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繼續,蕭何吏有點心神不寧,他很想單獨與喬曉紅聊幾句,但喬曉紅一直被很多人衆星捧月地圍着,他根本沒有機會。
將近午夜,舞會終於散場了。
喬曉紅彷彿也有些疲憊,坐在一把椅子上。
蕭何吏見機會難得,剛要上前,那個眼鏡男卻湊了上去:“喬主任,接下來還有節目嗎?沒有的話我請你夜宵吧。”
喬曉紅笑了笑:“也好,正好餓了。”說完便提起包向外走去。
蕭何吏心一沉,看來今晚是沒機會了。
段文勝走了過來:“何吏,小影,餓了吧?咱們去吃飯吧。”
蕭何吏突然很想喝酒,轉頭看了跟在自己身後的喬素影一眼:“小影,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嗎?”
喬素影本來想跟蕭何吏單獨吃飯的,現在見多了個段文勝,心裡多少有些不太樂意,不過還是說道:“好啊。”
喬曉紅剛要上車,回頭卻看到了他們三個,便喊道:“小影,一起去吃飯,發改委皇普主任請客!”
喬素影看了蕭何吏一眼,蕭何吏心裡一喜,用請求的口氣低聲對喬素影說:“去啊!”
喬素影笑了笑:“走。”說完順勢攬住了蕭何吏的胳膊,兩個人一起向喬曉紅的紅色寶馬車走去。
喬曉紅眼裡又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不過並沒有說什麼,轉頭對眼鏡男說:“走,去地主老財家。”
眼鏡男臉上閃過一絲稍縱即逝的不悅,不過立刻一副高興模樣地說:“好啊,誰上我的車?”見大家都沒吱聲,便自嘲地笑笑:“唉,誰讓咱的車不如喬主任的好呢!”說完上車率先走了。
三個人都上了喬曉紅的車,喬素影坐在了副駕駛,蕭何吏與段文勝坐在了後排。
一路無話,兩輛車來到了一家地主老財家酒店,衆人下車進店。
地主老財家是東州一個有名的連鎖酒店,二十四小時營業,只有簡單的小菜,主要是提供酒水和麪食。經理彷彿認識眼鏡男,很熱情地迎了了上來:“幾位,去哪位財主家吃?”
五個人都是小姓,房間裡掛的牌子全是張王李趙等大姓,眼鏡男問了一遍衆人的姓名,苦笑着對經理說:“自己家的是吃不上了,那就隨便選一家吧!”
“好嘞。”經理熱情地把幾個人讓到了李財主家裡。
幾個人落座,眼鏡男先要了幾瓶清酒,對喬曉紅說:“先來點清淡的,好不好?”
喬曉紅點點頭:“無酒不成席,但有酒就要有規矩,今晚的酒怎麼喝?”
喬素影先搖頭:“小紅,你知道的,我不喝酒。”
喬曉紅撇撇嘴:“我當然知道,你可以找個替酒的。他?還是他?”一邊說着一邊指着段文勝和蕭何吏。
喬素影有點爲難,替酒,尤其是替女人喝酒,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某種親密,她有心讓蕭何吏代酒,卻又知道他的酒量很差,一時就有些猶豫。
喬曉紅看出了喬素影的爲難,笑了笑:“那
就這樣吧,他倆都替你,我和皇普對你們三個,好不好?”
皇普連聲叫好,段文勝含笑不語。
“就這麼定了,咱們開始。”喬曉紅看來喝酒是個爽快人,舉起杯子就要幹,卻被眼鏡男攔住了:“喬主任,這裡的菜很簡陋,不如我們加個菜餚來助酒興如何?”
喬曉紅放下杯子:“什麼菜餚?”
眼鏡男一副文人風雅的派頭:“古人都愛吟詩作對以助酒興,咱們不才,雖不能出口成章,但借用古人一下還是可以的,我們選幾個字,每人說一句詩詞,必須帶這個字,帶一個,對方喝一杯,帶兩個字,對方喝兩杯,以此類推如何?”
喬曉紅哈哈大笑:“好,就這樣吧,咱們今晚也附庸風雅一回。”心裡卻道你是中文系畢業的,他們幾個是學農業的,倒真會以己之長攻人之短。
眼鏡男見喬曉紅同意了,心裡很得意,便說:“我出的題目,字就由你們倆選吧,隨便說四個字就行。”
三個人面面相覷,都沒說話。
喬曉紅說道:“你們不說,那我就說了,既然是附庸風雅,那就用風花雪月四個字吧。”
眼鏡男撫掌笑道:“妙,這四個字妙啊。”
蕭何吏看眼鏡男這幅模樣,心裡直犯嘔,怎麼整得娘娘腔跟太監似得。相比之下,倒覺得喬曉紅爽快灑脫多了。
“你們覺得怎麼樣?”喬曉紅問道。
三個人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那我就先開始了,”眼鏡男依然是一副娘們做派,捏着蘭花指吟道:“花謝花飛花滿天,紅綃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香謝,落絮輕沾撲秀簾。呵呵,三個花,來,你們三杯。”
“好!”段文勝讚了一句,轉頭對蕭何吏說:“我兩杯,你一杯!”說完舉杯一飲而盡,又斟上一杯,又是一飲而盡。
蕭何吏卻沒這麼灑脫,端着杯子皺着眉,斷斷續續地喝了三四口,才把那杯酒喝進去。
“輪到你們了。”喬曉紅饒有興致地看着蕭何吏和段文勝。
“那我來收春江花月夜吧,一共可能是十四個月字。”蕭何吏說完就開始背誦起來:“春江潮水連海平, 海上明月共潮生…… ”
眼鏡男慌了,連忙止住:“最多四句!”
