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麗第二次見大舅哥還是在他的辦公室,但這次是大舅哥主動約的她。他在電話裡說,本應該到你那去的,想來想去,覺得你到我這來些。我這邊較安靜。楊曉麗知道他說安靜的意思,文聯的人都在關注這事,大舅哥出現在文聯太招耳目。
大舅哥說:“我跟富財談過了。”
他說,他說了老胡許多不是。當然,那些是是非非的東西,各有各說法,我不評價誰對誰錯,但這一次,老胡也太過分了。
他說,他怎麼可以叫人那樣的信息呢?如果,不是公安證實是他們乾的,我還真不敢相信。文聯正副主席竟幹出這種事!還是什麼文化人,那素質比普通老百姓還不如。
他說,我跟富財說了,要老胡向你認個錯總可以吧?他說,老胡不會的,老胡不會向他認錯。他說,他也不是真想告老胡,倒是希望老胡能向他認錯,所以,知道他不會認錯,才說要告他嚇嚇他。
大舅哥說:“我跟你楊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富財的真正用意,希望你自己知道這個用意就好了,別讓老胡他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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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知道你是真心要化解他們的矛盾,心裡一定很焦急,纔跟你說真話。如果,老胡知道了富財的真正用意,他就更不會向富財認錯了。
楊曉麗說:“謝謝!謝謝你對我的信任。”
大舅哥說:“當然,一開始,富財也沒有跟我說真話,我也認爲他真要告老胡他們,跟他說了很多道理,很多利害關係,他才把真正用意告訴我。”
他說,這樣看來,富財也不是那種愛鑽牛角尖的人,還是很明白事理的,但老胡這次做得太過分,他再不認錯的話,以後,真不知還會鬧出什麼事。
他說,我個人覺得嘛!老胡不認錯也不行!
楊曉麗有點不相信大舅哥的話,那天,和富財談話時,他還誓言旦旦,還不上法庭誓不罷休,現在怎麼就變味了?不像是一個人的思想和行爲了?
她問自己,有沒有這種可能?大舅哥覺得富財這麼硬撐下去,自己壓力會更大,只得改變策略,選擇退讓一步,不再告老胡了,只要老胡認個錯。當然,他不好明說自己退讓了,就謊說,本來就沒有真想要告老胡。這樣,對富財似乎也好,說明他並不是那麼蠻不講理的人。
楊曉麗問:“你認爲,老胡如何認錯才合適呢?”
她還是有點不放心,她要弄清楚怎麼個認錯法?這裡面可能設有圈套,比如,要老胡在太公開場合認錯,要老胡用書面認錯。太過分也是不行的!
大舅哥“嘿嘿”一笑,說:“當然是彼此都能接受的形式吧!”
楊曉麗說:“你認爲,什麼樣的形式彼此才能接受?”
大舅哥也很狡猾,說:“你還是回去跟老胡他們商量吧!”
他說,這事我只能管到這裡了。爲這事,我把家裡人都給得罪了,我小妹,我父親母親都罵我,罵我手肘往外拐,不幫自己人不說,還幫外人。
他說,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的難處。
楊曉麗說:“理解,我理解。”
大舅哥轉身退出了。他不但沒得罪你楊曉麗,反而,還讓你欠了他一個人情,他告訴你,富財不會告老胡。
但是,真的就不會告上法庭嗎?
楊曉麗想,那也未必。在認錯的形式上,不能達成一致,問題還有可能又回到最初開始那樣!
有一點卻是清楚的,大舅哥又可以退到幕後,運籌帷幄地當隱形*手了。
李向東笑了笑,說:“大舅哥說的沒錯,認錯是肯定的。”
他說,你現在只強調佔理的一方怎麼怎麼樣?理虧的一方你要求過他們要怎麼樣了嗎?先,你要要求理虧的一方,至少也要向人家認個錯吧?
他說,你連錯都不認,你要人家原諒你?你說,可能嗎?
楊曉麗說:“我總覺得,認了錯,他們也未必會放過老胡他們。”
李向東說:“你們連認錯的姿態都沒有,就更理虧了。”
他說,他們要求的形式太過分,組織就有理由介入了。
他說,我說的組織不是你們文聯。即使希望市委辦去做富財的工作,市委辦也會配合你們做富財的工作,現在這種狀況,市委辦是不會幫你們的。
楊曉麗這才恍然大悟,想自己考慮問題怎麼就沒那麼全面呢!還想着明天再找富財談,向他了解認錯的形式呢!要談也是先跟老胡他們談,看他們可以以一種什麼樣的形式向富財認錯。
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老胡時,他的態度卻出乎她意料。
老胡說,我絕對不會向他認錯!他要告就告吧!告上法庭,還不定誰敗訴呢!
老胡說,法庭總得弄清前因後果吧?無緣無故的,我老胡會做出那種事嗎?他不做初一,我會做十五?
老胡說,他到處說我的壞話,很多人都聽見的,要找證人,伸手就能抓一把。。檢察院查文聯小錢櫃的事,我也要抖落出來,我要讓他老婆現在的單位領導都知道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什麼事都防住她不信任她。我還要把他想當作協主席,乾的那些勾當也抖落出來,讓組織上知道他是一個怎麼樣的人?知道他的奸詐和陰謀詭計。
楊曉麗啞口無言。沒想到,這才一天的時間,老胡變化竟這麼大,從一個敗下陣來的懦夫,突然變成驍勇且貌似善戰的武鬥士!
她說:“好吧!好吧!”
說着,甩門離開了老胡的辦公室。那一刻,她現自己真應該好好反思一下,在整個事件中,你好心好意苦口婆心爲別人,別人爲什麼不領你的情?
她想,你太急了,太上心了。人家還沒有感到絕望的時候,你就不顧一切地往前衝,即使衝出一條血路,人家也覺得你多餘,或許,還會覺得你那麼衝,反而把人家弄被動了。
她想,你要讓富財把老胡*到懸崖邊,*得不跳崖不行了,纔出手相助,那纔有價值,至於,能不能救過來?又關你楊曉麗什麼事?救過來,他會感激不盡,救不過來,你楊曉麗幾乎就沒有損失!
下午,女常委的電話打過來了,客客氣氣地問她事情處理得怎麼樣?楊曉麗卻不客氣地說,我無能爲力。女常委笑着說,是不是老胡又招惹你了?楊曉麗說,沒有。是我自己認爲,我沒能力處理這件事。女常委突然嚴肅起來,說,曉麗同志,有些話可能不好聽,但我還是要說。她說,雖然,我知道,處理這件事很有難度,但既然要你處理,你就不應該講客觀,你就應該想辦法處理好。有困難可以商量解決嘛!有什麼困難不能解決的?只要你相信組織,相信自己,就沒有不能克服的困難!
楊曉麗說:“目前,我沒法跟老胡商量。”
女常委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什麼原因了,似乎覺得剛纔那番話多少讓楊曉麗知道她的厲害了,便不再板着面孔了,在電話裡笑了起來,說:“我就知道老胡又招惹你了。剛纔問你,你怎麼不說?弄得我誤會了你!”
她說,說吧!老胡又怎麼了?
楊曉麗說:“老胡並不怕人家告他!他似乎已經做好了上庭的準備。”
女常委罵道:“混帳!這個老胡真夠混帳的!”
她連最起碼的禮貌都忘了,直接掛了楊曉麗的電話。
放下電話,女常委急着想趕去文聯,哪知一開門,卻被富財夫婦倆堵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