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把目光往垃圾籃裡一看,發現一張小紙片上“舉報材料”四個大字清晰可見。
他緊張得背上發熱起來,卻立刻裝作收拾辦公桌的樣子說:“哎呀,不知道你們要來,沒有收拾一下,太亂了,不好意思。”
邊說邊手腳麻利地把辦公桌几張廢紙丟進垃圾籃,再用腳把垃圾籃往角落裡踢了一下。然後趁機將那隻最危險的包拿起來,迅速放進辦公桌下面的箱子裡。但他不能上鎖,那樣反而會暴露目標。
“咦,我那聽好茶葉放在哪裡了?”他在把包放進箱子裡時,在裡面找了一下,自言自語地說。說着演戲一樣地走出去,到廚房裡看,“嗯,在這裡。”就拿茶杯泡起來。
在泡茶的時候,他的後腦勺高度緊張地注意着辦公室裡的動靜。他怕單若嫺在意他剛纔特意把自己的包關進辦公桌箱子的舉動,然後趁他不在的時候,蹲下去偷看他的包。
辦公室裡沒有單若嫺的聲音,他急得什麼似的,趕緊先將一杯泡好的茶端過來:“來,單科長,喝茶。”
單若嫺在開他的電腦,見他在外面朝她看,就有些尷尬地說:“鈕星星,這臺電腦很老了吧?配置也不高嘛。現在小於來了,你再買一臺好點的,這臺就給小於用。陸總,你給他批一下吧。”
陸總說:“行,鈕星星,你先買了,再回來報銷。”
鈕星星心裡想,好在今天上午將裡面的舉報材料都刪除,否則就是去阻止她都來不及了。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厲害?一到這裡,就厚着臉皮查看別人的電腦。做反腐工作,保密意識多麼重要啊!
他走進去看電腦,單若嫺果真在看他的文檔。見他進來,她連忙點掉網頁,有些尷尬地說:“你平時一個人在這裡,肯定成天與電腦爲伴,是不是?”
“是啊,不上網,就更加寂寞了。”鈕星星一臉坦然地說,“現在小於來了,我就有個人說說話了。”
這樣說着,陸總和小於也走了進來。先是看了看他的辦公室,再到他的臥室裡去看。單若嫺看得最細緻,她象一個搜查犯案現場的女偵探,這邊看看,那邊瞄瞄,有時還伸手去翻摸一下。陸總想調節一下屋子裡有些緊張的氣氛,也想分散他的注意力,好讓單若嫺看得更細緻些,就開着玩笑說:“鈕星星,你在這裡,晚上有沒有找個伴陪陪啊?”
鈕星星搔搔頭皮,有些羞澀地說:“陸總開玩笑了,我哪敢啊?”
單若嫺乜了他一眼說:“他是一個模範丈夫,也有點氣管炎,絕對不敢的。這一點,我相信他。”
鈕星星等他們尋了個遍才說:“陸總,時間不早了,我們去吃中飯吧。”
儘管他是一個無權無錢的光桿士兵,但司令下來視察了,他還得請他吃飯。當然,這個飯錢還是可以報銷的。
“好,就去吃工作餐吧。”陸總跟單若嫺交換了一下眼色說,“要控制在單位規定報銷的範圍之內。單位不是沒有錢,但我們要保持艱苦奮鬥的本色,能節約的還是要節約,啊。”
鈕星星關了門帶他們下去,他和小於走在前面,陸總和單若嫺走在後面。他密切注意着他們的動靜。走下幾個樓梯,他就聽見單若嫺在跟陸總竊竊私語。他回頭去偷偷一看,見單若嫺神色詭秘,好象在說懷疑他的話。
他心裡一驚:是不是她對陸總說,她發現我藏包的細節?真這樣的話,要是陸總手裡還有辦事處的鑰匙,那他們可以在吃飯的時候,讓小於,或者單若嫺親自出動,裝作去上廁所的樣子,溜出來,打的回來查看他的包。
他剛纔出來時,沒敢把包拿出來,也沒有鎖上辦公桌箱子的機會。
怎麼辦?鈕星星的腳一步步走下去,心也在一點點下沉。必須馬上想辦法轉移這個萬分危急的炸藥包。
走到樓下,他急中生智,突然轉身對陸總說:“我忘了拿錢了,你們等一等,我去拿一下。”說着就往樓梯上跨,然後兩步一跨地往上走去。
“我這裡有錢。”陸總想喊住他。
他只顧往上走去
,氣喘吁吁地走到門外,開門進去,將門關上。撲到辦公室裡,從辦公桌下面的箱子裡拿出包,走進臥室,將裡面那幾件絕密資料塞進牀底下那個蛇皮袋的底層,再將蛇皮袋蓋在一堆雜亂的物什中,再沉着地走下來。
他還沒走到下面,陸總就衝他說:“鈕星星,就到附近吃點算了,不要走得太遠,我們的車子就不開出去了。”
“好,就那邊,一百米左右,有個飯店不錯,價廉物美。”鈕星星嘴上答應着,心裡則警惕地想,他們好象已經作好了安排,很可能要採取行動。
走進飯店,鈕星星象主人一樣把菜單推給陸總說:“陸總,你點吧。”陸總就翻着菜單點起來,真的只點了六個普通的菜,要了四瓶啤酒兩瓶椰奶。
酒菜上來後,鈕星星就客氣地站起來給陸總和小於倒酒,給單若嫺倒飲料,然後端起酒杯說:“陸總,單科長,小於,今天你們能來看我,我真的非常高興。來,敬你們一杯!”
乾杯後,鈕星星又熱情地勸他們吃菜,然後再次站起來,單獨敬陸總說:“陸總,前一陣,由於我的幼稚和衝動,頂撞了您,冒犯了您,我鈕星星在這裡,用這酒向你表示歉意。”
說得陸總和單若嫺頁面相覷。單若嫺話中有話地說:“鈕星星,只一個多月不見,你成熟多了嘛。”
“陸總不是說了嗎?逆境能鍛鍊人,這話一點沒錯。”鈕星星做出十分真誠的樣子說,“這一陣,我通過反思,想通了許多事情,也悟出了一些做人的道理。”
陸總被他的表現弄得真假難辨,就拿起酒杯站起來說:“鈕星星,我也知道,上次對你的處分是太嚴厲了點,你一定對我很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