“哦,”蕭何吏想了想,背誦道:“江天一色無纖塵, 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 江月何年初照人? 三個月字,也是三杯。”
眼鏡男看了一眼喬曉紅,喬曉紅端起杯子:“我兩杯,你一杯。”
說完竟也似段文勝一般一飲而盡。而眼鏡男看似娘娘腔,喝酒卻也不含糊,至少比蕭何吏強百倍,雖沒有一飲而盡,卻也很順暢地喝了下去。
“該我了,咱們說好,同一首詩只能用一次,我的葬花詞不用了,你的春江花月夜也不能用了。”眼鏡男說完後吟道:“明月別枝驚鵲,清風半夜鳴蟬,一個風,一個月,兩杯。”
段文勝看了一眼
蕭何吏:“我來吧。”說完很有氣概地連乾兩杯。
蕭何吏說道:“北風捲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兩個風,一個雪,一個花,四杯。”
眼鏡男頭上有點冒汗,看了一眼喬曉紅,喬曉紅沒好氣地說:“一人兩杯!”
“癲狂柳絮隨風舞,輕薄桃花逐水流,一個風,一個花,兩杯。”
段文勝這次也不再多說,直接倒了兩杯喝了下去。
“桃花簾外東風軟,桃花簾內晨妝懶。簾外桃花簾內人,人與桃花隔不遠。四個桃花,四杯。”
喬曉紅給自己斟滿兩杯,對眼鏡男說:“一人兩杯,多虧你是文學系的,還不如個學養豬的!”
又來回折騰了幾個回合,眼鏡男始終沒有蕭何吏的字數多,喬曉紅和眼鏡男已經帶了酒意,而段文勝卻依然自若。
蕭何吏又說了一句帶四個字的詩詞,喬曉紅惱了,把酒杯一推:“什麼狗屁菜餚助酒興,簡直是敗興,不玩了,開始平喝。”
眼鏡男有些難堪,但還是對蕭何吏如古人一樣拱了拱手:“佩服佩服。”
蕭何吏對做作的眼鏡男笑了笑,心裡卻有一絲難過,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憑什麼也能是省直部門的處級幹部,還有喬素影,還有喬曉紅,都有什麼成績與能力呢?難道現在選拔幹部就沒有一點正事了嗎!
喬曉紅已經喝的臉色緋紅,她舉起酒杯報復性地對蕭何吏說:“今天真的很意外,沒想到你不但是歌星,還是詩人!來,我敬你三杯!”
蕭何吏一臉地爲難,求救地眼神向喬素影望去。
喬曉紅看在眼裡,心裡更加不悅:“別說小影,就是你們喬局長也得聽我的,讓你喝你就喝!快點!”說完,一仰頭,一杯酒進去了。
要放在以前,蕭何吏或許還會多一些選擇,但今天,本就是爲了求喬曉紅而來,現在又聽喬曉紅說喬局長也要聽他的,心裡一震,也就只有硬着頭皮走這一條路了。
兩杯酒下肚,蕭何吏覺得腹內如翻江倒海一般難受,嗓子上如同沾了一層黏黏糊糊地酒膜,刺激地難受。他一臉乞求地望着喬曉紅:“喬處長,我不能喝了,再喝就要吐了。”
喬曉紅沒理睬他,端起第三杯一仰脖又喝了下去,然後把空杯子在空中倒了過來,眼睛卻緊盯着蕭何吏。
蕭何吏近乎哀求:“喬處長,我真要吐了。”
喬曉紅不說話,只是輕輕地搖着頭。
蕭何吏皺着眉看着手裡那杯酒,強壓着想吐的慾望,轉頭對服務員說:“能拿個盆進來嗎?”
“啊?”服務員沒聽明白。
“我怕給你們吐地上。”蕭何吏解釋道。
“哦,好。”服務員笑了,轉身剛要走,卻被喬曉紅叫住了:“不用拿,讓他吐!”
蕭何吏又看了喬素影一眼,見喬素影向他點點頭,示意他喝掉,知道再沒辦法,只好一狠心站了起來,端起那杯酒就向口中倒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