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何吏。”任永書和趙逸雲、馮連才幾乎同時提醒着區長。
“哦,蕭何吏。”周區長重複了一遍,口氣異常的和藹:“何吏,那排除以後怎麼辦?”
區長喊名字,把姓去掉,只喊後面兩個字,更顯得異常地親切,蕭何吏一陣激動:“區長,我是這麼想的……”
“第一,立即組織撲殺隊伍對該雞羣進行撲殺和裝袋密封,並對所有病死禽、被撲殺禽、禽蛋按照國家規定進行了無害化掩埋處理。”
“怎麼無害化掩埋處理?”周區長不解地問道。
“簡單地說,就是選個人跡罕見的地方,起碼要遠離村莊和水源,挖個深坑,下面鋪五釐米生石灰,將病死禽、被撲殺禽和禽蛋填入後,澆上柴油進行徹底的焚燒,噴灑消毒藥後鋪上生石灰,填土掩埋,掩蓋的土層要一點五米以上,並做好標記。”蕭何吏信手拈來一般。
“嗯,那這些你來負責。”周區長滿意地點點頭:“你繼續說。”
“第二,對被污染的禽舍、用具、籠具、物品、交通工具進行了徹底消毒。禽舍、籠具及部分被污染物品用福爾馬林溶液和高錳酸鉀進行燻蒸消毒。同時,對禽場周圍的地方及主要交通路口進行每天三次的噴灑消毒……”
“第三,對這個村及周邊村要加強疫情監測,派專人24小時值班,密切關注疫病動態,確保一旦發生類似疫病及異常情況,能夠迅速上報,及時處理……”
“第四,對牧羊鄉的所有禽類進行逐場、逐戶檢查,凡有漏免禽只,立即進行強制免疫注射。同時對部分散養家禽和所有規模養禽進行隨機抽血採樣,檢測抗體水平,對抗體有效保護價低的,要立即採取加強免疫……”
“第五,對這個村進行適度的隔離封鎖,三週以內不許這個村的活禽和禽產品外銷……”
“第六,加強禽類和禽產品的檢疫監督管理,要嚴禁從疫區調進活禽,對調入的活禽要嚴格查證驗物,嚴防疫情的傳入和傳播……”
整個會議室靜悄悄的,除了蕭何吏的說話聲就是筆在紙上寫字時沙沙的聲音,所有的人都在埋頭在本子上記着,也包括周區長和張敏副區長。
“還有嗎?”周區長寫完最後一個字,擡起頭來問道。
“還有一件事,”蕭何吏略一猶豫:“撲殺之前,最好能迅速做通這戶人家的思想工作,通過宣傳有關法律、法規和政策,使他們深刻認識到危害性,以便能配合我們的撲殺工作。另外……”
“說!”周區長催促道。
“養殖戶也不容易,我們最好是根據實際情況給他制定一個合理的補償價格,這樣既能減少他的經濟損失,又能減少我們撲殺的阻力。”蕭何吏想起了早上那戶人家尤其是那位主婦幾乎癱倒在地的無力模樣,對他們來說,這些雞就是整個家庭收入的全部啊!否則也不會在這麼危險的情況下還住在家裡。
“沒問題!思想工作你去做,
補償價格你來定!要快!”周區長非常果斷。
“好!”蕭何吏一聽區長答應補償,心裡非常高興。
會議氣氛漸漸熱烈起來,衆人又議論了一番消毒、封鎖等一些細節,比如是人工用噴霧器消毒還是灑水車消毒等等。
十分鐘後,周區長輕咳了一聲:“對下一步的工作,我簡單做一下部署.”
衆人紛紛拿起筆,做出認真記錄的姿勢。
周區長一共說了七條,除了蕭何吏講的六條外,又加了一條提高認識,高度重視,要認真做好這次疫情的撲滅工作。
散會後,大家的神情有些輕鬆起來,都用讚賞甚至含有恭喜意味的眼神看着風頭出盡的蕭何吏。
任永書欣慰地拍了拍蕭何吏的肩膀,馮連才也笑着衝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蕭何吏心裡也美滋滋的,剛纔區長的講話幾乎完全是按自己的思路講的,甚至連每一條的順序都沒有改變。
他雖然一直渴望有機會展示一下自己的工作能力,卻也萬萬沒想到第一次真正的展示居然會是在如此高級別的會議上,更爲重要地是,自己的意見彷彿很有點一語定乾坤的味道。
也不知道奶奶的手術做的怎麼樣了?
