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路失望嘆氣,剛想說話,ct室的大門重又打開,走出來富態女人。他的丈夫趕忙迎上去,準備扶着離開。
白路喊道:“誒,你倆等會兒,錢丟了,還有你。”後面三個字是指着退回妻子身旁的黝黑男人說。
聽到這句話,周圍人羣如夢初醒,趕忙摸兜翻包。
十幾秒鐘之後,黝黑男人發出聲輕叫:“啊。”面色顯得緊張,重翻一遍衣服兜。
五月下旬,天氣很熱,黝黑男人硬是多穿件薄外套,此時薄外套左側被拉出道口子,裝在內兜的錢沒了。
看見衣服上的口子,夫婦倆都有些手足無措,停了下,女人說報警,男人問白路:“大兄弟,看見小偷沒?”
說這句話的時候,走廊裡多數人的目光都看向昏迷在地的中年女人。
這些人邊看邊翻自己兜,找到錢的拿出來略一查點,然後收好。
下一刻,富態女人大叫一聲:“哪個王八蛋偷老孃錢?”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盯着白路看,然後又移到地上的女人身上看。
發生意外事故,ct機停止工作,走出來兩名醫生問怎麼了。
就這個時候,兩名警察小跑過來,見人羣圍聚,大聲喊道:“散開,讓一讓。”
那就讓唄,沒丟錢的人退開,丟錢的黝黑男人夫婦和富態女人夫婦走過去:“警察,我丟錢了,我報案。”
丟錢?警察看他們一眼,沉聲道:“等會兒。”指着白路腳下的女人問話:“那是怎麼回事?”
白路擡手搓了搓臉,最煩說廢話,想想回道:“她是小偷。剛纔的五個男人都是小偷。”然後問警察:“抓到人沒?錢應該在他們身上。”
四個失主一聽,急忙問警察:“抓到小偷沒?”
“靜一靜。”警察看眼白路,再仔細看看,認出是新聞裡受槍傷的白路,心道:這傢伙真猛。全身是血還勇抓小偷?不過也確實夠熱血,太是好人一個。
白路說:“別看我了。”又跟衆人說話:“跟大家商量商量,我先進去拍成不?然後治屁股,再去跟警察做口供,讓我夾個塞?”
這有什麼不成的?白路是真的在打人,以一打六且打跑五個。多猛!另外又確實有兩人丟錢。當着這麼多人,白路應該不會說假話,於是有人說:“沒問題。”
一個人說沒問題,旁人自然也是同意,在這種環境下,必須給好人提供方便。於是紛紛同意。
白路再跟丟錢的倆人說話:“只要那些人沒跑掉,錢就沒丟,我看的準準兒的,他們一共六個人,團伙作案。”
四個人抽空跟白路說聲謝謝,再追問警察抓到人沒。
警察回話說:“我們抓到五個有嫌疑的人,但不能確定是小偷。得調查以後才知道,還請你們去警務室錄個口供,現在方便麼?”
“方便,方便。”富態女人說。
黝黑男人看看自己的妻子,小聲問警察:“我們排了一個小時的隊,能讓我們做完檢查再去麼?”
其他病患家屬一看,既然已經提供方便,就再多提供一次,有人說:“讓白路和這個大哥先拍片子。”
聽到這話,白路回頭一望。看見好幾個手機對着自己,心底不由一嘆,得,又要上新聞了。
這種好事是沒跑的,鐵定上新聞。在如今樹新風樹正氣的和諧社會。有個大俠一般的明星存在,絕對少不了吹捧,尤其白路還是病人,在身上帶傷的情況下,硬是敢以一對六,勇鬥歹徒。不宣傳這等善行,難道還宣傳誰被包了、誰露出光屁股照那等無聊事情?
