惚間感覺有人把我背了起來,他走得很快,呼吸的頻率也很快,我在背上都覺得自己快上不來氣了。
“你···你慢點吧···我還沒死呢··”
潘震的聲音在我耳邊傳來:“張遙!你千萬別睡,在堅持一會兒,我們馬上就出去了。”
原來是這傢伙在揹着我跑啊,沒想到這傢伙體力還挺好,讓他以前老欺負我,這回我也算報仇了吧。
等我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一輛正在行駛的車裡,我的頭枕在一個人的腿上,身體反趴着。
“我們這是要去哪?”我的聲音很輕,頭腦還不是十分清醒。
一雙手似乎在撫摸着我的頭髮:“沒事的··沒事的快到醫院了。”
這是潘震嗎?是他的聲音,我聽得出來,可是語氣卻變得那麼哀傷,難道是我傷的很重嗎?不會啊,我不覺得身體有多疼,就是頭暈了些。
“別··別去醫院,我不能去醫院。”說着我努力用手撐起身體,想要坐起來。
不行,真的不行,如果我去了醫院,那麼爸媽就會知道這件事。不管我傷成什麼樣,他們都會爲我擔心。
“張遙!你傷的不輕,不去醫院肯定不行!”車座前面傳來連影的聲音。
“不行··我··不能讓爸媽知道··我不去醫院。”話說道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的背真的開始疼了,尤其是在自己呼吸的時候。我用反手向着自己的後背摸了一把,竟然是黏糊糊的。這是我的血嗎?
“別動!你的後背··被碎石刮開了,上面還有些燙傷。”潘震的話從頭頂傳來:“連影,你開車把我們送回家,然後你再把嶽離帶過去。”
“震!你··”連影還沒來得及接着說就被潘震打斷了:“別廢話了!快點去!”
我感覺車子似乎調了頭,而且速度更快了。
一路上時而清醒時而迷糊,好像潘震一直揹着我進了他家。
再醒來是因爲後背上蟄裂的疼痛“啊!——————”
我用盡全力握緊拳頭咬緊牙關,但是這種疼是我從小到大都沒有體驗過的。
“再堅持一下,快好了。”說着潘震蹲在牀邊抓起我的手,我看着他的臉,他是那麼傷心,那麼難過,那麼內疚。
“你幹嘛啊?一點··一點都不像你了。”我強忍着疼痛從嘴角擠出一句話。
“你··你爲什麼又救我一次?爲什麼總是你?爲什麼偏偏是你?”他不敢看我的眼睛,只是低着頭自言自語。
我心想什麼救不救的,當時那場面誰在我身邊我都會衝上去的,要是有時間給我思考,我還興許真就不管你了。
“行了!後背我給他縫好了,但是燙傷沒辦法,一定會留下傷疤。”嶽離的聲音在我後面傳來:“對了,這個人傷成這樣你怎麼跟乾交代?哼!我估計過兩天他就能過來。”
潘震突然站了起來:“你別說了!這件事我會處理的。”
“好吧,你的事情我也不想管,那我走了,明天我讓小穎來換藥。他的注射液你看着點,別都睡着了。”
我只聽到了嶽離離開時的關門聲。
此時我的腦子裡還在回想她當時說的話,誰是乾?我受傷了爲什麼要給他交代?
“張遙,你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不用擔心。”潘震搬了一張椅子坐在牀頭附近。
我有心跟他交代很多事情,但是也不知是藥的作用還是真的累了,慢慢的竟然睡着了。
我這一躺就是三天,也沒吃什麼東西就靠營養液維持着,中間到是有人來給我換過藥,但是我也沒看清是什麼人,都是在我睡着的時候來的。
但凡我醒過來都能看見潘震那傢伙坐在我旁邊不是看手機就是睡覺。
“我要喝水。”我側過頭看着他說。
“你等會我給你拿。”說着他放下手中的電話走出了房間。
不知道我消失的這三天外面怎麼樣了,爸媽會不會知道了,我拿過他放在牀邊的電話打開看了看。打電話給爸媽探探口風?不行,外一他們本來不知道一聽我的聲音該懷疑了。打電話回寢室問問?
