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來洗刷,也都象啞巴,只有動作,沒有聲音。家裡的氣氛沉悶到了極點,到了一點火就能爆炸的臨戰狀態。
朱昌盛極力用理智處理着家庭與愛情,舊妻與新歡、公開的妻子與秘密的二奶之間的矛盾,儘量不讓它影響家庭關係。但愛是不能平分的,更是壓制不住的,也難於隱藏得密不透風。
自從他愛上邢珊珊,後來的小桂以後,感覺就漸漸變了,或者說心慢慢變了。他越來越覺得妻變得老相難看,態度生硬,說話高嗓大調,臉色陰沉可怕。一回到家,他就有種透不過氣來的壓抑感,心情就變壞,有時還很惡劣。但以前他還能忍受,或者說妻因爲他當着一把手還能容忍他,體諒他,剋制着不跟他死吵,他也常常用內疚之心來改善對她的態度,彌補對她的薄情。
現在,面對妻的不滿情緒,他骨子裡生出一種冷若冰霜的輕蔑和厭惡。但他極力剋制着,臉上拼命擠出違心的微笑,態度儘量溫和,不讓自己發火。而且處處讓着她,設法躲避她。他知道,從倫理道德講,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從理智上,他也一直試圖說服自己把感情從以前的邢珊珊後來的小桂身上移一點到她身上,或者兩人平分,不偏不依。也象別人一樣,做到外面彩旗飄飄,家裡紅旗不倒。可是感情卻不聽他的指令,總是違背自己的意志,往邢珊珊和小劉這邊跑。
他在當教育局局長期間,一次,他率市教育考察團到英法等國考察學習。一行十六人,都是市裡一些優秀的中小學校長。他一出國就想,這次一定要爲小劉買一件有紀念意義的禮物。可是買什麼呢?他一路參觀旅遊一路留心,不知道買什麼東西最好。
離回國的日子只有兩天了,他急得不行,這天特意安排了半天自由活動時間,想去街上買禮物。他想來想去,決定給劉桂花買紀念品。但只能偷偷買,不能讓別人看到。要是給人發現,傳回去,被妻知道,怎麼解釋?
所以他吃過早飯,跟副團長講了一下,就悄悄溜了出來。他不敢走遠,怕迷路,往附近一條熱鬧的大街走去。誰知在半路上,他碰到了幾名考察團成員,只得嘻嘻哈哈地一起走。這可苦了他:怎麼才能避開他們買到禮物呢?
來到倫敦那條有名的街道,他邊走邊看,故意拉在後面。發現前面有個大型鐘錶店,他趁別的考察團成員不注意,一轉身拐了進去。
他俯頭在櫃檯裡尋找着,找了一會,發現一隻漂亮精緻的梅花牌女表,八百美元,眼睛一亮,就對一個營業員指指說要買。營業員聽不懂他說的話,但看懂了他的手勢,將手錶拿出來。他掏錢給他,那個營業員卻不要,嘰哩咕嚕地說着什麼。他聽不懂,以爲他要人民幣,就拿人民幣給他。他還是不要,手反覆比劃着。
他怎麼也不明白他的意思,急壞了。要是其它人發現他丟了,退過來找他,就糟了。他急得渾身發熱,滿頭大汗。那個營業員還是手舞足蹈地比劃着,他以爲他要看證件,趕緊掏出自己的工作證給他,他還是NO,NO地連連搖頭。
他急得直跺腳。最後,老外從他的皮夾子裡發現了他要的東西——護照,笑了:YES,YES。他才終於OK了。
從鐘錶店走出來,他的內衣都被汗水打溼了。追上其它考察團成員後,他走到另外一個店裡,當着別人的面,化三十美元給妻買了這件便宜的衣服,他沒捨得買六十美元的那件絲綢襯衫。這兩樣禮物是他發自內心的自然選擇,可見兩個女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現在,朱昌盛晚上睡在書房裡的沙發上,樂得逍遙自在。他睡了一個星期,雖然覺得骨頭有些不舒服,但心裡卻很輕鬆很愉快。免了與妻虛情假意的肉體接觸,他感到格外的真實舒坦。要是長期這樣睡下去就好了,正好可以專心地跟小桂好了。
他睡沙發都睡出癮來了,一點也不想再搬到她牀上去睡。更不想跟舊妻上牀。他現在有了新家,想要她了,就可以偷偷過去。
可妻卻不行,只兩個星期就再也憋不住了。她晚上不停地在牀上翻身子,有時還發出無可奈何的要跟他求和的嘆氣聲。他不聞不問,堅決不答理她。她的脾氣就越來越壞,經常無端地將一些東西弄出響聲來,嘴裡還不住嗚嗚有聲地罵着。
他知道女人性得不到滿足,脾氣就會變壞。有時半夜裡,聽她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得她好可憐,他真想抹下臉過去安慰一下她,跟她和解,給她解渴,怕她時間長了,真正惱火起來,把他的事說出去,那他就完了。可他對她實在沒有性趣,缺乏激情。
這天晚上,妻熬不住,通過兒子向他發出投降的信息。他先是將一隻鋁質腳盆咣地一聲往地上一丟,想用響聲吸引他的注意,然後故意提高聲音說:“家裡要悶死人了,小海,明天星期天,我們去外公家玩,散散心。”
兒子很聰明,說:“那爸爸去不去?”
妻嘴巴上依然很硬:“一個不開口的死人,要他去現世寶?”但邊說邊給兒子使臉色。
兒子心領神會,走到書房裡對他說:“爸,明天我跟媽到外公家去,你去不去?”
“我不去。”他回絕說,口氣卻很軟。
兒子聽不懂,去向媽彙報說:“媽,爸說不去。”
“不去就不去,不求他。以後他家裡有事,我們也不去。”妻也懂得攻心術,“還過半個月,他爹要週年了,也讓他一個人回去。”
朱昌盛心裡一動。他是個孝子,爹死得早,他就把這份孝心全部寄託到了年邁的母親身上。母親平時總是想看到兒媳婦和孫子,所以他每次都要把他們帶回老家,