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星星心裡一動。感覺這是一個好辦法,也是一個好兆頭。這說明大家心裡都是痛恨腐敗的,民心所向啊,你想回避也迴避不了。你不搞他們,也會有別人搞他們。你看這個施建軍,其實暗裡地一直在關注着他們。他一聽到這方面的情況,就敏感地想用手機把它錄音下來,而且馬上來彙報,還給你提出了一個切實可行的辦法。
那麼,我是不是要做這個反腐的急先鋒呢?如果首當其衝的腐敗官員不是朱昌盛,我可以做,可偏偏就是他,他又偏偏是我的校友兼恩人,唉,怎麼辦呢?要是我真去當這個先鋒,讓人知道了,會怎麼議論我呢?鈕星星有些猶豫地想着,還是不動聲色地問:“你怎麼知道胡局長與梁書記關係不錯?”
施建軍說:“梁書記在沒去中央黨校學習的時候,多次來我們教育系統考察,我看見胡局長跟他談得很投機。而胡局長跟你一樣,也是一個清官,對腐敗很反感。其實,他在離休前就有所察覺,只是沒有來得及採取措施,就突然被人提前扶正了。所以我想,鈕局長,你去找找他,他一定會幫你的。”
鈕星星想了想,才坦誠地說:“施處長,既然我們說到這個份上了,我就跟你說一句心裡話吧。我確實很痛恨腐敗,你也一樣,所以我們是有共同語言的。你能來向我反映這方面的情況,又給我提出這麼好的建議,我很感激你。可是,他畢竟是我的校友,也是我們的恩人。我真出面搞他的話,別人會怎麼看我?”
施建軍有些緊張地望着他:“鈕局長,你擔心這個?”
鈕星星點點頭說:“嗯,我確實有顧慮。你暫時不要跟任何人說起這件事,讓我再想一想,好不好?”
“好的。”施建軍說着就走了出去。
鈕星星仰在椅子上,陷入了沉思。反腐敗鬥爭非常複雜,保密工作特別重要,稍有不慎,後果就會不堪設想。他知道施建軍是可靠的,但還是不能跟他一起去找胡局長。要去,也要單純聯繫,也就是他直接去找胡局長,他有胡局長的電話號碼。再說,胡局長已經離休了,我去找他說這種一般人都不敢幹的事,行不行呢?萬一他不想管這種棘手的閒事,又走漏風聲怎麼辦?
要跟小妮商量這件事,不能盲目決定。他本想在辦公室給她打電話,卻又怕萬一他們的辦公室裡,或者電話裡被人裝了竊聽器,或者隔牆有耳地讓人偷聽了去,那就危險了。
於是,他推掉了兩個飯局,下班後直接回了家。小妮卻遲遲不回家,他燒好了飯菜還不聽門上響起開門聲,就給她打手機:“你在什麼地方?回來吃飯嗎?”
小妮說:“我在飯店裡陪客商吃飯。”
“那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啊?”鈕星星責怪着嬌妻,有些迫切地說,“算了,那我就跟小晶吃了,你什麼時候回來?”
小妮說:“剛纔太忙,這會兒正要給你發短信,你就打過來了。怎麼啦?有什麼事嗎?”
鈕星星說:“有,你快點回家,我有事跟你商量。”
小妮有意告訴他說:“郝書記也在,陪幾個重要客商,他們要在我市投資幾個億呢。我總不能先走,好,我吃完飯就回來。”
鈕星星在手機裡聽到了郝書記開玩笑的聲音:“怎麼?鈕局長不放心你啦?哈哈哈。”
有人在一旁有些不耐煩地催促說:“來來,呂局長,大美女,別隻管打電話了,我敬你一杯。你這杯酒乾了,我這三個億,就在你們市投定了。”
另外一個人說:“對對,我們就是衝着呂局長來投資的。”
鈕星星聽得心驚肉跳。他知道招商局是幹什麼的,無非是千方百計,甚至不惜一切手段地找有錢人來本市投資。但沒想到這些有錢人竟這麼放肆,有意在郝書記開玩笑後這樣說給他聽。郝書記真是絕了,既想利用小妮的姿色招商,又對她存着非份之想,還想用這個職位堵住我們的嘴,可謂是一箭三雕啊。
也難爲小妮了,她現在既要跟好色的權男周旋,又要應付好色的客商,唉,她能挺住嗎?你聽那幾個有錢人說的話,公開說是衝着她纔來投資的,也許他們還會財大氣粗地誘惑小妮,或者拿投資項目逼迫小妮,小妮能堅持得住嗎?
正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小妮柔聲對着手機說:“星星,我掛了,你讓小晶多吃點菜,啊。我沒事的,不會多喝的,你就放心好了。”說着“嗄”地一聲掛了電話。
小妮說的是安慰他的話中話,鈕星星聽懂了,但還是替嬌妻有些擔心。他弄兒子小晶吃完飯,就有些煩躁不安地等待小妮回來。
八點多鐘,小妮才臉色血紅地回來了。她現在也有了自己的專車,能開,但今晚是局裡的小車司機小吳送她回來的,因爲她喝多了。
她走進來的時候,身子搖搖晃晃的要跌倒。鈕星星連忙上前扶她:“你喝醉了?”
“沒有。”小妮卷着舌頭說,“我只喝半杯紅酒。”
“你不是不能喝酒的嗎?”鈕星星心疼地說,“怎麼喝那麼多啊?”
小妮推着他,身子卻軟軟地倒在他懷裡說:“這種場合,我能不喝嗎?我主任後,要出成績,你知道嗎?這家集團公司,是我拉來的。嘻嘻,我成了,星星,我爲我們市裡,立了功了。”
“你看看你,象什麼呀?這就是招商局副局長乾的事?”鈕星星又拉又抱地把她弄到沙發上坐下,“快喝點茶,醒醒酒。”
“沒,沒事,嘿嘿。”小妮仰靠在沙發上,臉色變得越來越紅,紅得發紫。鈕星星弄他喝了些茶,就把她抱進臥室,讓她躺下來休息。他一邊幫她脫外衣一邊說:“以後,可不允許你再這樣喝酒了。我也沒有喝醉過,你一個女人家,倒喝醉了,象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