這個念頭一起,蕭何吏滿心的喜悅頓時消了大半,心又有些提了起來,提前溜出門去走到走廊遠處摸出了手機準備給柳青香打個電話。
周區長在任永書、趙逸雲等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一轉頭突然看到走廊那邊的蕭何吏,有些滿意地點點頭,轉頭對任永書說:“這小夥子業務很熟嘛,不錯!對這樣的人一定要用好。”
任永書心裡也有些高興,或許是有心給蕭何吏一個讓區長進一步加深印象的機會,便喊道:“何吏,過來!”
周區長想擺手制止任永書,但見話已經喊了出來,便把擡起的手又放心來,笑眯眯地站住了。
蕭何吏正在輸着號碼,聽到喊聲趕緊跑了過來,先衝周區長略帶拘謹的點點頭:“區長。”又轉頭問任永書:“任局長,你找我?”
任永書笑着不說話。
“小夥子乾的不錯!”周區長誇獎道:“業務很紮實嘛!”
蕭何吏拘謹地一笑,看看旁邊的任永書和馮連才,忙說道:“主要是任局長和馮局長很早就安排這項工作了,所以着手比較早一些,準備也比較充分。”
周區長“哦”了一聲,並沒有看任永書和馮連才,一臉欣賞的笑意,沒有多說什麼,只說了句:“小夥子,這幾天多辛苦吧。”
“嗯,請區長放心。”蕭何吏退到了一邊,看着周區長一行人向樓下走去,遠遠地就聽到任永書說道:“周區長,蕭何吏的奶奶今天還在醫院呢,上午做手術。”
“啊?”
……
聲音越來越淡,幾乎就聽不到了,蕭何吏心裡一陣感動,任局長這個時候還不忘在領導面前誇自己,這次的疫情事件,自己一定要
努力,力爭達到一個最完美的結果。
蕭何吏又走到走廊的盡頭,掏出電話給柳青香打了過去,電話裡的柳青香口氣略帶些緊張:“何吏,我們都在手術室門外等着呢,現在手術還沒做完,你什麼時候能趕過來啊?”
蕭何吏沉默了一會:“香香,我可能過不去了。”
“哦,”柳青香語氣裡充滿了難以掩飾地失望,卻又盡力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們都在呢,有事會及時給你打電話的。”
蕭何吏剛要說話,突然聽到有人叫他:“何吏,過來開會!”扭頭一看原來是馮連才,連忙低聲對柳青香說道:“局長讓開會了,有事給我打電話。”說完匆匆掛斷電話朝會議室跑去。
會議室裡已經坐着不少人,幾乎完全是剛纔的原班人馬,只是少了周區長,會場的氣氛也隨之變得輕鬆。
張敏副區長主持了會議,把撲殺、消毒、封鎖、檢測、抽血化驗一一進行了分工,並進一步明確了任務職責。
蕭何吏雖然是個一般人員,但在這次會議上的地位卻是與那些領導們是一樣的,甚至被分配的任務比領導們還要更多了一些,尤其張敏副區長在安排完分工後,還特意加了一句:“這次行動,我們既要各負其責,又不能各自爲戰,要密切配合,形成合力。”說完頓了一下:“何吏,你作爲這次行動的技術總協調,每個現場都要兼顧到!”
這句話一出,各人的壓力隨之一減,但蕭何吏肩上的擔子卻更重了。
趙逸雲倒是有幾分體貼,專門安排辦公室調來一輛車歸蕭何吏使用。
散會後,蕭何吏便開始馬不停蹄,先跑到養殖戶家裡進行思想工作,好在那家的老人非常通情達理,雖然心疼,卻依然同意政府撲殺了。
蕭何吏並沒有講補償的具體數額,只是臨走對老人說:“老人家,既然你這麼深明大義,對政府的工作又這麼支持,我一定會如實向領導彙報,爭取一點經濟補償,儘量減少你的損失!”
老人很感激,也有些不相信:“那就謝謝蕭同志了。”
從養殖戶家裡出來,蕭何吏又穿上隔離衣,帶上護目鏡和口罩,給同樣全副武裝的撲殺隊進行扭頸示範,等大家基本掌握了動作要領,這才又匆匆趕到野外去選擇掩埋點,並親自督導着消毒、焚燒和掩埋。
中午的時候,天上下起了大雪。撲殺,裝袋、運輸等工作全部完成了,相關的工作人員也早早回了鄉政府食堂去吃飯,只剩下掩埋點的幾個人還在忙活着。
因爲離火焰很近,落在身上的雪很快便化了,蕭何吏頭上、身上
很快變得溼漉漉的。
蕭何吏想起了當時埋烤豬的情形,心想必須要燒焦燒透,即便有人要來挖,也要讓他們只能得到一堆灰燼!
焚燒掩埋是最關鍵的一個環節,這些雞都是需要徹底銷燬的證據,他安排司機又去了買了滿滿十桶柴油,對坑裡的死雞一層層反覆地燒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