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長的臉色緩和了下來:“那這件事就算過去了,但是在以後的執法中如果再出現類似事件,我們一定會嚴肅處理。”
這番話一出,整個會場的氣氛頓時輕鬆了起來。蘇銀祥笑着說:“小蕭啊,人家徐總寬宏大量,不追究這個事了,你還不感謝人家徐總一下?”
大家都輕鬆地笑了起來,有人應和着:“是啊,要感謝人家徐總。”
蕭何吏順着大家的笑聲也笑了笑,以爲就躲過去了,誰知道蘇銀祥不知是爲了調節氣氛還是有其他目的,又催促了蕭何吏一句。
蕭何吏心裡有些憤怒,明明是企業違法,不查處也就罷了,怎麼還要感謝她呢?不過這些話他沒敢說出來,硬硬地憋在了心底。
如果這時候徐少姑說一句“算了,我們都應該互相感謝,以後還要蕭隊多支持”之類的話,這個“感謝”或許也就過去了,可徐少姑偏偏不說話,坐在那裡笑吟吟地看着蕭何吏。
蘇銀祥第三遍的催促已經有些怒意的成分了,蕭何吏無奈地站了起來,儘量隱藏着怒火盯着徐少姑說:“感謝徐總!”
徐少姑並不站起來,抿嘴笑着,等蕭何吏一說完就立刻轉頭與糾風辦的劉主任竊竊私語起來,彷彿根本就沒拿蕭何吏的感謝當一回事。
蕭何吏有點無地自容的感覺,急忙連羞帶憤地坐了下來,低着頭坐着一動不動,眼和耳都拒絕着屋內的一切信息。
然而別人卻不給他逃避的機會,糾風辦的劉主任說道:“蕭隊長,我有個建議,聽不聽在你們,徐總的企業最近是快速發展的黃金時期,能調動的資金都用於了生產,你們的收費是不是能在這個時期暫停一下?”
蘇銀祥呵呵笑道:“沒問題,像徐總的這樣的企業,本來就是免檢單位,就不該去檢疫的。”
馮連才臉上露出了不悅地神色,心想免檢單位是你蘇銀祥說定就定的嗎?你懂動物檢疫嗎?要說也應該是由我這個分管檢疫的副局長說,什麼時候輪到你了!
糾風辦劉主任一聽卻挺高興,又順嘴問了一句:“局長都說了,蕭隊沒問題吧?”
“現在隊裡收入就靠檢疫……”蕭何吏不甘心,自己不能剛上任就出賣隊裡的權益,他想介紹一下隊裡的財務狀況看能不能求得同情,不過他話沒說完就被任書記打斷了:“何吏,先聽領導講!”
蕭何吏一愣,看到任書記射過來的有些焦急的目光,心裡有些明白,便低下頭不說話了。
蘇銀祥:“我也知道這涉及你們隊裡的經濟利益,但是我們要講大局,看整體,是不是?隊裡的利益要服從局裡的利益,局裡的利益要服從區裡的利益,不能因爲局部的一點小利益而損害全區的整體利益。你也是中層幹部了,孰輕孰重還分不清?”
蕭何吏還是低着頭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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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辦的劉主任有點不高興了:“蕭隊長,你二隊的問題不少啊,對於你們的投訴,尤其是動檢方面的很多,只收費不檢疫,只收費不出證,這都是嚴重的違法違紀行爲,也是我們下一步重點整治的對象,我在這裡也提前給你打個招呼,希望你回去好好整頓整頓,否則到時候就不是今天這麼簡單了。”
這番明顯帶有威脅意味的話讓蕭何吏驚出一身冷汗,剛纔對於神農綠康的事情,他是口服心不服,內心裡還是理直氣壯的。可糾風辦劉主任說的這番話他就不得不心驚膽戰了,他曾親眼看到親耳聽到麻子在市場上收錢不開票的行爲。
“好了。”任書記看氣氛又要轉變,有點擔心蕭何吏,也對他的不懂事有點生氣:“何吏,聽蘇局長的,蘇局長走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不管多麼不理解,也要堅決執行蘇局長的指示。”任書記特意將蘇局長三個字說的特別重。
蕭何吏知道這是任書記給他臺階,而且也聽出了話裡的一些意味,就站了起身來,堅定地說:“我一定按照蘇局長的指示辦,請各位領導監督。”
氣氛又輕鬆了起來,只有蘇銀祥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本來他就是想討好紀委和徐少姑,沒想到這個帽子就硬硬地扣在了他的頭上,他想解釋下這項工作是馮局長主管,自己只是建議。可這時候能說的出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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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順利處理完畢,王局長的神態也放鬆了許多,很有些語重心長地說:“同志們,現在有很多人,對社會的發展進步視而不見,但對一些芝麻大的問題,卻愛拿着顯微鏡盯着,唯恐天下不亂啊。就說昨天的事情,就有好事的人打電話到報社去,如果不是徐總處理及時,會發生大問題的啊同志們,如果登了報,我們黃北區會以什麼形象展示給東州市民?誰還敢來我們黃北區投資?所以說執法一定要慎重,不要給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以可乘之機!”
