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知道他可能因此丟掉那頂烏紗帽,知道楊曉麗可以幫他擺平這件事,他就再也清高不起來了。哈着腰對坐在大班椅上的楊曉麗說,楊書記,這都怪我,怪我沒聽你的話。他說,說一千道一萬,都是我的錯,我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那麼傻?怎麼就被那富財給算計了?說到底,我這人就是老實心太誠啊!他說,以後,在工作中,你會更加了解我這個人,會知道我這個人非常好相處。以後,你有什麼建議意見,我完全接受絕無二話。
楊曉麗想,這老胡,你說他完全是書呆子不懂人情世故嘛!又還懂得孰輕孰重,懂得說自己是老實人,懂得說接受你楊曉麗的建議意見絕無二話。這不是也在玩你嗎?讓你以爲你這二把手可以凌駕在他頭上,忘乎所以地去幫他做事!
她說:“這事我並不想管,剛纔女常委又給我電話了,所以,看上常委的面子上,我暫且幫幫你,但是,現在是一種什麼狀況,你完全清楚。因爲你不聽我的勸,已經把自己*到絕路上了,我只能死馬當活馬醫,醫好醫不好就看你的造化了。”
她叫禿頂主任進來,叫他約大舅哥。很快,禿頂主任就來回話,說大舅哥今天沒時間。楊曉麗問,你沒說是我約他嗎?禿頂主任說,我說了,說是你楊書記要見他。
老胡一直坐在那裡,見禿頂主任約不到大舅哥,就說:“那就約約富財。”
楊曉麗沒理他,要禿頂主任撥打大舅哥的手機,說,我親自約他。電話一通,禿頂主任便把話筒遞給楊曉麗。楊曉麗接過話筒說,我是文聯的楊曉麗。又補充了一句,剛調來的。李常務市長的愛人,應該聽說過吧?
大舅哥忙說:“聽說過,聽說過。”
楊曉麗說:“有點事,想約你談談。你看我是現在過去你那談呢?還是下午過去?”
大舅哥說:“你楊書記定吧?你現在有時間,我們就現在談,你下午有時間,我們就下午談。”
楊曉麗說:“現在談吧!我現在在文聯,這就過去。”
大舅哥說:“晚半個小時吧!我現在在外面,這就回辦公室。”
放下電話,楊曉麗對禿頂主任說,你跟我一起去。也不看老胡一眼,就走出自己的辦公室。
楊曉麗已經不是以前的楊曉麗了。以前,她總在乎別人對她的看法,總擔心人家說她因爲李向東才怎麼怎麼樣!現在,她認爲,有這個條件爲什麼不利用不發揮?有巨人的肩膀爲什麼不站上去?爲什麼還要傻乎乎地跟人家在線上賽跑?你楊曉麗不是李向東的老婆,女常委會要你處理這事嗎?你楊曉麗不是李向東的老婆,那大舅哥會見你嗎?禿頂主任爲什麼約不到大舅哥?那是要你楊曉麗親自給他電話!
大舅哥比楊曉麗還晚一步回到區政府大樓。他是認識禿頂主任的,在後面見禿頂主任跟一個三十多歲的漂亮女人在等電梯,便知道是楊曉麗了,急走幾步,說,是楊書記吧?楊曉麗回過頭來,見一個高大魁梧的中年男人很熱情地伸着手奔過來,心裡多少知道他是誰了。
禿頂主任忙介紹道:“這是區委書記。”
楊曉麗還沒開腔,大舅哥就笑“哈哈”說,你怎麼比我還先到了。楊曉麗半真半假地說,心急啊!她說,剛到青山市,屁股還沒坐熱,就遇到這種事,李向東昨晚還對我說,這是在考驗我!看我能不能交出一份滿意的答卷。
大舅哥裝糊塗,問:“什麼事啊?李常務市長也驚動了?”
楊曉麗說:“進你辦公室再談吧!”
