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秋看着那雙漂亮清純的眼睛,似乎是怔了一下,隨後回看向身後的謝春兒:“千斤級別的怪力…這就是你想給我看的麼?”
“只是其中一部分。”謝春兒伸手指了指,外側的孩子看到她的手勢,都自覺地簇擁過來,“接下來,如果你需要,還會看見不可思議的速度、反應力和身體控制力。從肉體而言他們已經是更高級別的生物,如果以人類爲對手的話,在戰場上會有可怕的發揮。”
“戰場啊…這可不是個好詞。”樑秋聽了這話,反而輕輕地搖了搖頭。他蹲下身來,撫摸女孩的頭髮,聲音變得柔和起來:“你叫什麼名字?”
“林燕揚。”女孩的小臉被風吹得有點紅,卻依然乖巧地照問照答。
“是麼…是隻小燕子啊。”樑秋輕嘆一聲,“既然是燕子,本來應該好好地飛舞報春的,爲什麼還要她來幹蒼鷹的事?”
“她就是蒼鷹。”謝春兒說,“有着原獸血統的人,天生就只是狩獵者,在這裡的所有人都做好了這樣的覺悟。若是不信的話,事實自然會證明。”
樑秋不易察覺地皺眉,收回了手,轉而站起身來,拿下了背上的長條形背囊。
“果然是不證明不行麼。”他低聲說着,“那好,既然你這麼確信你做的都是對的,那我如你所願。”
他的手突然一揮,某個東西從長條背囊中被抽出,像是一條出動的毒蛇那樣猛然咬向旁邊孩子的小腿!孩子吃了一驚,眼中的血芒隨之而起,身形閃電般的後撤。可那條黑色的毒蛇還是咬中了閃電,肉體被擊中的悶響響起,孩子痛叫了一聲趴到地上。
圍繞在周圍的孩子都被嚇到了,密密麻麻的人牆不約而同地往後退。他們的目光齊齊地看向眼前的男人,他手中多了一根奇異的黑色長棍,末端還捆着防滑的裹布。就是這根長棍剛纔準確地打中了孩子的關節,這個強大的攜帶者腿上鼓起巴掌大的淤青。
“你做什麼?!”謝春兒驚叫。
“如你所見,在測試你所謂的‘狩獵者’的強度。”樑秋回頭,“怎麼,難道你想讓我看在熟人的面子上給你的實驗成果留點餘地,就這麼放水麼?”
“不…是方式不對!”謝春兒像是想要攔他,“我這裡只是做出了70%以上的活性度樣本,但他們還都沒有接受過規格化的訓練,也還沒到那個年齡…”
“戰爭都要結束了,等到原獸都死了再把槍磨好麼?”樑秋平靜道。
謝春兒停住了。
“是啊這不公平,但不好意思這就是事實!”樑秋說着大步跨入孩子羣之間,“外面的世界已經等不及要驗收成果了,沒人會管他們經歷過什麼,他們在意的只有在最需要的情況下能轉化爲多少戰力!”
他面對着空氣這麼喊着,就像是在說給自己聽。話音連綿的同時,他手上的長棍也在不停起落。大着膽子圍在他身邊的少年一個個地被打得摔倒在地,他們根本反應不過來樑秋的手法,一個個驚慌地後退,但樑秋不依不饒,長棍不斷掃過人羣,從外看去簡直是屍橫遍野。
“來吧小子們,這是你們的光榮!既然是∞計劃的完成品,就好好讓我見識一下,這所謂的新人類能到什麼程度!夠不夠資格與槍炮搏擊賽跑!”
孩子們終於清楚了他的意義,明白在找到想要的答案前他絕不會停手。膽大的少年主動亮起了紅色瞳仁,從各種視覺死角處以令人吃驚的力量和速度撲上前去,然而樑秋對此毫不留情地以四兩撥千斤對待。
一根長棍在他手裡用得天花亂墜,在高新科技的時代,最古老的近身術展現在了這些孩子們眼前:他力量不足,卻輕而易舉地化解着來自四面八方的進攻,計算每個人能力的單位只有能抵擋幾下,能夠把握到他破綻的是一人都沒有。
“‘第二代’只到這個程度…”樑秋撇了撇嘴,“那還真是有點讓我失望了。”
但就在他自言自語的時候,芒刺在背的感覺讓他忽然清醒了過來。他順着那攀在背上的尖銳感看去,目光最後對上了一雙漆黑的瞳仁。
胡亂上撲的孩子羣忽然稀稀疏疏地往後退去,如同拉開的大幕一般,露出站在中間的身影。
那是一個男孩,正抱着手臂站在那,從面容的輪廓看來在這裡也算是年紀小的。但他的神態之中流露着與年齡完全不符的深邃,一雙眸子生得尤其迥異,彷彿黑暗之中餓狼的兩點幽火,只這麼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心悸。
他站在那裡也不先開口,只靜靜地打量樑秋,一點都沒有要遮掩自己眼中銳利的意思。身邊的孩子自覺地拱衛在他身邊,大有衆星捧月之勢。
“你這樣在戰場上看敵人,被發現的可能大得很啊。”樑秋緩緩地轉過身來。
“發現又怎麼樣?”男孩說,“我求之不得。”
樑秋和他正面對視着,男孩的身高才剛到他胸口,都得仰着頭才能看他。即使這樣,氣勢上也沒落一點下風。
“有點意思。”樑秋一勾嘴角,“你是要自己來試試我的手?”
“是爲自己,也爲你。如果我做不到的話,你也沒有測試其他人的必要了。”
樑秋一挑眉:“嚯,這口氣可夠大的,意思是說你做不到的話其他人就肯定不行?這麼自信你就能當第一?”
“你像那樣理解就好。還有,這不是自信,是事實。”男孩歪歪頭,“爲此,我誠心希望你別留手,如果你的目的真是想知道這裡的情況的話。”
樑秋面對着那雙深邃的眼眸,向周遭瞥去幾眼。孩子們的目光在男孩站出來後便全都集中在了他身上,對於他說的那些狂妄之言也絲毫沒有反駁的意思,眼中敬與畏交接,就像羣龍無首的庶民們突然見到了皇子游街。
“看來不順着你是不行了啊。”樑秋笑嘆了一聲,“都這麼說了,就是要認真當對手了。既然是來真的,互報家門是慣例吧。”
男孩如他所說地俯下了身,緩慢地吐納着。
“∞計劃43號,荊明。”
話音落地,他深邃的黑眸化作赤紅,純正如血,標誌着同樣純正的、屬於怪物的血統。
樑秋收起了笑容,擡起了手上的長棍。
“陸上東部戰區特種作戰旅‘獵人’第一中隊,樑秋。代號,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