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地級市委書記召開了市委常委會議。這次會議前幾天就佈置召開了,會議的內容也定好了,然而,地級市委書記卻新增了一項內容,研究確定市(縣)市委書記的人選,通過了李向東任市(縣)市委書記的決定。會議一結束,張志東就打電話給李向東向他祝賀!
李向東卻不賣他的帳,說:“這消息你不會現在才知道吧?書記事先應該早跟你商量過,你竟能做到滴水不漏,是不是太不夠意思了?”
張志東說:“你這傢伙,竟然沒一句好話。”
他說,書記是曾跟我交換過意見。不用說,你也知道,我當然同意你擔任市(縣)市委書記。不過,那還不是正式談話,也沒想到他會那麼快就拿到常委會上了。
他說,我想,至少書記處會議還得交換交換意見吧,幾位書記同意了,再拿到常委會議上研究確定,那想到,他竟簡化了程序,一下子就捅到常委會議上了。當他提出來時,我還驚訝了好一會。好在沒什麼太大的反對意見。
他說,當然,書記一提出來,我就表態了,表示完全同意書記的意見。我和書記一表態,沒有太大問題,一般都能通過的。你這傢伙,一句感謝話沒有,還敢責怪我。
李向東笑着說:“我只是責怪你太遵守原則了,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
他說,你知道書記有那意思,就該告訴我,就該要我活動活動意思意思,現在,聽你這麼說,還以爲在作夢呢!
張志東說:“你別給我裝,別說事先書記沒跟你談過話。書記沒徵求你的意見,會提到常委會上嗎?我還要責怪你呢,有書記你給撐腰,你把我這個市長不當回事了!”
李向東忙解釋,說:“誰給我撐腰,我也不會不把你當回事呀!這上午書記纔跟我談的,那知道他行動這麼快。”
張志東說:“肯定是發生什麼事了,書記怕遇到什麼壓力,不想有什麼改變,所以,就快刀斬亂麻,把這事定下來了。”
他說,你這傢伙運氣好呀!有書記硬撐你。
他說,這事如果放一放,你就是怎麼個活動法,怎麼個意思意思。我看也未必能成事。
李向東說:“不會吧?這書記想要提拔自己管轄下的區市(縣)級領導,還會有什麼阻力?”
張志東說:“你是不知道,市(縣)市委書記和那個鍾市長爲什麼會鬧成那樣,單單是市委書記的事嗎?當然是兩個人的事,爲什麼就把責任都歸市委書記了?爲什麼就調整市委書記了?這裡頭的奧秘你會不知道?”
李向東說:“不是說市委書記有前科,年紀也大了嗎?”
張志東便半真半假地說:“你個李向東,你如果你的政治嗅覺真是那麼差,那麼麻木不仁,我倒要考慮向書記提出,撤銷常委會的決定了。”
李向東說:“你敢這麼做?”
張志東說:“我怎麼不敢?”
李向東說:“那你就等着看看我怎麼報復你!”
張志東笑起來,說:“你怎麼報復我,你不就想說要舉報我和小倩的事嗎?小人,你真是小人!”
李向東就也笑了。他想起上午書記約見他時,遇見了鍾市長,想起書記說他遲到,讓鍾市長加了塞。他便說:“你是說,這個鍾市長來頭不小?書記擔心時間拖長了,他活動起來,有可以改變書記的決定。”
張志東說:“能不能改變我不知道,但至少,他可以讓書記感到有壓力。”
李向東說:“你就直說吧,他上面有什麼人?”
張志東說:“我去管那些麻煩事幹什麼?誰當市委書記誰去打聽!”
