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珊珊一驚。心裡想,這個男人也變細心了?他這是第一次說這種懷疑的話,是不是他發現我什麼了?她心虛地看了他一眼,極力鎮靜着,搪塞說:“你瞎說什麼呀?我不是一直這樣的嗎?”
陶曉光定定地打量着她說:“你對我愛理不理的,爲什麼啊?”
邢珊珊強詞奪理地說:“我的性格就是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真是。”她心裡卻不無內疚地想,也許真的對他不公平。你怎麼能這樣對待他呢?你是一個不貞潔的壞女人,一個不負責任的出軌妻。
可是,她在心裡委屈地叫道,我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這樣,見了他,我總是心如止水,神情沮喪;而見了朱校長,我就禁不住心旌搖盪,滿懷激情。我真的變了,變得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了,自己也說服不了自己了。我對不起你,可是我沒有辦法。這愛到底是什麼啊?讓人瘋狂,卻又無法控制。
晚上過性生活,她想盡力表現得好一些,主動一點,激情一點,努力配合着他,彌補一下罪過,以減輕自己的負疚感。
可最後她還是隻配合,而不是主動,更沒有激情。她一閉上眼,滿腦子都是朱校長的身影,他生動的嘴巴,健壯的身軀,粗急的喘息,激烈的撞擊……然後不可遏制地想着明天與他見面的事。
第二天中午吃好飯,她就鑽進衛生間梳妝打扮起來。陶曉光在洗碗,看見她將頭髮梳了一遍又一遍,問:“你下午要去哪裡呀?”
邢珊珊一驚,卻又故作不解地反問:“怎麼啦?下午有課外興趣小組活動,我要參加。”
婚外戀的女人往往都會說謊。陶曉光不吱聲了。女人愛打扮,這是很正常的,何況她是一個要站在學生面前爲人師表的老師呢?
下午三點多,邢珊珊開始不停地看時間。想等三點半去叫朱校長,稍微提前一點,好有個迴旋的餘地。到了三點半,她見呂小妮到教室裡去了,就出去向校長室走去。但往東一看,心一沉:怎麼?他關門了。講好的,怎麼又走了呢?
她不快地想,他真的變心了?腳步卻不死心地往前走去。到了校長室門前,她發現門是虛掩着的,心陡地往上回升,一直升到喉嚨口。
“朱校長。”她輕輕敲門,喊了一聲。
“進來。”朱校長在裡面低沉地說了一聲,傳來從椅子上站起來的聲音。
她推開門,頭剛伸進去,就被一隻手拉進去。拉到門背後的牆上,一陣狂吻,象雨點一樣劈頭蓋臉地落下來。落在她臉上,脣上,頸部,胸脯……他抱住她急風暴雨地狂亂着。
她目瞪口呆,身子發軟。
朱校長邊吻着她邊語無倫次地說:“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我要告訴你,我更愛你。所以,你什麼也不要說了,我已經不能沒有你了,我的心完全屬於你,而不屬於任何人……”
邢珊珊被這突如其來的狂潮打得暈頭轉向,卻心花怒放,呻喚道:“朱校長,那我要,謝謝你。”
朱校長不讓她說話,吸住她的舌子使勁吮起來。直到外面傳來腳步聲,纔不得不放開她。邢珊珊紅着臉,理了理頭髮,拉了拉衣襟說:“活動要開始了,我先走。”說着匆匆走了出去。
剛走到樓梯口,呂小妮就從三樓走下來,朝辦公室走去。邢珊珊心裡暗想:“好險啊,我晚一分鐘出來,就被她看見了。”然後又想,我們這樣偷偷摸摸怎麼行?這是遲早要出事的。不行,一定得設法解決這個問題。
以後,她就開始有意識地往這方面努力了。她要法律認可的婚姻,世俗認可的男人,社會認可的愛情。她不止一次地在跟朱校長幽會時,提出讓他離婚的要求。只要他離婚,他就馬上跟陶曉光離婚,然後與朱校長正式結婚。
可是她努力着,等待着,等待了很長時間,朱校長卻一直沒有實質性的迴應。甚至又在有意疏遠她,冷淡她了。她又受不了了,再次要找他訴說。
這天晚上,朱昌盛在校長室與幾個老師說說話,就打起了牌。不知是他故意要讓她聽到聲音,還是原本就這樣,他的聲音異常響亮,還不時地發出讓人心顫的笑聲。
她去校長室門口看他,門卻虛掩着,看不見裡面的人。她實在忍不住,推開門往裡看了一下,竟然發現呂小妮也在裡面,坐在朱校長的對面,在神情專注地打牌。
她的心一緊,臉尷尬地笑了一下:“你們在打牌啊。”說着縮回頭,退回自己的辦公室,心裡難過極了。
看來,朱校長真的在追求呂小妮,而呂小妮好象也在接近朱校長,這怎麼辦啊?
邢珊珊再也坐不住了,就走出去,下樓走出校門,往學校圍牆外面的那條小溝走去。她沿着那條小溝慢慢往東走去。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裡走,她只是不由自主地在那裡低頭徘徊,走走停停,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腳了,靈肉彷彿已經分離了。
溝邊有一排楊柳,柔嫩的枝條在風中輕拂,不時調皮大膽地在她臉上拂過,如男人的一個偷吻,弄得她癢癢的。
小溝不深,水清沏見底。水中一些小魚在悠閒地游來游去。有的嘴一張一翕,總象要吃東西。溝坡上爬着一叢叢青翠的葛藤,開着許多鮮豔的不知名的野花。
她走到前面一排民房的牆角,怯怯地停住,然後慢慢往回走。她的腳被前面那幢教學大樓吸引得癢癢的,總是要走過去。那裡的一間辦公室裡有塊吸鐵石,她就是一粒鐵屑。他們之間有一個看不見的磁場,互相吸引着。她的身子輕漂漂的,老是要向他飛過去。
是的,現在她一天不從他辦公室前面走過,往裡看一眼他,兩天不與他交流一下目光,就受不了。
這一陣,不知爲什麼,校長室的門一直關着,或者虛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