我隨意的點開網頁看了一眼新聞,沒想到本地新聞裡竟然有這麼一條:本市市郊的廣告傳媒大學12日晚發生地陷,所幸無人員傷亡。
我的天啊!怎麼會鬧這麼大!這··這都上新聞了,那爸媽肯定會去學校找我的。
我有心想爬起來,卻發現渾身使不上力氣。
“你幹嘛?!”潘震進門看見我的姿勢一把將我扶住。
“幹嘛?我得回家啊!這新聞都登出來了,我爸媽找不到我肯定得老着急了。”
“你快躺下吧,那邊的事情我都給你解決好了,別操心了。”潘震說的很輕鬆,可我不認爲這事能那麼好過去。
“那你怎麼解決的?”我從新趴好了聽他說。
“在新聞沒出來之前我就給他們打電話說學校組織帶幾個同學去外地的大學進行學術交流,當然你也在名單裡面。然後我又在學校裡給你請了病假,這樣就兩邊都堵上了。你放心在這養病吧。”說着潘震點了一根菸,深深的吸了一口,看來這三天他也累壞了,鬍子也沒刮,頭髮也沒整理,臉色憔悴了許多。
“這事還沒完呢。”門外傳來了連影的聲音,說着話他就進來了:“震,我是真沒輒了,徐東陽跟瘋了似的滿世界找他呢。”
潘震眉頭緊鎖,無奈的搖搖頭:“我怎麼把他忘了呢。”
“他要是還沒看見張遙,估計事就包不住了。”
“不行的話就把他帶來吧,他早晚能知道這件事。”
我聽着他們兩個人的對話,也插不上什麼嘴,畢竟我現在就是個廢人,要是能動,我就自己在東陽眼前晃一圈,讓他看個全身,他也就心安了。
中午我躺在牀上喝了點粥,覺得後背沒那麼疼了,所以想坐起來試試,但還是被潘震阻止了。
“張遙!——”東陽的一聲驚呼嚇得我差點把手中的水杯扔了。
“你怎麼了?啊?讓我看看···”他不由分說的掀開了蓋在我後背上的毯子。
“我沒···”我話剛出口還沒說完,隨着一聲悶響潘震跌坐在了地上。
“別打架!別打架,跟潘震沒關係。”我着急得想坐起來。潘震沒理會東陽的拳頭,只是默默的幫我把毯子再次蓋好。
“東陽!我說話不好使是不?咳咳··咳咳咳···”我急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聽我這麼護着潘震,他似乎也恢復了一些理智不再動手。
“到底怎麼回事?走得時候還好好的一個人,現在傷成這樣了?”
我想我要是不跟他說實話,他也未必會信,告訴他前因後果應該也沒什麼,畢竟這事真的不怪潘震,還不是我執意要幫人才導致這樣的結果。
於是我簡單扼要的和他說了一下事情的經過。
他雖然表情凝重但也不像剛開始那樣激動了。
“我說學校的操場怎麼無緣無故就塌了呢,原來是你們乾的好事。”
“在操場塌的嗎?還好,我以爲要是哪個寢室樓下面就完了,那後來怎麼處理的?”我急切的想知道後面的事情。
“還能怎麼處理,老規矩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昨天就給回填了。”
“這樣啊~~許小麗怎麼樣了?好幾天也沒聽到她的消息。”
潘震揉了揉麪頰,坐到椅子上:“她沒事,這幾天應該是處理她父親安葬的事。”
“潘震,你跟我出來一下。”東陽站起身離開了房間,潘震看了我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他們兩個揹着我要談什麼?我很好奇,越是聽不到的話才越應該聽聽。
我勉強撐起身體,後背縫合的撕裂感讓我渾身發抖,咬着牙緩慢的坐了起來。躺得太久頭暈的厲害,手裡儘量扶着東西,晃晃悠悠的往門口蹭。
剛走到虛掩着的房門旁就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他現在這樣不知道是不是好事,我想對你們來說也沒什麼用了吧。你們放過他,從他的生活裡消失吧。”
好一會沒有聲音。
然後傳來了潘震很嚴肅的聲音,我聽不出一點他平時那頑劣的情緒在裡面:“我沒有辦法回答你,我也希望他能擺脫,但是你要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我能決定的。”
“那你告訴我你能決定什麼?你不是也不希望他死嗎!”東陽話裡的情緒變得很激動。
又是一陣沉默···
“我會盡我的能力幫他,但是··我也希望你有準備,因爲這樣的事情很久以前就發生過,結果····”
他們兩個談話雖然沒提我的名字,那我也能聽出來說的就是我。不希望我死是怎麼回事?潘震是要來害我的人嗎?那他應該早就能成功了,我都栽到這傢伙手裡多少回了。
東陽應該是那個一直想救我的人,但是我卻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