李向東說:“你太不負責任了。”
他說,我發現,你現在越來越不負責任了。有了個小倩,把你弄得不管窗外事了。我想,你可以連以前的目標也放棄了,回不回省都無所謂了,只想着呆在地級市,只想着能跟小倩鬼混就可以了。
他說,你別嫌我羅嗦,應該捨棄的時候還是要想辦法捨棄,否則,哪一天,你會自己害了自己。
張志東說:“你以後別總跟我談這個事,我自己有分寸,還是談談你的事吧”
他說,你這市委書記不好當。那個鍾市長,敢對着跟前市委書記幹,能把前市委書記調整掉,可見,他不是什麼善良之輩。
他說,很明顯,他擠掉市委書記,是想讓自己當市委書記。好不容易搬開絆腳石,卻讓你搶了先,佔了便宜,他心裡會服氣?而且,你的資歷也比不上他。他更加不服氣。
他說,這種種狀況一比較,你以後的麻煩事不會少。首先,你得處理好和他的關係,這關係能處理得好嗎?即使你什麼都不管,處處讓着他,市(縣)所有的事都讓他作主,他也未必會和你處好關係。
李向東的高興勁已消失得無影無蹤,又一次讓他感覺到自己這是臨危上任。書記不想讓那鍾市長當市委書記,卻又擔心自己扛不住來自上面的壓力,所以,才這麼快決定讓他李向東當這個市委書記。這麼一下子,就把難題都推給他了,把麻煩事都集中在他身上了。
正像張志東說的那樣,如果,他不能處理好與鍾市長的關係,他將有可以也你市委書記那樣被調整掉。他能處理得好嗎?
雖然,李向東有着處理好古兜鎮黨政領導班子的典型範例,但那個範例根本就不適用。如果,他李向東是市長,他可以沿用那個範例,現在是他當一把手,應該是別人遷就他,別人不遷就他,他怎麼辦?
能否尋找一個類似於書記伍和鎮長明和解的事件,讓鍾市長感恩就範?這也不實際。那種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何況,鍾市長不可能是鎮長明,絕不會讓他李向東找到這樣的機會。
李向東想自己這些年,爲什麼總是好事跟着壞事一起來,爲什麼總是好事降臨了,麻煩事也跟着來了?他想,自己真是一個命賤的人,每上一個臺階,總不能省心。人家是官當得越大,越舒服,他李向東卻官越大,堆在面前讓他解決的困難就越大。
招商引資上不去,他可以想辦法把商招來,把資引來。五個億的缺口沒辦法填補,他可以收回殺豬刀,交給朱老闆讓他一年一年填補。但是,人家不服氣你,認爲你佔了人家的位置,你怎麼改變人家的想法?
唯一的辦法就是不當這市委書記,把這市委書記還給人家,這可能嗎?別說他李向東不願意,不是地級市委書記也不願意嗎?
李向東要自己別去想這些了,想也沒有用,現在怎麼想也想不到解決的辦法,越想反而越讓自己沉重。他想,自己沉重得還不夠嗎?自己現在已經是主要領導幹部了,還把自己搞得那麼沉重幹什麼?
他想,最好的辦法就是見招拆招。當初自己到臨市,面對那五個億有什麼辦法?什麼辦法也沒有,不是就把這事給解決了嗎?自己什麼都不去想,有麻煩事都推開,瀟瀟灑灑當市長,不也把這事給解決了嗎?
他想,當市委書記了,更應該瀟灑,更不應該把自己搞得那麼沉重。他想,現在是鍾市長急,他沒當上市委書記他才急得團團轉,才還要想什麼辦法對付他李向東。他李向東跟着急什麼?自己亂自己的方寸。
自己應該以不變應萬變,以守爲攻,先看他鐘市長怎麼出招。
他想,還是採用臨市的策略,先躲着避着,一旦發現機會,找到突破口,就緊抓住不放,重拳出擊。
這麼想,李向東心情又愉快了,就想打電話給楊曉麗,想兩人應該好好慶祝慶祝,於是,他就有一種色色的感覺,想和楊曉麗慶祝的最好的辦法,就是做了她,就是狠狠地侵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