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哥有些僵硬地扭頭,入目所見的是個其貌不揚的傢伙,穿着簡單的衛衣牛仔褲,看着也都不是什麼高級貨。如果不是在此情此景下碰面,就屬於扔到人海里立刻就能沉底,連個泡都冒不出來的那種。
“你…你哪來的?!”龍哥下意識地就要往後退,但接下來他就發現自己居然一步都挪不動。肩膀上的那隻手看起來只是輕輕地放在上面,可就在他準備挪步的一刻那手忽然加了暗力,如果他再有什麼動作,或許肩胛骨都能被卸下來。
“正好路過咯…誒這臺詞有點熟啊。”來人皮笑肉不笑,“不說這個,要罩人總得拿出點服人的籌碼吧,你碼呢?”
龍哥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眼睛亂瞟着四周,卻發覺原本埋伏在四周的小弟們早已不見蹤影。江湖義氣擋不住大難臨頭各自逃…眼前這人就是大難。
“誒喲,籌碼不好裝,看來你是出門忘帶了?”來人關切地鬆開手,“那趕緊回家想辦法取過來了吧,不然這多尷尬你說是不是?”
龍哥驚懼地摸着仍在隱隱作痛的肩膀,看對方沒有緊逼的意思,轉身扭頭邊跑。來人倒也沒深追,只是插着兜看着他跑遠,這才甩了甩手,嫌棄道:“還說什麼這片全是自個罩的。要不是檔案顯示這一片獵人活動多,我哪犯得着找到這麼個鳥不拉屎的破地來,真以爲那兩下三腳貓功夫在原獸面前能怎麼樣了。”
“小樓,你嚇到他了吧。”林燕揚望着那抱頭鼠竄的背影,轉頭朝他道。
“反正這哥們也不可能去報警咯,怕啥。”於小樓斜眼瞥着她,“雖然說是要查四象的蹤跡,但你好歹也找個靠譜的對象嘍,幹嘛非要去招呼這種地頭蛇?”
“如果要調查細節的話,這種人纔是對街道情況最瞭解的吧。”林燕揚合上小本子,憨憨地一笑。
“這倒是,跑路的本事練得挺好。”於小樓道,“不過以後非要問也換我上,美人計也不能老用。能不能問出來另說,別先把自己惹一身腥。”
“這都應付不來的話,我也不會去和陸軍合作了。”林燕揚掩口輕笑,“如果你覺得太閒的話,咱們分頭行動也行呀。”
於小樓一副死魚眼。林燕揚說這話的時候還笑眯眯的,但話的意味可跟表情不一樣。實際上剛纔那情況也確實用不着他插手,如果龍哥再進一步,等待他的將會是一記炮臺上膛式的過肩摔。
“罷了罷了,還是收着點好。好歹是一組的,再碰上這事糟心的還不是我。”於小樓不明意味地擺了擺手,“不過,那人剛纔好像說有人在這片晃悠過?”
“嗯,聽他說的,有可能就是夜鶯的殘黨了。”林燕揚在小本子上勾畫一筆,咬着筆桿道,“但單純按他的說法的話,還沒法判斷那是什麼東西。是人、人形原獸或者是…機器。”
“我靠,饒了我吧,比起跟鐵疙瘩槓正面我還是更喜歡切肉。”於小樓扭着半張臉,“按那貨的靠譜程度,說是他見鬼我覺得可信度還高點。”
“也不排除這個可能啦。”林燕揚笑了笑,將小本子翻了頁,“不過檔案大數據分析出來原獸出沒頻率有異常的也就那麼幾個,到時候再排除也不遲,先去下一個地方…是新城商業街附近。”
於小樓撇了撇嘴,倒也沒說什麼,只是轉身去拉開了車門,兩個人於是優哉遊哉地晃到了目的地,在森立的商業樓間裡來回轉悠,保持着表面上的和諧。
林燕揚左右環繞着,裝作逛街的樣子和那些常駐的店家攀談。她今天穿的是一套學生款的襯衫和百褶短裙,配上表面清純的長相和嬌小的身姿親和力自然不用說,只要她問出口聽者幾乎是有問必答。但這片商業街區也沒有違背它表象的平和,店主的回答千篇一律地和平,倒是於小樓跟在她後面,不時刷個卡以表敬意——雖然只是林燕揚交給他來保管的公用隊卡——假戲真做果然成了結伴逛街。
幾個鐘頭過去調查一無所獲,兩個人也都轉得有點疲乏,於是找了家飲品店坐下,林燕揚要了女生大都喜歡的奶茶和提拉米蘇,於小樓坐在對面喝着一聽啤酒看着她吃。
今天是工作日,這個時間點上班族和學生黨都還在工作時間,飲品店裡沒什麼人,音響空蕩蕩地放着酸到掉牙的流行歌,店員昏昏欲睡地坐在吧檯後刷手機。
於小樓左右環顧了一圈,一口將手上剩下的啤酒喝了個乾淨,隨後冷不丁轉頭向林燕揚問道:“關於你之前說的…你還真打算去跟陸軍長期合作?”
“嗯…之前有過這樣的打算吧。”林燕揚感覺他問的隨意,於是回答得也很隨意,一邊說一邊還在用勺子挖着盤子裡的蛋糕,“畢竟他們說了需要我,而且樑總之前也是幹這個的,事實也沒什麼壞處。”
“你還惦記着那傢伙啊。”於小樓嗤了一聲,“要不是他說得那一堆什麼帝國什麼幽靈,咱們也犯不着傻乎乎地在全城上下轉悠。”
“畢竟是關乎四象的工作呀,謹慎點也是正常的。”林燕揚說,“爲了這個,所有人都要放下手頭的事情吧。”
“那你去軍隊那邊的事就吹了唄?”
“也不能這麼說啦,還得看看這次任務結束以後的安排吧。”
於小樓從鼻子裡嗯了一聲,這次居然沒接着說騷話,只是若有所思地晃着手上的空酒罐,幾分鐘後才又轉回頭,看着林燕揚已經吃完了大半個蛋糕開始喝奶茶,這才接着道:“誒,跟你商量個事唄。”
“嗯嗯。”林燕揚嘬着奶茶說不出話,於是只點了點頭。也正是因爲這樣她沒看見於小樓臉上古怪的表情。這個不着調的傢伙難得地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臉重整表情,這才一反常態地謹慎開口。
“那個…我是說,交往…瞭解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