進了辦公室,讓坐倒水沖茶,等大舅哥坐定了,楊曉麗才說,我們老胡主席和你妹夫富財主任的事你應該清楚吧?大舅哥說,這兩個傢伙,以前,好得像一個人,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又變得水火不容了。他說,楊書記是爲他們的事來找我?這事連李常務市長也驚動了?他說,李常務市長工作那麼忙,爲他們的事勞心不值!他說,看來楊書記是一個非常負責任的人,這點小事都上心了。你是不瞭解他們,以後,你呆久了,就覺得正常了。這兩個傢伙,就像小孩子打鬧一樣,隔個三幾天,總鬧一鬧,鬧過又沒事了,應該不會影響工作的!
楊曉麗不讓他打太極,直接問:“昨天發生的事你不知道嗎?”
大舅哥愣了一下,問:“昨天發生什麼事了?”
楊曉麗笑着說:“看來,你還真不知道。”
他對禿頂主任說,你向區委書記彙報一下吧!簡短一點,把事情說清楚就行了。禿頂主任直起腰,用二三分鐘的時間把短信事件說了。大舅哥的臉色便凝重了。
他問楊曉麗:“你的意思是……”
楊曉麗說:“目前,這事還控制在小範圍內,如果,傳出去,影響非常不好。”
大舅哥點頭說:“是的,是的。”
楊曉麗說:“他們以前的恩恩怨怨就不說了,就這事而言,所有的錯都在老胡這邊。有什麼恩怨?可以通過組織解決嘛!想不到,他竟採用這種莫明其妙的方法。”
大舅哥說:“這個老胡也真是……太不成熟了!”
楊曉麗說:“昨天,我就跟富財談過了,他態度很堅決,絕不放過老胡,一定要把老胡告上法庭。都是政府部門的領導,鬧起來影響都不好。聽說,富財很尊重你,很聽你的話,我們希望你幫着做做工作,就不要太認真了。”
大舅哥說:“我儘量吧!”
他說,這兩個傢伙,鬧了十幾二十年,真要化解,不是那麼容易的。現在這事又鬧得那麼嚴重,我可不敢保證能說服他。
他說,富財那傢伙,也不是什麼都聽我的。
楊曉麗說:“那就勞煩你了。”
大舅哥說:“怎麼這麼說呢!這是我應該做的,怎麼說富財也是我妹夫,自家人。勞煩你纔是真的!”
楊曉麗笑着說:“我這是工作,受女常委的委託來處理這事。”
她哪知道女常委跟大舅哥年青時的事,哪知道提拔老胡時,他們之間還有過爭鬥。
大舅哥面色很平靜,說,你們那邊也做做工作吧!我們雙管齊下。不過,這事老胡不認個錯也說不過去。
楊曉麗說:“當然,當然。”
表面看,事情進展得非常順利,但楊曉麗心裡明白,大舅哥只是在應付她。本來,就沒想這第一次見面就能解決問題,也想到大舅哥會裝糊塗。因此,她只把這次見面當着打打招呼,下一次見面,才考慮如何解決問題。
回到單位,老胡馬上就過來了,顯然,他迫切希望知道進展情況。他問,談得怎麼樣?楊曉麗搖頭說,不怎麼樣!老胡說,他一點面子也不給你?楊曉麗問,如果是你,你會給我面子嗎?如果,被公安帶走的是富財,你會放他一馬嗎?
老胡啞口無言。
楊曉麗說:“大舅哥完全願意幫忙,但能不能勸得了富財,就不知道了。”
老胡說:“還用勸嗎?沒有他撐腰,富財不可能那麼猖狂!”
楊曉麗說:“以後你說話注意點,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要亂說。你有什麼證據?你怎麼知道他撐富財的腰?”
她說,我可以明確告訴你,說不定哪一天,我會放棄。
她說,我不是危言聳聽!
她一點不給他面子,我楊曉麗辦事,用不着你指三道四,有能耐你自己去辦去找大舅哥?還有一點,她要讓老胡夾起尾巴,我幫你辦事,你不夾起尾巴,以後,那尾巴還不翹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