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盛笑了笑說:“她看什麼人?不是陶校長還是誰?”呂小妮神秘地說:“放在她辦公桌上吧。她來了,我給她講一聲。”
朱昌盛就把照片留在她辦公桌上,回去後發短信說:小珊:照片已經放在你辦公桌上了,你拿到了嗎?你可感到這上邊的體溫了嗎?我可是把她貼在心窩上過了好幾天,睡了好幾夜纔給你的啊。
邢珊珊看着這封郵件,心裡是暖和的。但從朱昌盛的話中,她也感覺呂小妮可能已經覺察到了什麼。果真不久,呂小妮就跟她說了拍照的事和學校裡的反映。而她一說,她就覺得學校裡的氣氛真的變了,周圍同事們的臉色有些不對頭。一些老師看自己的目光也怪怪的,尤其是宋老師,說話陰陽怪氣,好象一直在話中有話地暗示着什麼。
到底是你的心態有問題,還是我們的事真的被人發現了呢?她的神經開始變得異常敏感,一天到晚繃得緊緊的,留心着周圍同事,特別是宋老師和呂小妮等人的臉色。
這天上午八點多鐘,她正煩躁不安地在走廊裡走着,季老師從隔壁辦公室的窗前經過,裡邊的宋老師叫住他:“喂,季老師,進來坐一會吧。”
有着一臉絡腮鬍子的季老師停在窗口,朝裡面看了看:“不啦,我還有事呢。”
宋老師嗔怪地罵道:“現世寶,你這麼積極,想當校長啊?我看暫時還輪不到你。哎,進來,我問你一些事。”
“什麼事?”季老師伸手擼擼絡腮鬍子,好奇地說。宋老師環顧了一下辦公室,神秘兮兮地說:“這次旅遊,你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情況啊?”
邢珊珊感到宋老師朝她看了看,臉色十分詭異。
“異常情況?”季老師莫明其妙地問,“沒有啊?你指哪方面的異常情況?”
宋老師說:“別裝模作樣了,你不說,我也知道。”
邢珊珊心裡一驚,臉熱辣辣的,不敢轉過來看他們,也不想馬上離開。她想聽聽宋老師究竟要說什麼。
季老師想了想說:“你說的什麼呀?我真的不知道。”
宋老師停頓了一下,口氣怪怪地說:“算了,你不知道就算了。象你這種老實人,能知道個什麼唷?你們玩得很開心是吧?我聽說,這次旅遊,還很熱鬧呢。”
“熱鬧?”季老師越發好奇了,“遊山玩水,有什麼熱鬧啊?一天到晚不是爬山賞景,就是踏沙觀海,晚上一回到賓館,就癱在牀上休息。哦,我和於校長几個人打過幾次牌,沒看到什麼熱鬧啊。”
宋老師抑揚頓挫地啓發說:“你拍照了嗎?有沒有跟人合影?能讓我看看嗎?我們這些落後分子,沒福氣享受這免費旅遊,只好靠看看照片來過過癮了。”
邢珊珊嚇了一跳,背上熱騰騰地刺起來。這不是在說我嗎?拐彎抹角,含沙射影,難道拍照時我在背後拉他的手,真的被人發現了?她簡直不敢想下去。這肯定是張林鳳告訴呂小妮,呂小妮再傳出去的。
季老師疑惑地看着宋老師說:“我聽不懂,你到底想說什麼?”
宋老師說:“聽不懂就算了。我只是問問,沒什麼。你忙你的去吧。”
邢珊珊想走過去跟宋老師說句話,可想來想去,想不出合適的話,就揹着他們,裝作沒聽見。等季老師走了,她才轉身朝宋老師的辦公室窗口走去,裝模作樣地問:“你剛纔要問季老師什麼呀?我聽了這麼長時間,怎麼也聽不懂啊。”
宋老師臉色有些不自然地說:“我跟他開開玩笑的。哎喲,我第二節課還要上課呢。”說着,就拿起課本急匆匆地走出辦公室。
望着她樂顛顛地走出去的背影,邢珊珊心裡一陣恐慌。完了,要是真的被他們發現,那就危險了。這件事不僅關係着我們的名聲和前途,還影響着我們兩個家庭和幾個人的命運哪!這可如何是好啊?
索性撕破面皮公開吧。她心裡發着狠說,還是想辦法離婚,然後與朱昌盛正式結婚。反正不管怎樣,我不能沒有他。可他能響應我嗎?邢珊珊心裡亂極了,走回辦公室,見呂小妮不在,就不安地在裡邊走來走去。
她想盡快跟朱昌盛見一次面,跟他好好談一談。她真的象熱鍋上的螞蟻,臉漲得紅噴噴的,第一次感到周圍危機四伏,有了被置身於火爐上烘烤的焦灼感。
她呆不住了,走出辦公室,膽戰心驚地朝東走去,想去看一看朱昌盛在不在辦公室裡。可她剛走幾步,又轉身往回返。你怎麼能去呢?給隔壁陶曉光看見不太好。她回到辦公室,想了想,拿出手機給朱昌盛發短信:你在辦公室嗎?我想跟你見一次面,有要事相商。請速回復!
發出後,她焦急地等待着。可是,時間一分一分地過去,手機卻毫無反映。好容易熬到第二節課退,上午課間操的鐘聲響了。她隨老師們往操場走去,老遠就看見他象往常一樣若無其事地站在學生的後邊,認真地做着操。她環視了一下整個操場,沒發現宋老師的身影,就決定站在他往回走的必經之路等他。
課間操結束,師生們象潮水一樣向四周散去。她裝作看花壇裡五彩繽紛的花草樣子,背對着路,站在花壇邊等他走近來,誰知他在要接近她時,突然轉彎向北走去,頭也不回地避開了。他這是在有意躲避我。她氣得胸脯一起一伏,呼呼地象拉風箱。第三節課她有課,就回辦公室拿了備課筆記向教室走去。
下午第三課後,學校組織教工籃球比賽。邢珊珊也去操場上看,見朱昌盛站在籃球架邊,就向他靠過去。隔着兩個老師,她站在那,不停地回頭,想捕捉他的目光。但朱昌盛發現了她,連忙裝作拾一個籃球的樣子跑開了。遠遠地站在她的斜對面,目光如縮在殼裡的蝸牛,不敢向她稍稍伸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