這話說的輕鬆平淡,像是最後的結束語了,衆人也都聽得輕鬆,笑意掛在一張張臉上,唯有蕭何吏,心再一次跳在了嗓子眼上,戰戰兢兢地向徐少姑望去,只要她一張口,自己馬上就會變成別有用心的人,屋內的氣氛將無法想象。
徐少姑也在盯視着蕭何吏,臉上沒有笑意,目光炯炯直逼過來,這次蕭何吏沒敢以略帶憤怒地目光回視,他咬着嘴脣弱弱地回望着,眼神裡甚至帶點乞求,但徐少姑的目光太咄咄逼人,蕭何吏只好目光下移盯在那張好看的小嘴上,他知道那張小嘴一動,他就難逃一劫了。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時光凝固成冰,蕭何吏正在經歷着嚴冬。過了幾秒的功夫,那好看的小嘴嘴角一翹,眼睛裡也露出了笑意,這一笑,對蕭何吏來說,真是有萬般風情,就如一陣春風,直接把他從冰天雪地帶到了春花叢中。
蕭何吏感激地向徐少姑點了點頭,這次是真心地感謝,但徐少姑依然笑
顏如花地側過身與劉主任攀談起來。
又閒聊了幾句,王局長便起身告辭,任書記和蘇、馮兩位局長再三挽留吃過午飯再走,但王局長還是堅持帶着劉主任以及徐少姑走了。
送走了王局長三人,馮連才笑的挺開心,出門前特意回頭對段文勝說:“做好會議紀要,回頭拿給我看。”蘇銀祥一愣,隨即在心裡暗罵了一句,回頭對蕭何吏說:“回去後要好好整頓,嚴格按法律程序辦事,執法中要注意方式方法,但是,如果因執法不嚴而出了問題,也要追究你的責任。”
蕭何吏愣住了,怎麼和剛纔說的不一樣了呢?到底是聽領導安排還是按法律程序辦事啊?張張嘴剛要說什麼,卻被任書記拍了拍肩膀:“何吏,到我辦公室去。”
任書記辦公室。
任書記給蕭何吏倒了一杯水,蕭何吏慌忙上前去搶暖瓶:“任書記,我來。”
“你坐下吧,現在你來局裡是客人了,呵呵。”任書記堅持給蕭何吏倒上水,這才挨着蕭何吏坐到沙發上:“何吏,我知道你心裡有委屈,但現實就是這個樣子,你得適應。”
“恩。”蕭何吏點點頭,心裡的委屈卻一下都涌了上來。
任書記很有感而發一般地嘆了口氣:“我這個只懂寫字的榆木疙瘩就是變的太晚,適應的太慢了。”
蕭何吏由衷地說:“任書記,你現在這樣就很好,人格高,又喜歡幫助我們這些年輕人。有些領導雖然當面能聽許多奉承話,但背地裡被人罵又有什麼意思呢?您在我們年輕人心裡,就是最好的領導了。”
任書記點點頭,一臉的欣慰,他覺得這個評價很中肯,一點也沒有誇張,自己最引以爲傲地就是表裡如一,公道正派,基本沒做過什麼虧心事。不過一想到虧心事,他不由想起了自己在辦公會上贊成李青雲任一隊隊長的事情了。面對着一臉由衷尊敬地望着自己的蕭何吏,任永書有點小小的慚愧,不過又在心裡安慰自己,如果自己如願以償當了局長,那蕭何吏的這點犧牲又算什麼呢?到時候,自己有大量的資源來補償他。
想到這裡,任書記語重心長地對蕭何吏說:“二隊工作千頭萬緒,確實忙了一些,不過你不要放鬆業務和材料的學習,或許用不了很長的時間,你就要回來。”
任書記的本意是想說,如果環境發生了變化,也就是自己當了局長,不會讓你老在那裡受苦,會安排更好的位置的。不過這話他肯定不能明白地說,因爲他雖然有了幾分把握,但任命文件下發前就炫耀這是大忌。這種例子不是沒有過,常委會都過了的名單,就因爲有的人急於慶祝而發生了改變。
可是由於這話說的太朦朧,聽在了蕭何吏的耳裡,就變了味道,他知道任書記是班子裡說話最實的人,既然他說自己幹不長,那肯定是局裡已經安排好了接替他的人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