見病人沒意見,警察和醫生商議後,先安排白路和失主拍片子。留下一名警察等候,順便看住女賊;另一名警察回頭看管五名盜賊,同時跟醫生聯繫,送女賊去檢查;再給所裡打電話彙報情況。
在白路進去拍片子的時候,外面人小聲議論:“白路真是好人,以前新聞總說他,還懷疑是假新聞,沒想到是真的。”
有人說:“不管白路是不是好人,這幫賊該殺,居然偷病人錢,最他馬混蛋,擱古代得活剮了。”
這句話得到所有人認同。看古時故事,總有句話是盜亦有道,小偷也有幾不偷的規矩。可這幫傢伙什麼道都沒有,不但在醫院偷救命錢,甚至在被人發現的時候,還敢圍攻見義勇爲的好人,不但壞,而且囂張,應該重判。
等白路和失主做過ct,警察送來新消息,三名肚子上有傷的竊賊已經送進手術室,批評白路下手太狠。
當着滿走廊人,白路無所謂回道:“狠?我是腿腳不遍,也是沒來得及,否則每人最少斷隻手。”
在這會兒時間裡,ct室門口出事,涌過來許多看熱鬧的,到現在接近百人。白路毫無顧忌,隨口說出這話。有人聽到,大喊一聲好,呱唧呱唧鼓掌。
很多人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見有人給白路鼓掌,便也是湊熱鬧拍巴掌,掌聲亂成一片。人羣中,有兼職攝影師和兼職記者做忠實記錄。
警察暗歎口氣,頭條白是真不怕事情大,冷靜說道:“不好意思,你得跟我們走一趟,做個調查。”
那就調查吧,一羣還能動的人走去醫院外的警務辦公室。進屋後,裡面銬着倆沒受外傷的賊。
在錄口供的時候,倆小偷堅決不承認偷盜事實。連多出來的錢包也咬定是白路栽贓,反正不知道哪來的。同時要告白路重傷害。
如今賊也遵守法律,這幫傢伙出來做案,除去作案工具小刀片之外,不攜帶任何匕首水果刀之類的管制刀具。只要身上沒有兇器,不給失主造成重傷害,縱是失手被抓,也會很快放出來。
可惜啊,幾個倒黴蛋遇到的是完全不講法的頭條白,聽倆賊說要告他。白路嘿嘿一笑:“一定要告,不告我,你們就是王八蛋。”
說完話單腿跳過來,大拳頭猛地一砸,身前那賊感覺被錘子砸中一般,頭腦猛地一暈,下一刻就是淒厲哀嚎。那傢伙塞在手銬裡的手,被白路一抓一掰,喀嚓一聲折了。
處理完一個,白路跳向下一個。
邊上警察被嚇住,一把抱住白路:“別瞎鬧。”
白路皺眉說:“痛,你弄痛我屁股了。”
這是多麼容易讓人誤會的一句話,警察退步,雙手抓住白路胳膊往後拽,冷聲說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你在犯法知不知道?”
“知道啊,重傷害麼,但是他們得有膽子告我才成。”白路衝賊笑笑,轉身問警察:“醫院看病,沒錢就不給治,對吧?他們去偷病人看病的錢,病人沒錢治病,興許只能等死,你說他們是不是在殺人?”
警察冷着臉說:“少說有的沒的,我們只看證據。”
說着話去查看那倒黴蛋的骨折情況,而後讓同事帶進醫院做治療。
“只看證據?”白路不屑道:“警察是工具,但你們不止是工具那麼簡單,你們還是人。”那個“人”拖個尾音,又加重語氣,有提醒也有不屑的意思在裡面。
說完後看向另一個手腳完全的賊,小聲問:“你想怎麼辦?告我麼?”
那傢伙不敢說話,見過猛人,見過狠人,卻從沒見過誰敢在警察面前行兇,你這是不給警察面子啊!
“說啊,不是沒偷東西麼?”停了下,用一種朋友間開玩笑的語氣說:“來,我問你話啊,你偷錢沒?”
醫院警務室很簡單,一共兩間屋子,是派出所在醫院的臨時派駐機構,一共也沒幾個人。遇到糾紛事情,多是在屋子裡直接調解。
現在抓到賊,大家也是在一間屋子裡說話。
兩名失主做過筆錄後暫時離開,畢竟看病要緊。不過他們被偷的錢暫時留在這裡,這是證物,一個紅色長錢包和一疊折起來的百元大鈔。
白路問話時,擡手指指錢和錢包。
那賊還是不說話。
一旁警察喊道:“夠了!有完沒?看你是傷號,纔沒有把你銬起來,注意點兒啊。”
白路歪頭看那警察一眼:“你讓我注意點兒?”笑了笑:“好,我注意。”剛想有動作,另一名警察覺察不對,快速插過來,擋在白路前面,微笑問話:“能坐着不?”
剛纔處理傷口,白路的屁股讓很多人吃驚,好大一片亂流血的白肉傷口,多處結着暗紅的痂,看着就嚇人。大家這才知道白路的傷有多重,也知道他有多麼能忍痛。
那警察藉着這個由頭阻止白路亂來。
見意圖被識破,白路微微一笑,往後退一步:“我不動了。”
剛說完話,何山青打來電話:“哪兒呢?拍好片子沒?”
“你叔叔我在警務室。”
“我靠,你又鬧事兒?白哥,我崇拜你,那什麼,家裡還燒的水,我得回去看看,掛了,明天見。”何山青按死電話。
三分鐘後,何山青、孫佼佼、沙沙三個人進屋。
警察問:“有事兒?”
何山青進門先看環境,沙沙進門先找白路,馬上大叫一聲:“又流血了?”
病號服是藍白兩色相間,白路的褲子右腿管很大一塊都是陰陰的黑紅色,肯定是血染的,而且剛染沒多久。
何山青湊過來看,衝白路伸大拇指:“哥,交個實底兒,你這屁股蛋子能不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